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见，爷爷
没有得到烬的任何消息，只知道他在这个边陲小镇留下了他的又一作品。
“这就是你父亲的杰作。”
不知何时，劫半蹲在旅店后院的墙头上，他语气平淡。
慎并不想理会劫这有着嘲讽意味的话语。
虽然他知道这是暮光之道，也是均衡之道的选择，但是那个恶魔所犯下的罪孽他仍然历历在目。
如今，除了抚恤一下管事的家人，还有赔偿女佣那远方的老家，追踪罪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烬应该是离开了。
艾拉从那压抑的小院里离开，他松了一口气，对着院门口的慎和墙头上的劫缓缓开口，
“接下来，你们打算？”
“南方，那里需要我，如果还是没有他的消息的话。”劫沉吟道。
慎第一时间没有开口，他也不知道后续他该干什么。
父亲说过，艾欧尼亚之灵会指引你，但是它们所指的道路通向哪里，他看不到。
前方是一片雾气朦胧的世界，凡人的战争，均衡不允许他插手，除非是诺克萨斯人打破了他所认知的平衡——赶尽杀绝，否则他是不会理会的。
“修行，维护万物的均衡”
阿卡丽没有说话，她的师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好了。
劫看了看艾拉，又看了看艾拉肩上的阿狸，“你呢？”
艾拉撩开额头上遮挡视线的头发，抬头看了看天，“回家一趟，然后然后我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34;
“你要回家？”慎有些疑惑，“那个叫塔莱拉的村子？”
“当然，不然还能去哪里。”艾拉反问。
慎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如何出口，据他所知那个叫塔莱拉的村子早已陷入战火之中。
看见慎神色异常，艾拉心道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
思虑片刻，慎看向艾拉，认真的说道，“你的家乡，塔莱拉已经陷落。”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艾拉抓住慎的肩膀。
他也想过这么多年没有回家，爷爷肯定会担心他，淳朴的村民们也会思念他，但是他没想过塔莱拉会毁于战火。
“明明！塔莱拉不应该的啊！”艾拉语气颤抖。
慎轻轻脱身，然后拍了拍艾拉的肩膀，“当时我正在处理一件灵体异动的事情，得到消息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不过你可以去附近的城镇问一问，或许会有幸存者。”
不再幽默的慎也失去了安慰人的能力。
劫默默地说了一句后会有期，然后他身归暗影，顿时无迹可寻了。
看着陷入迷茫与恐惧的艾拉，慎无奈开口，“艾拉，你应该回去看看，而不是在这里徒自悲伤，那样毫无意义。”
“对，我现在就要回去，他们一定会没事的，有佐恩长老在，他们一定可以安全撤离的吧。”
艾拉不住的安慰自己。
阿卡丽则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虽然见过很多悲欢离合，但是均衡不允许她有大起大落的情绪，所以她也只能暗暗的祝福一下，她师伯家人的安全。
来不及告别，艾拉急忙踏上了归家之路。
看着艾拉远去的背影，慎转过身。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从他脚下一直到后院的屋子那里，填满了整个院子。
他的责任很重，他的路也很长。
“师父，我们现在要去追杀卡达·烬吗？”
阿卡丽站在慎的影子中，她的表情被挡住。
“不，我们回去。”
“可是？”
“走吧。”
慎动身离开了，阿卡丽则追着慎的影子，低着头，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一人一狐不分昼夜的奔驰了十天，就这么原本二十多天才能到的地方，现在十天就结束了旅程。
曾经祥和美好的塔莱拉如今满目疮痍。
随处可见的是破败的房屋，还有灰烬。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一摊摊已经干涸的血迹，墙壁上，地面上，房梁上，石桌上。
好像在控诉侵略者的暴行，即使日晒，即使雨淋，血迹依然在那里。
痛苦涌入艾拉的脑海。
他现在十分自责，艾拉双手捂住眼睛，不住地抽泣。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亦或是有句歌词唱得好，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爷爷还有村民们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呈现在艾拉眼前，如今除了那一片片的血迹，还有那萧瑟的风声，他再也找不回原来的那个村子了。
那个他生活了很多年的村子。
阿狸看着散发着巨大悲痛的艾拉，它着急的来回踱步，试图安慰安慰他。
可是它只是一只小狐狸呀，它什么也做不了。
它只能爬到艾拉的肩头，用小脑袋蹭蹭艾拉的脸颊，想要告诉他，艾拉不要伤心，阿狸在这里，阿狸会一直在这里。
感觉到脸颊处的柔软，艾拉睁开眼，红红的眼眶看着阿狸那双蓝色的眼睛。
他现在或许，可能只有阿狸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他悲伤的时候。
艾拉起身，走向记忆中承载着他童年乐趣的地方——那个山洞。
一路走过，但凡是艾拉路过的人家，他都会收集一抹尘土，或是一块石头，一块木头。
走到山洞前面的平地，这里失去艾拉的打理，如今已经长满了杂草。
艾拉拿出天空之刃，横向一挥，面前的的杂草便被整齐的切割掉。
艾拉按着记忆中的村民一家一家的立着墓碑。
纳达尔大叔，罗什爷爷，贝卡大叔，乌妮阿姨，莉莉斯大婶
最后艾拉的目光停留在一块石碑上，这是这些木碑中唯一的石碑。
没错，那是他爷爷的。
艾拉跪在石碑前，没有说话，他从神之眼中拿出面包，鸡腿，还有他最爱喝的苹果酒。
将这些东西一一的放在碑前。
虽然食物的香气很是诱人，但是阿狸清楚此时不是它贪吃的时间。
它就这么趴在艾拉不远处，看他一直在那里忙活，挖坑，放碑，填土，写字、挖坑，放碑，填土，写字
这是最后一块了。
艾拉放完东西后，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良久，他才开口。
“爷爷，五年不见了。”
艾拉打开酒瓶的塞子。
“我知道你就爱这么一口，这不，我给你带回来了，给你尝尝外地的特产，这个可比你喝的有劲儿多了。”
酒瓶中的酒失去了塞子的堵塞一下子倾泻在土地上，松软的土地顿时被浇出了一个小坑，就好像一个土做的杯子。
“来，尝一口，好喝吧，你说，你怎么就走了呢。也怪我，要是能早点回来，兴许，兴许咱爷俩还能见上一面。”
“”
阿狸就这么静静的趴着看着艾拉坐在石碑前自言自语，它现在好饿，但是它不想打扰艾拉。
许久，艾拉轻叹一声。
将酒全洒在地上，“爷爷，艾拉要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