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巩固政权(二)
所以，有人打起周勃的小报告:
“周勃虽然立下大功，但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如此盛气凌人，请陛下不要再对他毕恭毕敬。”
此人叫袁盎，在他看来，对大臣该赏也赏了，陛下是主子，不是孙子，主子就该有主子的架势。
刘恒认为十分有道理。
于是，对周勃逐渐威严起来。
周勃也发现了不对劲。
以前皇帝虽是皇帝，但讲话排场活像孙子，自己虽是大臣，但办起事却像爷爷。
如今，皇帝不装孙子了，冒牌爷爷突然感到害怕，手心冒汗。
后来，有人告知周勃，这一切是袁盎在皇帝面前挑拨。
从此，梁子就此结下了。
又过了几个月。
刘恒逐渐掌握了实权，于是对周勃发起了反击。
周勃这人，打仗很厉害，吹笛子也很有水平。
但说到治国、玩政治和耍阴谋他的水平跟陈平这样的老油条一比，却差那么一丢丢。
好吧，其实是幼儿园和大学生的区别。
一天，刘恒把陈平和周勃二人召来议事。
“周丞相，天下一年判决的案件有多少？”
周勃完全懵了。
皇帝突然问这么奇葩的问题，又没有通知我提前准备，怎么可能答得出来。
只能如实回答:
“臣不知道。”
刘恒又继续发问:
“国家一年的钱粮出入有多少？”
周勃急得连连冒汗:
“臣也不知道。”
这问题很无厘头，实在为难周勃了。
你要问上阵杀敌，送人上路之类的问题，周勃肯定对答如流。
这问题，不是为难人么？
别说古代，即使现在，你去问任何一个父母官:
“你管理的辖区一年产粮多少，一年判决的案件又有多少？”
估计都一脸懵逼。
当然了，你要问一年的gdp有多少？
大多数还是能答上来一二，但这要归功于现代有了更为科学的统计核算方法。
一个简单的指标，几个阿拉伯数学就可以把官员们一年的政绩量化出来。
但这么一组简单的数据，也不是这么容易记下来的。你不信的话，好吧，咱也没办法问。
所以，如果不让人提前准备准备，突然冒出来些奇葩问题，神仙才能答得出来。
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个学生淘皮捣蛋，仗着学习成绩不错，有一次把老师惹毛了。
老师于是准备也问他问题。
该同学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胸有成竹地回答:
“老师，您尽管问，只要别超纲，我肯定能答出来。”
老师问道:“课本第58页写的是什么？”
该同学一脸懵逼。
记住，什么都答得出来的，绝对不是无所不知的天才，而是胡说八道、无知无畏的蠢才。
事实上，除了极端的天才和蠢才，大多数都是类似于周勃这样的“普通人才”。
当然，还有另一种人。
这种人既不是无所不能的天才，也不算胡说八道的蠢才，但他们却懂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用现在的话，叫做擅长用人的领导。
刘邦是这样的领导，刘恒也是这样的领导，陈平勉强算这样的领导。
大领导刘恒于是把这两个问题拿来问小领导陈平。
陈平对答如流:
“陛下，您如果要问案件的事情，可以去问廷狱。”
“如果要问钱粮的事情，可以去问治栗内史。”
话虽然有理，但刘恒却不买账，再次发难:
“作为丞相，不要求你们举一反三，但一问三不知，我有事情问下面的人就行了，还要你们作甚？”
陈平依然不慌不乱不紧不慢地回答:
“作为宰相，我们对上辅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对下孕育万物，对外镇抚四夷和诸侯，对内治理百姓，这是我们宰相的职责。”
一番对答，刘恒十分满意。
这次考察，学霸陈平对答如流，学渣周勃支支吾吾，一问三不知。
陈平周勃退朝出来后，周勃责怪陈平:
“你当了丞相这么多年，平时都不教我，面对这样的问题，要这样回答皇上。”
陈平撇嘴笑道:
“作为右丞相，你的职责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如果陛下问你长安城有多少盗贼，你也打算勉强回答吗？”
周勃无言以对。
据史书记载，周勃为人不善言辞，说话直截了当。
作为学渣，这番话他对不出来是正常的。
但不善言辞，就做不好宰相吗？
其实未必。
很明显，这是刘恒故意为难他。
好比裁员的时候，老板和你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意思就一个意思，你该滚蛋了，识趣点自己提出来。
周勃手下有人劝他:
“丞相，你功劳太大了，恐怕不是好事，月太满就要亏。”
周勃也意识到危险了。
于是，不久就称病辞职，把右丞相的位置让回去给陈平。
自此，第一波过招，刘恒胜出。
孝文帝二年。
十月，陈平病死。
这位诡计多端，令人闻风丧胆的阴谋家，这位辅佐过刘邦、刘盈、吕雉、刘恒的四朝重臣，最终还是逃不出死神的魔掌。
次月，刘恒下令，周勃继任右丞相。
虽然周勃官复原职，但朝堂的实权已完全被刘恒掌控了。
刘恒从功臣集团手中夺权，肯定不会像史书的记载这般简单，凭空问几句话就把周勃打发了。
不管实际过程怎么样，刘恒确实做到了，他是一位极有手腕的皇帝。
除了玩弄权术，作为一位政治家，最重要的事情是治理国家。
刘恒继位后，此时汉朝内忧外患。
内部，刚刚经历了诸吕动乱，人心惶惶。
外部，面临着南越国和匈奴的双面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