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郭子扬
很快，沈照就任新县令，携带军士奉郡守大人之命清除匪患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柴桑县城。
这日一早，沈照坐在县衙后院，正在翻阅着让朱飞统计柴桑县的各种情况，县衙外守卫进来禀报，称县衙外有一青年文士求见县令。
沈照放下手中草纸，与石桌上剩余两张纸张叠放在一起，让守卫去将人引进来。不一会，就见一身着粗布长衫的青年文士跟在守卫身后走了进来。
“草民郭子扬，拜见县令大人。”青年文士自报姓名，对着沈照躬身拜见。
“先生不必多礼，不知先生要见我所为何事？”沈照开门见山的问道。
“在下见县令大人发文，说是要剿灭匪寇，在下对那些匪寇多有了解，特意前来告知大人。”郭子扬起初并不相信官府会派兵前来剿匪，先是在城中观察了几日，见城内城外都有士兵巡防，已经建立起了有效城防。似真有决心为民除匪的意思，昨天思考了许久，这才决定前来县衙相告之。
只是郭子扬一进后院，见沈照模样不过弱冠之年，左右看了看又不见他人，知道沈照便是县令无疑，短暂犹豫后，还是打算先将消息告知县令，而后看沈照会如何定夺。
“哦！先生请讲！”沈照顿时精神一振，几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为匪寇之事发愁，目前那些匪寇肯定是知道自己上任的消息，好在对于士兵的消息封锁的较好，目前除了他们自己人外，还无人知道城中现在有多少兵马，一旦那些匪徒知道自己兵力不足，不敢保证是否会主动来犯。
“在下斗胆，想先请问县令大人一个问题。”郭子扬沉吟少许，试探性说道。
“先生请说。”沈照看着面前的郭子扬，一边打量着他，看着他一身粗布麻衣，依然难以掩盖身上的书卷气息，只是眉宇间微微蹙起，似有愁容，不知是否因匪寇之事。
“在下想请问大人，是如何看待城外的匪寇，若是攻破土匪山寨，又会如何处置他们？”
沈照一听便知，此人是看自己年纪轻轻，想要考问自己一番，也或许是他的家眷被土匪掳掠而去，想提前知道自己若是攻破土匪山门，将会如何处置那些被迫成为匪寇的百姓。
沈照正了正神情，端坐身子，道：“本官相信，没有人生来就愿意上山当土匪。无非是生活所迫，若是人人都能吃得饱穿得暖，谁又会愿意入山为寇，整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时时担心被官府发兵剿灭的下场。”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倘若本官带兵攻破匪寇山门后，领头一干人等，为祸已久，罪大恶极，定斩不赦！其余匪徒，可审判之后酌情而罚，无大恶者，可略施惩罚，予以告诫！被掳掠民众，悉数安排回到家中。”
郭子扬听完，心头一震，没想到面前这位新任县令，如此年轻，竟能有如此心胸与见识。往日里他也听说过其它地方官府派兵剿匪，只是那些官兵攻破土匪后，不管那些人是被迫还是自愿，一律统统斩杀。
“不知本官的话，先生可还满意？”见郭子扬有些出神，沈照轻咳一声问道。
“这是在下于昨夜，将所知道的关于匪寇之事，尽数书写于其中，请大人过目。”郭子扬从怀中取出几张叠在一起的纸张，呈递给沈照，其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字迹。
沈照接过来，说了句先生请坐，而后就查看起来。
期间，季铖、谷阳、朱飞、杨青等人，一同来到后院，准备例行汇报一下城中之事。四人见有一文士坐在沈照对面，沈照则是拿着手里的纸张，认真观阅，他们没有出声打扰。朱飞则找过来那名站在一旁的守卫，询问后，让那名守卫退了出去，四人轻步走到院中，安静等待沈照看完手中的纸信。
查看完纸张上记录的关于土匪的情况后，沈照抬起头，道：“谷将军，朱主簿，二弟你们也看一下吧，这是关于那些匪寇的信息，”
除了季铖无条件相信沈照外，没有阅览，其它几人都相继看过之后，沈照问道：“你们有何看法？”
“大人，有了这些信息，我们剿灭匪寇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只是不可操之过急，还需慢慢计划。”谷阳率先发表看法，朱飞则附和了一声，也无别的看法。
“你们说的不错，但这群匪寇乃是从原州逃落至此，此前在原州抢掠多地，不慎杀了豪绅士族之人，这才被追剿来到盖州边界。想必这群匪寇寨中积累了不少的钱财，若是能围歼匪寇，将那些钱财收入囊中，我们便有了招兵买马的资本，从而发展壮大，保护一方百姓安宁。”沈照一番话语说完，在场之人都陷入沉思，每人心中所想各有不同，只有季铖没有那么多心思。
在他看来，不管那群匪寇有多少人，有多凶狠，只要大哥一声令下，他就会立马为大哥冲锋陷阵，绝不会犹豫半分。
忽然，端坐的郭子扬开口，道：“不知县令大人如何看待当今天下局势？”
沈照没想到这小小的柴桑县中，随便冒出来一文人，竟会考问自己一个新刚上任的小县令，如何看待天下局势。心想，师傅曾言，盖州易出豪杰武将，难不成还会出文人谋士不成？
微一沉吟，沈照说道：“如今百姓颠沛流离，食难饱腹，衣难蔽体，究其根本，在于朝廷。本官虽然年轻，亦知官中传闻，当今皇帝贪念后宫之事，荒废朝政，致使近臣当道，宦官弄权。以至于朝堂乌烟瘴气，各州主郡守据地守兵，成为一方诸侯，朝中无人管制，也无力管制。今皇朝看似强盛一体，实则已是分裂成大大小小数十诸侯。而各方诸侯，又大肆横征暴敛，这才导致了百姓无钱无粮，难以生存。”
郭子扬听罢，起身正色一拜，道：“在下微有薄学，愿跟随大人身侧，效犬马之劳，恳请大人成全。”无需沈照太多言语，仅凭刚才一番话，郭子扬已知，眼前这位年轻人不可以外表度之，如此见识，定然有麒麟之志。自己跟随其左右，也不枉一身所学。
“子扬先生愿意来相助在下，在下自然甚是欢迎，只是眼下衙内钱财吃紧，俸禄方面”沈照改变了一下对自己的称呼，故意说道。
“在下投效大人，非是贪图钱财，只想跟随在大人身边，期望他日能在大人身边一展所学，亦不负恩师栽培！”郭子扬语气郑重掷地有声，双手抱拳道。
“好！先生高义！我观先生面带英气，必有大才，是在下唐突了先生。”沈照站起身，扶起郭子扬。这一扶之下，沈照惊奇发现郭子扬手腕粗壮有力，骨骼略壮，再看其身材虽不雄壮，亦是挺昂，恐怕不是一般文士，还略带些武艺在身。
“先生能来助我，实在是照之幸事！”沈照不由得再度感慨一声。
与此同时，柴桑县外三十里的大青山上的土匪山寨中，有一农夫打扮的土匪，正在向首座上的土匪头子与其身边坐着的二当家的汇报柴桑县的事情。
那名土匪伪装成农夫模样，混进柴桑县城中，打听情况，得知了现在县城中已经有新任县令上任，兵带了官兵一同前来，而且还发文称将要剿灭自己等人。只是这名土匪不知道军营具体情况，只是报之城内外巡防之人不过几百余众，大当家的听说后，顿时大怒。
“哼！前不久老子才砍了一个县令，这么快就有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来上任！只有区区几百人，就敢宣称剿灭老子！”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坐在虎皮椅上，怒哼道。
“来人！让弟兄们集合，集合两千名弟兄，随老子一起去砍了那不知死活的新县令！”
“大哥且慢！那新任县令刚来上任，我们也不清楚他具体有多少官兵，但估算至多不会超过一千人，再多的话县城就藏不住了。稳妥起见，不如先让我写封信让人送去，就说前不久刚杀了他们的县令，如今新县令上任，我们大当家的想与他合作，若是不识相的话，就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们前去砍了他的脑袋。如此一来，若是那新县令不敢回应，必是底气不足。若是因此发怒，敢对我们用兵，肯定藏有后手。若是他识相的话嘿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彪形大汉大当家旁边坐着的一位瘦弱中年，拦住大汉，摇弄手中折扇，缓缓说道。
大当家的沉默片刻，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道：“果然还是老二想的周到，那就按照二当家说的办，就请二当家的写封信，派人给那不知死活的县令送过去吧。”
“大当家的放心，我这就去办。”那人合起扇子背在身后，脸上带着满意自傲的神色走出土匪议事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