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在人情世故方面，诸葛果做得确实不错。【】
一整天才熬出的几斤红糖，被她慷慨地送了个干干净净。
魏延、吴太后、张皇后、张绍和马夫人送得多，每份至少半斤以上。
另几个“关系一般”的夫人送得稍少，每份只有一两左右。
这样的一小块，看起来实在太少。
于是，诸葛果听从姜维的建议，把“一两”的红糖分成七八份，再把黄纸裁成巴掌大小，一个个地裹起来，两边还拧个漂亮的节。
美其名曰，喜糖。
剩下的甘蔗，估计还能熬十几斤。
再不能这样送了，还是留给果儿慢慢吃。
从这一夜开始，诸葛果在将军府住下了。
只不过，因为是诸葛亮的孝期，她独自睡在隔壁的房间。
对此，姜维也能理解。
“咚咚咚……”
“将军，将军！”
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喊声，姜维郁闷地睁开眼睛，“谁啊？”
“将军！门口来了好多人，都说有要事求见。”
“靠！天都没亮，到底是谁那么不懂事儿？”
“呃……好像……有大将军蒋琬，尚书令费祎和张绍，丞相参军、广武都督廖化，虎贲中郎将董允，左中郎将杜琼，卫尉陈震，尚书仆射李福，牙门将军张嶷，昭武中郎将胡济，征西大将军魏延，奋威将军马忠……”
“靠！赶紧把门关好！别让他们进来！”
姜维猛地弹起身，扯着嗓子大喊，“赶紧的，所有甘蔗全部藏起来！
“熬糖水的锅釜，也藏起来！
“马上交待下去，所有人都别乱说话！”
“诺！”
姜维擦擦汗珠，赶紧穿衣起床。
仔仔细细地，把府里上上下下检查个遍，这才把众人迎入府中。
“哎哟，姜将军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怕军情再紧急，你跟丞相千金的大婚也不能草率嘛！”
“就是！伯约跟丞相千金的大婚，瞒着咱们也就罢了，竟还瞒着陛下，成何体统啊？”
“伯约，你乔迁新居也不通知一声？是不是没把兄弟放心上啊？”
“姜将军，你的大婚咱没能赶上，这乔迁之喜绝不能马虎。你看，咱们连贺礼都带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热情得实在过份，姜维直呼受不了。
明知众人的来意，他们不提，姜维也不提。
于是，众人就死死咬着乔迁之喜。
而且，有意无意地，特意加重了那个“喜”字。
本想看他们如何下台，诸葛果却缓步入殿。
微蹲行礼后，正色说道：“家父的孝期之内，实在不宜大操大办，还请诸公谅解。”
“……”
这话一出，殿里一片死寂。
诸葛果看看姜维，继续说道：“妾身与夫君成婚之时，正值前方战事紧急，实不敢耽误国家大事，从俭办理也是迫不得已。
“年前，夫君特意派出百余名心腹，冒着生命危险远涉西域，好不容易才带回几斤喜糖，分给诸公以表歉意。”
“哇塞！竟是来自西域？难怪又香又甜！”
“就是！这喜糖也太甜了！细君昨晚吃了一颗，早上起床还满口香甜呢！”
“伯约，这喜糖……产自西域哪国？能否再带几车回来？”
“呃……”姜维眼珠一转，顺口打着哈哈，“据派去的校尉所说，莎车国与卑陆后国都有出产。
“不过嘛……此去西域，必经魏国控制的凉州，还要冒险穿越匈奴控制的草原和荒漠，实在不太容易。”
姜维说得有板有眼，众文武差不多信了一半。
姜维稍一细想，一本正经地，继续胡诌道：“其实不仅仅是喜糖，西域三十六国，还有无数的奇珍异宝。
“就如那大宛国，遍地都是汗血宝马。
“那大月之旁边的楼兰国，窈窕美女多不胜数。
“还有……那个紧邻火焰山的龟兹国，葡萄比拳头还大，又香又甜还没有籽。
“对了，还有那盛产凤梨的西夜国，五丈多高的大树上，全是碗口大的凤梨，又香又甜，水份特别充足，咬一口就能喷出好几步，特别解渴……”
“咕咚……”
姜维身旁的诸葛果，竟然猛吞了一口口水。
再看殿里的众文武，无不睁大眼睛，流涎三尺。
我去！
是不是……吹得太过火了？
姜维正在担心，蒋琬清清嗓子，突然说话了：“姜将军所言，的确不假！
“当年，大宛国使者朝贡的时候，确实赠了武帝一匹汗血宝马，史书上确有记载！”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马岱擦擦嘴角，几乎是双眼放光：
“记得……那时候我才五六岁，父亲给我吃过几颗指头大小的干葡萄，就是商队从西域带来的，特别香甜，真的没有籽呢！”
“啊？西域……真有那么多宝贝？”
“唉！要是还有商队就好了！”
“做梦去吧！先汉时期还有西域都护府，西域各国都会前来朝贡，可如今，唉……”
“放心！我大汉克复中原之日，必会重建西域都护府，让西域各国年年朝贡！”
“对！克复中原！重建西域都护府！”
不知谁大吼了一声，殿内众人竟然热血沸腾，齐声高呼，久久不息。
这样的场景，姜维做梦也没想到。
不过也好，他们放下贺礼后不再纠缠，陆陆续续离开了。
直到这时，诸葛果稍稍贴身上来，柔声问道：“夫君，咱这样骗他们，真的合适么？”
注意到诸葛果换了称呼，姜维嘿嘿一笑，一把摘下她的发簪。
“这样……难道不好么？
“满朝文武都想克复中原了，我大汉的北伐之期也就不远了。”
“将军！”
诸葛果满脸通红，换回了“将军”的称呼。
想要抢回发簪，却被姜维高高举起。
“咦，对了！”姜维还回发簪，正色问道：“成都城里的甘蔗，是从何处运来？”
“果儿已经打听过，是商旅从南中运来。听说，这个季节，正是甘蔗大面积成熟的时候。”
南中！南中！
姜维点点头，犹豫着问道：“果儿，你的嫁妆……能不能……全部换成甘蔗？”
“将军……”
诸葛果猜到了姜维的心思，略微有些为难，“不是果儿不愿换，而是……大批地熬制喜糖卖钱，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稍一细想，诸葛果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各司其职，社会阶层严格分明。
一个杂号将军，谈不上“出将入相”，好歹能算“士大夫”之例。
如果大规模地购买甘蔗熬制喜糖，那就是手“工”业者和“商”贩，社会地位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不过嘛，这些东西，姜维完全不在乎。
“果儿，咱们不用亲自出面，可以找可靠的人代劳嘛！
“如果赚了钱，必要的时候还能充当军饷，你说是不是？”
“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将军不在乎，果儿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