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身不由己的人们

    我其实也没睡着，心里在想黄龙镇的事。昨天夜里死的大多是男人，不知道我们走后，镇上的女人和孩子要怎么过活下去。或许活不下去，又或许他们也拿起刀去害其他人。

    我突然睁开眼，问了一句：“镇子上的人，都算是帮凶对吧？”

    萧红玉知道我在想黄龙镇的事，叹了一口气说：“少主不用想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她没有直接评价黄龙镇人的行为，而是用命数来宽解我，这让我心里好受多了。

    正当我准备真心实意打盹的时候，萧红玉却接了一句：“其实人很多时候没得选，很多事不做就是死。”

    我这几天也发现了萧红玉就是这样的人，说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一句也许不是为了展开细讲。于是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地问道：“萧姐姐是说黄龙镇的歹人？”

    萧红玉点了点头：“是啊，一旦周围人都做了这件事，其中某几个人觉得这件事不妥也只能跟着做。”

    我不太同意她的观点，于是问：“不做会怎样？”

    “那自然是被别人当成异类，多半也是死路一条。”萧红玉说着拿手在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

    我心里暗暗觉得萧红玉这话说的不止是黄龙镇的歹人，我想她多讲些但是又没法接她的话，只能说了句：“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黄龙镇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萧红玉这会儿话竟然多了起来。

    “就像我的仇家里，也有很多小家族被裹挟着当了大家族的马前卒。”

    我知道萧红玉的意思，大概是说这些人也有苦衷。但是我觉得只要做了坏事，那便就是坏人了，所以说道：“但是他们害了人。”

    萧红玉也没有反驳我，点了点头说：“说的是，所以我没法找大仇人报仇，只能把这些小家族杀了个干净。”

    我听出她话里的无奈，便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不对，就像你说的，他们都是帮凶，死有余辜。”

    我突然想到她之前说的不做也是死路一条，就不自觉地说了一个字：“嗯？”

    “怎么了，少主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只是我觉得这些人倒也可怜。做了帮凶鞍前马后，还容易变成别人报复的首选对象；不做帮凶的照你所说，早就死路一条了。”

    萧红玉听了我的话叹了一口气说：“少主说的是，这世上太多的人身不由己。很多人搏一辈子，就是为了搏一个能自己做主。”

    我认同她的观点，因为我也算是身不由己的人。如果要我来选，我宁愿选择留在雪山。我不知道我的身不由己和萧姐姐说的身不由己是不是同一个东西，只觉得这世界上活着的人，多半都是有苦恼的。

    我没接萧红玉的话，这次她就没再说什么。我闭起眼，开始真心实意地打盹。

    睡去只觉得过了一瞬，就被小月姑娘的声音弄醒：“少主，小姐，咱们到大树村了。”

    我掀开车轿窗的帘布，往外瞅了一眼，竟然是黄昏时候了。原来我这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已经过去大半天了。想到这里，肚子不由地感到有些饿。

    萧红玉看我摸了摸肚子，于是问我：“少主是吃我们带的饼还是在村里吃些热的？”

    “我们今天住村子里？”我是想到在黄龙镇的事，才这么问，“会不会不安全？”

    小月姑娘噗嗤一笑：“少主，您可不能因噎废食，我们夜宿在官道上才不安全。”

    萧红玉接过小月的话头说：“小月说的是，这附近确实不太平，天黑了在道上非常危险。这村子虽然看着小，但却是在往南边陌州的大路边上。如果这村子不正经，多半早就被人端了。”

    我自然是相信萧红玉说的，所以点点头：“一切听萧姐姐你们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