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时间对于应考生而言比什么都珍贵，若是丢了一分，那自然是要用十分的精力去补回来的。炎锦橙经常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笨，明明学习对于张建他们而言那么轻松，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万里长征，愚公移山的存在了。再一次被模拟卷逼疯的炎锦橙把水笔往桌子上一扔，气鼓鼓的把演草纸揉了又揉，恨不能把自己的脑子一起拿出来碎了重装。
狗腿子萧肃把今日份的两瓶汽水毕恭毕敬的安放在炎锦橙桌上，炎锦橙看着那基本等同于半张985门票的脸，感觉自己心情更差了。
“闻总今天想喝快乐沸腾红药水，还是无限续杯柠檬水啊”
对于萧肃此刻的表情，刘在的形容为服务行业标杆式“八齿范本”
闻凉语没有抬头，把更靠近自己的可乐往萧肃的方向狠狠的一砸
“得令，那这红药水就辛苦橙橙小姐了哈”
炎锦橙抬头看着萧肃，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更深刻的打击，这碗狗粮宝宝咽不下了
“嗯，还想吃什么两位随时招呼，小的先滚回去了”
八齿范本萧肃陛下此刻是如此的乖巧。炎锦橙撅着嘴，瞪着一双杏眼看着他乖乖回到张建身旁，拿出闻凉语的政治书，高光笔和批注笔四面纷飞，上下挥舞。妈蛋，这碗狗粮，宝宝早晚给你塞回去。
炎锦橙抓起那令人不怎么快乐的可乐，来回拧了半天，最后还是恨恨的看着闻凉语，她的眼睛在无声的控诉
-你看！汽水都欺负我！
正在跟地图死磕的闻凉语面无表情的一把拧开了瓶盖，放进她的手里，眼睛里是那专属于政史地的悲壮
-谁还不是个可怜人呢
炎锦橙一边收拾着崩塌的心态一边继续刷题，整个自习课好像都被她和闻凉语的绝望塞得满满当当。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肃突然推开张建冲了过来。炎锦橙以为他又有事情急着找闻凉语商量，谁知这次的主角竟是自己
“炎锦橙你看手机了吗”
萧肃脸色铁青，炎锦橙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妙。她在抽屉里匆匆摸索，把手机拿出来时，屏幕显示有一个电话刚刚挂断
萧肃把车钥匙塞进炎锦橙怀里“快走，我和闻凉语送你出去。刘在认识那边的人多，让他陪你。”说着他跟闻凉语打了个眼色，拍了刘在一把，抬脚就先从后门冲了过去。
炎锦橙打开手机，12个未接来电简单明了的在告示着她，棘手的事情又猝不及防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炎锦橙切出通话界面，有几个熟悉号码信息已经开始疯狂的在她的信箱里刷屏，即便炎锦橙还没打开，“田友存”“打架”“派出所”等字眼已经密密麻麻堆满了整个屏幕。炎锦橙觉得自己好像瞬间练出了一目十行的本事，她飞速的在短信界面确认退出。可是，越是着急她却越是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搅成了一坨浆糊。等到炎锦橙再抬眼，她已经被闻凉语按在了刘在的车后座了。闻凉语的眼睛好像在一遍遍的提醒她，要冷静
“有事立马给我们打电话，周旋不了就交给刘在，我和萧肃随时等着你”
炎锦橙嗯嗯的点着头，萧肃跟刘在交代着什么。炎锦橙隐约捕捉到了他们“老谷”“警队”“等消息”之类的字眼。刘在没有多做交代，听萧肃说完了地点，跟炎锦橙说了一句抓紧，就踩着自行车飞了出去。
“炎锦橙你别怕，他们那边清楚我和萧肃已经快查清了，他们现在不敢拿田友存怎么招”
刘在一刻也不敢停，这条小路直通二中，他蹬的飞快，但是思路却极是清晰
“那天你俩出事，萧肃我们就觉得不对。萧肃在培训班连哄带吓的撬了几个小姑娘的消息，最后感觉这事应该还是在二中。内招名额就那一个，年年不出点事才怪。田友存也是替你悬着胆，原想着代琪已经十拿九稳了，他在二中盯得也结实，应该不会有什么幺蛾子。谁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人命官司都敢惹。”
炎锦橙觉得脑子嗡的一响，尽管躺在医院时她也想过或许这不只是个意外。但猜想总归是猜想，当血淋淋的夜晚和有人的故意为之挂上等号时，炎锦橙还是不自觉的打起了寒战。
“昨天我们已经去找交警再调肇事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了。原是想着把事情坐实，再看你们家怎么想。结果车子一捋竟然顺到了王桦身上。当年她绿田友存的事情整个联中都沸沸扬扬的，我和萧肃也怕事情搞大，都没敢声张，也不知道哪个孙子把这事捅给田友存的。”
听见王桦的名字炎锦橙忍不住慌了起来。这几年王桦一直是田友存的死穴，她曾不止一次的看见他跟兄弟因为这个名字翻脸，如今他和王桦又扯上了这些恩怨，只怕绝对不能好好收场。炎锦橙此刻只希望田友存身边能有人拉着，别搞出点别的事情才好。
“我和萧肃听小姑娘说王桦原本的目标只是代琪，咱这边是捎带倒的霉。等结果出来了，代琪那边自然也是要来讨交代的。现在咱是占理的那方，若是还没动起手来，你可要拉住田友存的好，高三这个节骨眼上你俩都输不起。”
“嗯”
“当然，真动了手咱也不绝对不能吃亏，且不说还有王炸在班里供着，咱承重的祖训里就没有认栽这俩字！”
情况比炎锦橙想象中要好上一些。倒不是田友存对学校犯事太过忌惮，而是这天田友存出学校拿东西正巧碰到了翘课外出刘桦。同行的人不知道他与新达门口车祸有牵连，便顺嘴跟他八卦起接刘桦的人是混社会的职高生，原来的车出了事，前阵子换了车。田友存心中立刻警钟大作，在对方仔细回想后，竟是对上了那晚的肇事车辆。一二十岁的少年心性正强，哪里受得了这委屈，这便冲了上去要找刘桦理论，可是对方一群人也不是吃素的，这边纠缠了起来。
炎锦橙赶到时，双方已经动了手，田友存人单势薄，从小也不大与人起争执，打架的经验更是少之又少，此刻已经挂了彩。炎锦橙跑过去抱住田友存，可是双方都在火气上头，田友存只能挣扎着跟对方争吵
“自己没本事就会使阴招，祖上缺德还不敢认吗”
对方原本以多欺少只存在单方面殴打，可是此刻对面的刘在已经开始抓着电话讲个不停，挂了一个以后又开始了另一个。承重的刘在活跃在各种校际比赛里，实力硬人还活络，哪怕是在二中和职高的地盘上号召力也不容小觑。对方有人心里忌惮，也跟着拉了起来
“你奶奶的少乱侃”
“你他妈多有福气，替这□□卖命，她跟着你多久了？三个月她不送你绿帽子老子随双倍份子”田友存激动的情绪就像见了油的火，只长不消。看着躲得老远的王桦自然不会放过“为了一个保送名额，进局子的事情她都敢让你动手，她倒是撇得干净，警察找不上她。等她如愿去了京戏呢，那里有钱有势比你好看的多了去了，你真知道她抱的什么心思吗？”
王桦看到势头扯到自己心虚激动的厉害。且不说自己男友听了这番话怎么想，她为了给刘在留下好印象，已经立着娇羞清纯的人设围着刘在晃悠半年有余了。听见刘在指控她冲了过来，指着田友存叫嚷起来
“你一个妈宝男看见有人来撑腰就了不起了，出了车祸就都是我们的错了？大晚上骑车本来就不安全，她若自己注意些怎么出得了这事。你不就是心疼这姓炎的也擦破了几块皮吗？她和代琪就不是竞争对手了？你怎么知道她俩互相藏了什么龌龊心思。”
听到王桦这般疯咬，刘在心里大叫不好。下一瞬间炎锦橙已经冲了上去，两个女孩不顾形象的扭打成一团。刘在看着对方几个蠢蠢欲动的汉子立刻大叫
“二中和承重的兄弟都在路上，你们最好先想想上次是谁被我们大佬揍的趴在担架上去派出所留的案底”
有几个不久前被承重军训，想想那天的血腥场面，职高的几个兄弟还是心有余悸，想了想只能跟上去拉王桦。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王桦和炎锦橙头发都被扯的像刚刚从暴风里逃生，王桦的脖子上还有几个冒着血丝的血印子。女人打架虽然伤害性不大，但是震慑力却极强。
幽黄的灯光和血泊里的代琪不住的在炎锦橙脑海里打转，她无法保持冷静
“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你毁了别人一辈子！你凭什么还在这里振振有词！该躺在医院的是你！是你！凶手！”
刘在已经冲过来从后抱住了拼命挣扎的炎锦橙，炎锦橙的鼻涕和眼泪染了他半身，但是那向来柔弱的女孩却还是在奋力哭诉
“你的前途是前途，别人都不是吗！你明明什么都有，为什么还是和我们过不去！我们安安生生过日子，累死累活的向你们看齐，你们凭什么连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给！”
王桦此刻也被职高的朋友拉住了，她无法反驳炎锦橙的哭诉，但是更不能容忍别人把自己的龌龊拆开撕碎透亮的扔在明亮处供人观摩，只能拼命挣扎想继续冲来跟炎锦橙掰扯
“你是凶手！就是打官司、进监狱我和代琪都要跟你死磕到底，你一天不进局子，我们就一天不放过你，不死不休！”
刘在死死抓着炎锦橙，不敢让她有下一步动作。他刚刚看到旁边有人拿着电话看着他们细细碎碎说了些什么，还看了看身后的路牌，这次怕是已经有人看见争执报了案。身后有二中的朋友已经赶了过来，刘在冲身后使眼色，让他们快走。然后他看了看还在激动的炎锦橙，万一真的要去做笔录，什么后果就不好控制了，他绝不能让女孩子也卷进来。刘在一把将炎锦橙扛在肩上，丢给了二中的朋友，甩着手让他们赶紧走。警车的声音已经近了，职高的人虽是机灵但也还是没跑掉，知道田友存嘴笨，作为目击者的刘在还是跟着去了派出所。
萧肃收到消息，就要去二中接炎锦橙。刚走到楼梯口，他回头一看，闻凉语竟也跟着溜出来了。萧肃本想把闻凉语赶回去，因为最后一节自习还没结束，他只能小声念叨往后推推她。谁知这时候刚刚从42班出来的张守武已经看到了这两个鬼祟身影，当即大喝
“你俩！几班的！过来！”
闻凉语被喊声吓得一抖。萧肃心想，大事不好，只能抓着闻凉语往楼下狂奔。因为害怕在空旷的地方会被张守武发现，萧肃只能抓着闻凉语从一楼理科班门口逃了出去。身后张守武的叫声像bgm一样在楼道里疯狂回荡，萧肃瞥见一楼班里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拉着闻凉语飞奔而过。
刚到车篷萧肃的手机就震动了一声，萧肃以为是炎锦橙那边的消息，谁知道居然是自己理科班的八卦发小
-萧哥！！我买了注！！！这不是炎锦橙也不是谷韶琛，他们不赔！！！！
闻凉语把车子推出来，萧肃直接给人抱起来放在了后座上
“一会儿出门就缩我后面喊肚子疼，记住了？”
“啊？”
“别露脸，藏好了知道吗”
“哦”
所幸很多艺术生因为过激减肥，经常出现生病的情况。门卫大爷自是记得萧肃的脸，听见萧肃解释想也没想就放人出去了。萧肃一路上把车骑得飞快
“萧肃，你手机响一路了，这么多信息怕不是要炸了”
“你想看就自己掏出来看”
“哦，那一会儿你看看，别是人家有急事”
“我觉得你可以看看”
“？？？”
炎锦橙被二中的朋友安置在门口的刨冰店，店主是以前二中的学长，看见他们一脸麻木，也没过来说什么。萧肃等了一路，闻凉语到底还是没有掏他的手机。虽然心里很是郁闷，但他也知道正事要紧。一进门，闻凉语就奔着还在抹眼泪的炎锦橙跑去了，店主看见萧肃倒是惊讶起来
“怎么这还有你的事？”
“我同桌”
店主回头在两个女孩中间打量了半天
“哪个？”
“”
刘在和闻凉语交情深，有重要的校际赛，刘在就是敲晕了也得给闻凉语扛过来，所以二中的朋友们自然都是认识她的。但是此刻炎锦橙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看了闻凉语半天，也不会安慰，也插不进嘴，只能对着同样手足无措的闻凉语打了招呼算是接交，然后去找萧肃说说下午的情况了。
“闻闻，她怎么能这么说，她怎么”
炎锦橙看见闻凉语，感觉那满满的委屈又涌了上来，抱着闻凉语哭的话都说不全。
闻凉语向来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只能轻轻的拍着炎锦橙
“艺术生的脸多重要啊，我们都不敢留疤，有疤那几扇门我们这辈子都进不去了”
炎锦橙越说越委屈，尽管这时他也说不清，委屈的是自己还是代琪
“她也是走这条路的。她怎么能这样”
闻凉语听着炎锦橙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几句话，小声说着没事，偶尔回头看看身后萧肃。因为来的匆忙，她放手机的小斜挎包被萧肃拾了起来，挂在身前。店主毕竟比他们大一些，这种事情见的不少。萧肃还在和店主商量着，不时点点头，看着她摆摆手，示意她放心。
过了有一会儿，萧肃拿着两瓶汽水，把闻凉语拉起来安放在身边的凳子上。又点了两份麻辣烫，一起听炎锦橙小声念叨。闻凉语看看萧肃，像是问他怎么办，什么时候走。
萧肃轻轻拉了拉闻凉语的手，把闻凉语的手机递了过来。
-派出所那里没什么事，对方先动的手，可以走正当防卫，但是田友存可能会背个记录。新的证据已经交上来了，案子警队会重判，但是王桦卷不进来，都是未成年大概率也要减刑。
闻凉语在来的路上已经给谷韶琛通了气。现在看到对方的短信，一定是有了警局的消息才报回来的，换句话说这基本上可以算是警方的态度了。
从炎锦橙抽抽嗒嗒的讲述里，闻凉语对王桦这个名字多少有了一些熟悉。看到事情的走向，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回去的路上炎锦橙在后座靠着闻凉语眯着眼睛，想来也是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样子。闻凉语把她送上楼，炎锦橙也是浑浑噩噩，由着闻凉语拿毛巾给自己擦了擦脸，就昏睡了过去。
因为只有女孩在，萧肃没有上楼，只是坐在车子上等着。
他的手机被轰击的确实很厉害。其中有些是刘在和谷韶琛在用两种语言体系说着事情后续，但是更多的是来自兄弟们的质疑和哀嚎
-龟龟，萧哥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知道吗，你这是闷声干大事啊
-老萧，报上名来，饶你不死
-我们班女孩都听说了，你快点给个说法，我要被她们用刑了
-哥！！！！你低调点！！！！我家闻总没上过社会新闻！！！！
关于这些，萧肃只挑了几个关系极铁的兄弟，编辑了文本群发
-如您所见
“有什么说法吗”
闻凉语已经下了楼，天越来越冷了，她总觉得人太瘦了抵抗力就会不好，容易生病感冒。从萧肃手里接了车子，她就推着萧肃快点收拾东西回家。
知道闻凉语向来不怎么问别人的事，萧肃便理了理逻辑，把新达超市车祸的事情，和几个人中间的联系跟闻凉语说了说。这些事情理起来好似千头万绪，但是真的说起来，萧肃又觉得不过寥寥几语。萧肃心里不由得感叹，原来再惨烈的现场也可以草草掩过，清清淡淡的几句话后面却藏着这么复杂凶狠的人心。
“如果出事的是我，怎么办”
这话好像是从萧肃口中无意识的跑出来，但是萧肃又觉得自己很在乎这个答案
闻凉语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倒是难得沉默，她好像思索的很艰难
“你不会出这种事。”
“我比她俩惹眼多了。别说现在，就是以后，咱们长大了，上班了，我也有这种风险的”
“你不能出这种事”
“可是我”
“我不同意”
萧肃看着闻凉语，他总觉得最近闻凉语的眉眼比以前清晰了许多，难不成是张开了，骨子里的清风端秀开始藏不住了。萧肃又踢了踢闻凉语的车蹬子
“带不带这么霸道”
“嗯”
“承认吧，你就被我的脸迷惑了，你不能失去我这绝世的容颜”
闻凉语转头扫了萧肃一眼，笑得极有层次
“啊，对，还有我绝佳的身材”
这次闻凉语倒是一脸无语又震惊的挑起了眉毛
“你这色痞，霸霸见过你身材？？”
萧肃极为满意的又转头看了闻凉语一眼，学着刘在的样子，挽起兰花指遮住了自己的脸
“谁知道呢，朕这如花美貌，你不就觊觎很久了吗”
这次闻凉语倒是半点没有为车祸事情堵心的苗头了，一脸生无可恋，好像在质问自己招惹了个什么东西
“您可要点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