第11章 纳维斯的庄园(4)
一个是手持天秤的【雕像】,还有一个是长相混乱的【蜘蛛人】,它们每个人都疑点重重。
那个瓷偶,佩戴着胸针、手持镶嵌着珐琅的鼻烟壶,明显是一个中产阶级或者更高层面的男性。
那么在这个故事里,唯一提及却从未出现的只有一个。
纳维斯子爵。
庄园女主人的丈夫,维纳斯庄园的继承者。
重病的【子爵】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口中或者视线里。大红的裙裾、面无哀色的子爵夫人,情绪正常甚至其中一个有些过于活泼的孩子。
重病不治的子爵到底在哪儿?
“你有没有想过挨个房间找一找?”宋婺点了点那个碎裂的瓷偶:“既然那个蜘蛛怪物能够进入你的房间,这就已经说明了你的房间并不安全。”
“与其坐以待毙,”宋婺抬起头,眯着眼笑了笑:“不如主动出击。”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提议,余江舟犹豫了一瞬,很快拍板决定:“好,那今天晚上就去探一探。”
外边天色尚明,那丛颜色艳丽的玫瑰旁仍有仆人在日夜不停的照料着。
俩人兵分二路,借着身份差别去搜索更有用的信息。
余江舟仍旧沿着红木楼梯下了楼,餐桌上的残羹已经被撤走了,大厅静默非常,只有几个默然无声的仆人有条不紊的走过。
出门转过大厅就是花房,现在这个季节的花已经凋谢了,只剩下遒劲的花枝光秃秃的立在那里,没有人去铲除。
这块地方看起来并不为子爵夫人所看重,因此几乎无人来访。
有个长着零星雀斑的女孩子坐在其中,正出神的望着那些光秃秃的枝干。
“在看什么呢?”余江舟轻声打断了科迪娜。
女孩儿的脸上显露出一点羞怯不安来:“看这些花枝,”她顿了顿:“这儿很安静,我很喜欢。”
余江舟走过去并肩和这个瘦弱的女孩子坐在一起:“不冷吗?下过雪的冷风都灌进来了。”
科迪娜明显的拘谨起来,她摇了摇头,目光别开,落在花枝上:“这里太闷了,需要新鲜空气进来。”
她很失落的叹了口气,问了余江舟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您喜欢希罗吗?”
余江舟面带愕然,大脑短暂的短路了一瞬间:“什么?”
科迪娜的脸上带着成年人的严肃和认真:“妈妈难道没有和您说过吗?要继承这个庄园,妻子的人选只可能在我和希罗之间产生。”
这话无异于惊天闷雷,一下子劈在了他的脑袋上。
小女孩抱怨似的继续说道:“明明之前她和我差不多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妈妈都变得…”
她像是后悔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又小心的侧过脸来观察余江舟的脸色。
余江舟仍旧坐在木椅上,笑吟吟的移开了话题:“叔叔呢?我来这么久还没有去看望过他。”
科迪娜皱了皱鼻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爸爸的病很重,妈妈说是很严重的传染病。除了医生谁都不会进去,爸爸的房间里没有窗户。”
没有窗户的房间。
女孩子又接话了,只不过这次她的声音更小:“但是我看见爸爸了。”
红丝绒的裙子已经被抓皱了,科迪娜仰着头看着花房外凛冽的寒风:“每个有月亮的晚上,我都能在楼梯拐角看见爸爸。”
蒙了一层雾的蓝眼睛里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愁:“我想爸爸了。”
余江舟徒劳的安慰了几句情绪低落的科迪娜,不好再问后院里的红玫瑰,只得暂停了话题。
科迪娜拎着和母亲一样颜色的红裙子,灰蒙蒙的蓝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欢欣的笑意:“谢谢您,我今天很开心。”
她说着走上了红木楼梯,背影有几分像她的母亲。
余江舟又转去了前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大理石雕刻成的天秤少女模样比初次见到的更像真人。
甚至那两颗灰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都好像在随着他的走动而转动。
漂亮生动的近乎诡异。
这简直就是恐怖谷效应。
余江舟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转身离开雕塑时,天秤少女手中的天秤微微的倾斜了一点。
余江舟浑然不觉,顶着凉风走进了蛋糕胚一样的庄园里。
走上二楼时外边的天色已经擦黑了,晚餐仍旧是一模一样的菜式,看的余江舟几乎胃口全无。
女主人仍旧没有现身,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在了庄园里。
这顿饭吃的匆忙又迅速,他甚至没有关注对面的两个女孩是什么状态,匆忙的扒了两口饭就离开了餐桌。
宋婺皱起眉头在丝绸大床上分拣线索,从余江舟的角度来看,能看到修理整齐的鬓角和一小块白的发光的侧脸。
细碎的黄铜制品和精美昂贵的饰品有序的摆放在一起,无一不彰显着它们主人的品味和财富。
“这位子爵夫人有一间专门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宋婺见他来了,活动了一下蜷缩的有些酸麻的腿脚:“仆人们说,子爵夫人有一副非常美妙的嗓音。”
“听说她和子爵的初见就是因为一首歌颂爱情的曲调,子爵非常喜欢,于是要求认识唱歌的姑娘。”
“尽管知道她是已经有孩子的寡妇,也没有放弃追求她。”
故事的结局当然是好的,子爵娶了自己心上的姑娘,又恰巧遇上了落魄贵族出售的庄园,他们的日子在一天天的变好。
“从传闻来说,这是一个童话故事的完美结尾。”
宋婺捡起了铺设在床上的零碎物件:“如果没有后来的话。”
余江舟闻言笑了笑:“故事出现问题无非有那么几种,按照如今这个走向来看,没有遭遇来自金钱和父母的阻力,那么应该是婚姻中出现了不忠者。”
“那么按照前情提要,婚姻中不忠实的一方应该是子爵。”
“为什么不是子爵夫人?”宋婺歪了歪脑袋:“子爵为了所谓的爱情甚至不在意她已经有了两个不属于自己孩子。”
“你的话已经出现漏洞了。”
余江舟像是抓住对方漏洞的辩论赛队员:“你用了【所谓的爱情】这个形容。”
宋婺点了点头:“好吧,算是我说话不严谨,那在这之前你为什么肯定是子爵不忠?”
“因为节点。”
余江舟挪动丝绸床单上的饰品,大致的摆开了一条关系网。
“子爵娶了唱歌好听的子爵夫人后,买下了这所庄园,这是节点二。”
他的手往前推了推:“偶然间听到了子爵夫人的歌声,并且惊为天人,这是节点一。”
“那么,如果换作你的话,你会因为对方出色的歌声而爱上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吗?”
“甚至于你不在乎她的年龄身高长相。”
宋婺摇了摇头:“我不能。”
“在未曾见过子爵夫人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集消息。”
“长相、身高、婚姻状态、年龄都是对方要打听的点,最重要的,是她的家庭状况。”
“那么【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这个点就一定会被摆在首要位置。”
“再结合中世纪的社会风气,不难猜到他最舍弃不下的点是什么。”
“或者再阴谋论一点,这场所谓的【相遇】都是有预谋的。”
“而女方所有的条件很难翻盘,条件和环境都对女方更恶劣的环境下,谁是不忠者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