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撞客
柱子的学生生活开始了一个多月后，这周末的上午，柱子家来了一个客人，客人是柱子妈娘家的平辈亲戚，他是柱子妈本家的一个哥哥，她哥这个人今年三十多岁了，因为眼睛残疾且长相猥琐没有成家，再加上身体瘦小没什么力气做农活，基本上参加村上的劳动得到的公分赶不上六十多岁的妇女们，基于此他得空就偷偷摸摸的拜访四邻八村的神婆和神汉，妄图拜师学艺改变自己的命运，由于他交往的朋友圈们都神神叨叨的，现在的他相较于以往来看也开始神叨起来，原本长相猥琐的他增添了一层阴郁的气质，俗话说相由心生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柱子今天没有去上学，此时正在院子中操着一把笤帚打扫昨天晚上飘落在地上的落叶，院子对柱子来说有点儿大，他只能挥着笤帚从一边扫到另一边，逐渐将落叶枯枝向院子中央归拢，眼看柱子的扫的七七八八了，突然抬头看见一个瘦小枯干、长相猥琐、戴着一副瓶子底墨镜、单手拿着一个竹竿左右敲敲点点的男人进了自家院子。
“你找谁？”柱子问来人。
“我来走亲戚，你家大人在家吧，”边说着边向着屋里喊道：“妹子，在家没？”
柱子妈此时正坐在屋子的炕沿上用梳头的篦子一下下的刮着头发，柱子妈不愿意洗头，经常用细密的篦子一遍遍的篦过头皮和头发，如此反复多次就算是清洁头发了，此时她听见院中像是有人喊，“老大，谁来咱家了？”边说边缓步走向门口。
“我不认识他，他说是来走亲戚，”柱子拿着笤帚站在院中回着。
“二哥，你咋来了呢！”柱子妈走到门口看见了来人，见是自己本家二哥，边说边把来人向屋里让着。
“去你这边邻村看个朋友，这不到你家附近了就过来看看你”，猥琐男人边敲打着门槛边抬腿迈步进了屋子。
柱子妈拿了暖水瓶给自家二哥沏了一杯高碎（茶叶打碎的形状、口味苦涩略带一点点茉莉花香），随口问到：“二哥，早上饭吃了没？”
“吃了，路上吃的，棒子面窝窝，挺好吃的”，本家二哥回着。
柱子妈以为二哥去看朋友，朋友给安排的早饭，于是也不再多问，二人扯起了家常，聊着家长里短。忽然二哥来了一句：“妹子，我这次拜访朋友有大收获，我觉得我有仙缘”。
柱子妈被她二哥这冷不丁一句给整蒙了，她一个农村妇女也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只好借口了解娘家父母的身体情况将这个话题给搪塞了过去。
快到午饭的时候，柱子爹从田里劳作归来，将媳妇娘家来了亲戚，特意从东屋老太太珍藏的罐子里捞了三个盐腌鸡蛋煮了，又收拾了一小碟花生，在加上一个腌咸菜，等饭菜收拾妥当之后，柱子爹邀请客人上桌吃饭。
当一杯自酿苞谷酒下肚之后，柱子妈本家二哥开始滔滔不绝讲这他的访友经历和所见所闻，无非是一些神神鬼鬼、山精野怪之类，柱子妈听不懂、柱子爹不喜欢听，于是出现来客眉飞色舞、滔滔不绝，陪客默默的听着，没有一个附和；于是不在一个频道的几个人，搞得讲故事的累、听故事的更累！
当第二杯酒下肚之后，柱子妈的二哥正拾起筷子在桌上敲敲打打的摸向桌山咸鸡蛋（咸鸡蛋是盐腌渍而成，一般一个月左右会入味，三四个月以上且时间越长味道越丰富，腌过一年的能媲美当时的正宗王致和）的时候，筷子刚刚接触到装盘的边沿，他忽然全省一颤，应该是双眼上翻（据推测，后瓶子底阻挡了视线），头向后仰、‘咣当’一声倒在了火炕上。
由于今天来了亲戚，柱子妈理所当然的给二哥让了炕沿的专属坐席，如此一来也间接避免了二哥倒在地上的事故，柱子妈此时吓的一惊，一下子让二哥给整不会了，不知这是表演的拿一出。
柱子爹见状，连忙拿水拧毛巾，看着媳妇二哥边口吐白沫边四肢有规律的抽动，连忙问媳妇：“你二哥有癫痫病？”边说边递过去毛巾让柱子妈给擦擦嘴边的白沫子。
“没有啊，我家里没听说有谁有这毛病！”柱子妈边说边呼唤二哥的名字。
“掐掐人中，是不是病了？”柱子爹提醒着，说着又去门口灶台边取了一个薄木条过来，预备着给客人塞进嘴里，以避免他咬破舌头。
夫妇二人合力给客人清理了嘴角的呕吐物，又拽下巴抬上颚的准备给塞上木条，结果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正忙着忽然听见客人说话了：“拿了我的棒子面窝窝，你给我还回来”，如此反复的叨咕着这句话。
听见屋子里的动静不对，柱子奶奶也进屋过来看看，看着现场的情况她对儿子说：“这八成是撞客了，你去找村里王老太过来给看看”。
后来的事情长大的柱子记得就比较模糊了，他只记得王老太过来看了情况，让他家准备了香、蜡、纸钱元宝一类，接着便是交谈一番（好像是客人路过路边坟地时，看见有上供的棒子面窝窝，顺手拿起给吃了），然后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硬兼施一通操作之后，点了蜡烛、烧了些纸钱，后来客人在黑天前就清醒了过来，问他发生什么请时，好像一直强调自己是喝酒喝多了。
柱子被今天看见的事情搞得蒙蒙的，此时他一直以为自己姥姥家的亲戚谎话说的真溜，那时他还没有表演的概念，待后世观看抗日神剧的时候他还会想起当时那个瘦小、猥琐带点阴郁气质的厚瓶子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