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雾中人

    在船上大概过了小半天，就看到对岸的渡口。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已经能看到渡口上“长宁渡”三个大字。

    我一下子记不起我们上船的那个码头叫什么，也许是我压根就没看。问了萧红玉她们我才知道，对面那个渡口叫“永津渡”。

    船夫见我第一次坐船过洛水，便和我说起这两个渡口的事。原来长宁渡和永津渡的历史竟然比云流国还长，是大辛开国不久就建起来的渡口。

    我起初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无论朝代怎么更迭，老百姓的吃穿用度总归还是原来那些东西。就像这渡口，总不能说辛国时候能走船，云流国时就不能走船了。

    下了船，告别了船夫我才发觉我们没有马车了。

    萧红玉看出我心中所想，于是说：“少主莫急，在陌州城的时候我已经让陆先生给楼里送了飞鸽传书，想必等下就会有人来接咱们。”

    “雾楼距离长宁渡很近么？”

    我扭头看身后的渡口，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远处有两辆马车朝我们过来。

    去雾楼的路上萧红玉和小月姑娘上了一辆马车，我单独坐了一辆马车。等到天还没黑透的时候，已经到了雾楼。

    我下了马车四处打量起来，感觉这里和冥宗的总坛有些相似，也是一个个小院的格局。只是这里的规模大一些，房子高度高一些。

    萧红玉领着我进了最高的一栋楼里，小月就没有跟来。她在路上和我说等下我们要去见这雾楼的主人雾中人。

    雾中人这个名字我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听到了，想到他是我的亲生父母，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等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萧红玉停了下来，低声说让我一个人进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间的门。

    门内的房间非常大，面积和外面的院子差不多，高度和两层楼差不多。

    我看到我的正前方大概三十到四十步的地方有一块从房梁上垂下来的巨大纱帘。帘子后面坐着一个人，我离得太远，不大看得清。

    帘子后面的人听到我进来的声音，动了动身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长孙清？”

    我不知道回答什么，只能说了一个字：“是。”

    我往前走了大概十五步，看出帘子后面的人坐着，应该是个身材矮小的老人，他见我走上前来便又说道：“再走近点。”

    我没作声，遵照他说的走到帘子跟前。

    他的脸几乎要贴到帘子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突然咳嗽了一声，重新坐回去说：“我就是雾中人。”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是。”他只说了一个字，随即又前倾了身子，右手似乎快要伸出帘子。

    我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但是这些话到了嘴边上又说不出来。

    雾中人最终还是把手缩了回去：“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

    他虽然用了“一定”和“很”这两个词，但是语气却透出一股询问的意思，仿佛在等我的回答。我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