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水库（五）

    时光飞逝，转眼间距离柱子去水库工地回来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这期间柱子爹一次没有回来过，上次柱子回来奶奶见他没有把东西放下，问明了原因后柱子奶奶很是为儿子揪心，担心吃饭睡觉是否按时、工作是否安全。

    学堂开始放寒假，今天是柱子放假的头一天，他随着奶奶很早的起来，帮着奶奶打扫院子、抱柴禾、烧火做饭，祖孙俩个把红薯粥煮在锅里，待锅中红薯块煮烂、汤粥咕嘟咕嘟的熬煮的粘稠后，奶奶便吩咐柱子撤去灶台里的玉米杆子，用灶膛中的余热继续给锅加热，此时粥汤大泡变成小泡，比先前更粘稠了一些。

    柱子撤了柴禾，见奶奶正在院里的小园子里扫落白菜上的霜雪，园子里的有百十棵白菜，白菜棵棵长的饱满，每棵都有二尺多高，翠绿的叶子自菜头下方被稻草捆扎结实，紧挨着白菜的田垄上是一垄垄的翠绿尺许长大萝卜，那萝卜因为长的粗大，把边上的泥土都撑开了或大或小的裂缝，在那几垄青萝卜中间夹杂几颗外皮翠绿，萝卜缨子夹杂写红叶子的圆形萝卜，柱子特喜欢这种萝卜，它不像青萝卜那样主要用来腌渍咸菜，这种内心紫红的当地也叫心里美，将它去皮用刀细细的切丝，佐以红/白糖、米醋拌了，吃起来酸甜可口，爽脆非常，是柱子冬季最喜欢的美食，当然家里的糖和醋也是比较匮乏，柱子待到家里来了客人或是过年才能吃到一次，因为不容易吃到，吃起来则更加美味，回味无穷。

    柱子想的出神以致涎液充满口腔，没留神之间哈喇子顺着嘴角垂了下来，柱子赶忙抬头吸溜了一口以免把棉衣弄脏，“奶，我们什么时候吃一回心里美？”柱子看着奶奶问。

    “等两天的，我们先把萝卜收了，该腌的腌、该埋得埋了，腾出时间来来给你做！”柱子奶奶手里活计不停的回，“白菜再让它们多长几天，多被霜雪搭几次，吃起来比较甜。”

    正这时，柱子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步进了院门，不待柱子反应，来人见了老太太先开了口，“娘，我回来了！”

    老太太听见喊声，下意识的丢下手里笤帚，回身见儿子进门，边忙不迭的招呼儿子进屋吃饭边嘘寒问暖，搞得柱子都没时机插话。

    饭桌上，老太太看着儿子呼噜噜一碗粥见底，急忙又端过去一碗给柱子爹倒了，回身又从身后的洋灰柜中踅摸出两个咸鸡蛋递过去，“儿啊，你这段时间黑了也瘦了，这是上次你媳妇娘家来亲戚时剩下的咸鸡蛋，你跟柱子赶紧分着吃了。”

    柱子爹推让半天还是拗不过老太太，取了一个跟柱子一起吃了，另一个说什么也给老太太留下，毕竟这时是困难年代，一个鸡蛋能稍许的补充些动物蛋白，是家里仅有的营养品。

    柱子爹跟老太太又聊了些工地上的事，上次采石事故中的索老胖和助手被送到县里医院去抢救，因为还算及时二人都没有生命危险，索老胖被震伤了脏腑伤了元气，需要将养大半年的时间，好了之后恐怕也不能参加劳动了；那个助手伤的要轻的多，估计有一个月就能恢复了。

    此时已是腊月，年关将近，工地的采石工作基本完成，清理河道和开挖坝基工作随着温度的降低和地层的上冻，基本也进行不下去了，指挥部便在前几日安排了值班管护后，分批的组织民兵们放假，过完春节待地气回升在进行主体工程，柱子爹被安排了值班管护工作，他便趁着放假的间隙回家来看看。

    柱子感觉今年的春节与以往没有什么两样，柱子爹年前年后回来了几次，年三十那天也回来跟全家一起守岁，年初一早早吃了饺子就再次去水库现场值班了。

    正月元宵节一过完，县里各公社的民兵队集结到位，数千的民兵们正式开始施工，水库工地的劳动号子、夯土声、锹镐的碰撞开始由白到黑的响彻一方，推小车、运砂石，日复一日，人们的汗水从春天一直挥洒到寒冬腊月，终于人们发挥大无畏精神，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牺牲流血，历时两年的艰苦劳动，一座小型的水库建设完成，在这期间数百人在劳动中受伤，十余人因为劳动强度大，加之营养不良被累死，竣工大会那天，所有参与工程建设的人们回想着日复一日劳动的日子，收拾起堆积在一起用坏的铁锹、镐头、小推车、土篮子等工具，面带微笑眼噙泪水，终于熬过来了！

    正所谓：‘水龙被锁住，峡谷出平湖，今日终相见，能把旱魔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