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氏中毒
三人随后便坐车回了温江。其实常仁也并不太在乎是否考中,毕竟他可是收获了一段良缘呢。就在常仁做着美梦时,温江便到了。三人回了温江后,江宁淑得知自己的儿子得中秀才,而郭拂云的儿子落榜,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她不紧不慢的走出院子,准备去告诉自家老爷,边走还边微笑着喃喃道“太好了,我儿得中秀才,郭小娘的儿子没中。甚好甚好,真好真好……”而贺佳章听到了这消息,也是十分高兴,自己三个孩子,其中一个竟然才十五岁就得了秀才,当真是上天眷顾。而郭小娘听到江宁淑在街廊上说了这一番话,气的嘴都歪了,她砸了手中的茶盏,气狠狠地说道:“好啊!我叫你笑!你这贱人…你个贱人!你给我等着吧你!如樱!进来!”如樱从外头进了来,问她有什么吩咐,郭拂云问道:“叫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那盒子找着没?”如樱怯怯道:“还请小娘恕罪,奴婢不曾找到……”郭拂云怒道:“真是没用!那盒子怎么能就丢了呢?你怎么办事的!”如樱立马跪下磕头道:“请小娘恕罪!奴婢知罪,奴婢知罪……”郭拂云舒了一口气道:“罢了,你起来吧,我觉着,那盒子大抵是被大娘子那个贱人或者关小娘给拾了去了,未免夜长梦多……过来……”郭拂云侧耳与如樱说了几句话。如樱答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小娘放心。”郭拂云解恨的说道:“哼哼…江宁淑,我叫你笑,你给我笑,等着吧你!”
次日清晨,江宁淑便缠绵病榻,吃什么吐什么,虚弱无力,时常昏厥。贺佳章请了温江里许多郎中也不见好。这症状,似乎与齐小娘当初去世时大差不差,都是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而常佑和婉棠却是束手无策。云棠坐在江宁淑床前,边给她擦脸边问道:“昭姑姑,这些天母亲可曾吃过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吗?”小昭摇摇头道:“回四姑娘话,大娘子不曾吃过什么,而且大娘子每日的饭食,都是专门的奴才用银针试过毒的呀,大抵是不会有差错的。”云棠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又道:“你去把大娘子呕吐用的痰盂拿给我看看。”小昭即刻去寻了痰盂来。云棠从江宁淑柜子中取出了一支银簪子,往那痰盂里一插,银簪果然没有变黑。云棠十分诧异的说道:“这就……奇了怪了……”常佑也思考一番,随后便道:“会不会是?娘亲吃了两生相克的东西所以才会这般的?”云棠摇摇头道:“倘若是因为吃了两生相克之物,郎中们如何会查不出来呢?”而婉棠则是伏在江宁淑床边,哭的要死要活的道:“娘亲……你不能死啊,娘亲呜呜呜呜。”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淳棠偷偷摸摸的从关小娘柜子里把上次季斌找到的那盒子给偷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溜到了大娘子屋里,把那盒子末粉给了三人看,随后她说道:“这东西是我一个好友在我们府外边寻到的,不知是郭小娘的人弄丢了还是怎的,被我那朋友给拾了来……”说着便打开了那盒子,慢慢的递给了云棠。云棠用布把手中的银簪擦了干净,插入那末粉中,还是不曾变黑。随后云棠又找了两颗糖果捣碎,在那糖果上混合了些这末粉,投到了院中的蚂蚁窝边,几只蚂蚁凑上前来,吃了两口,便昏厥倒地身亡。云棠一下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她把那盒子交给郎中看,郎中惊叹道:“这……这是……番木鳌干粉……”婉棠惊叹的问道:“番木鳌?那是什么玩意儿?有剧毒吗?”郎中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番木鳌原是山中的土草,本身无大毒性,误食后也不过是昏厥呕吐,可若是将这番木鳌晒干研磨成细粉,再足足的添一倍的量,再次研磨,毒性也会整整翻一倍,食用后,人一开始只会呕吐昏迷,到后面,就会胸闷气短,不过十数日功夫,便会气绝身亡!!!”
四人皆是一惊,云棠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倘若她当时能有现在这般沉着冷静,自己的小娘大抵也不会被害死。此刻她的心中,满是悲愤。现在知道了毒害江宁淑的药物是什么了,就差有证据证明这东西是郭拂云的了。可是就是这最后一步,却最是难走。
自三人找着了那盒子末粉之后,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证明这是郭拂云的东西,而淳棠则说道:“若是……你们相信我,这事儿就让我去办吧……”婉棠瞪大了眼睛道:“嗯?三妹妹你有主意?”淳棠点点头道:“有……只是不大方便告诉二姐姐……二姐姐可否等我一日?”常佑抢过话头道:“等得等得,如何等不得,你放心去办吧!”淳棠听到这话,微微的点了点头,带着敏儿,提着裙子,往大槐树那里跑去。而此时,常仁强行忍着笑,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见江宁淑这副样子,忍都要忍不住了,用他那笑的颤抖的声音问道:“大娘子……怎么样了……哈……咳咳……”常佑见他这样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母亲无大碍,大哥哥来此怕不止是为了这点事吧?”常仁笑笑道:“哦!我倒差点忘了,我小娘让我来给大姐姐拿女红之物。”婉棠不高兴的说道:“女红之物你到杂房去找啊,来我们东院儿晃什么晃?”常仁阴阳怪气的说道:“诶哟呵,我可是好心好意的来看大娘子,你竟然这么说我。”婉棠不高兴道:“得了吧,我母亲好着呢,不用你来看,出去!快出去!”说完便起身推着常仁往外面赶。
郭拂云静坐在茶几上喝着茶,而对面坐着的,已然就是江宁淑那嫡母,江唐氏。江唐氏有点担心的问道:“郭……郭娘子啊,咱这事儿不会被查出来吧…”郭拂云微笑着说道:“你担心个什么劲,她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怜惜她不成?”江唐氏捧着手中的茶杯,抿了口茶说道:“不是怜惜,倒当真是被查出来了的话,你我只怕无处容身呐!”郭拂云搪塞道:“得了得了,胆小的玩意儿,喏,这是说好的银子,你拿去吧。”江唐氏欣喜的接过银子,疑惑的问道:“哎哟,这么多啊?不过郭娘子你这是哪来的这么多银子?莫不是……?”郭拂云轻轻咳了两声道:“你只管赚你的钱得了,哪管钱从哪里来的。”说完还风骚的抚了抚头发。江唐氏点了点头,直直的出了门去。
而此时,大槐树下,淳棠并没有看到季斌的人,便和敏儿一起,在树下等着,敏儿十分疑惑的问道:“姑娘,咱等在这做什么呀,这儿这么脏……”淳棠道:“等我一个朋友……”“朋友?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然会在这种地方有朋友。”二人等了一两刻钟,只见那季斌,扛着个小锄头,慢慢悠悠的从一边走了过来。他径直的走到大槐树下躺下,从腰间拿出了上次淳棠送给他的书,看了起来。而淳棠从他身后拍了拍他,可给他吓了一大跳。他惊叹的站起来,一看到是淳棠,叹了一口气问道:“贺小姐?这个时辰你在这做什么?”淳棠回答道:“我想托你办件事情。这件事若办成了,我给你半吊钱。”季斌一听有钱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着道:“那就请小姐说来听听吧。”淳棠道:“我那嫡母,受了暗害,如今昏迷不醒,凶手已经确认了,不过我们没有证据……所以……”“所以你找我去帮你找证据?要什么东西?”淳棠开口道:“我们府里的郭小娘,她每个月都会从百花堂买些蔷薇香露,我想请你想办法给我弄点来。”季斌答应道:“行,我知道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来拿就成。”季斌走后,敏儿问淳棠道:“姑娘……这人……值得信任吗?我看着他好像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小孩罢了。”淳棠道:“我也不知道,明天来看吧……”二人回到贺家后,只见得诸人都去休息了,唯独云棠坐在江宁淑床前,一口一口的给她喂药。她或许是因为死了娘亲,如今对这个嫡母,也视作了唯一依靠了吧。次日早晨,淳棠取了钱,到大槐树底下等着,只见季斌远远的抱着一个布袋子跑了来,他满头大汗,一脸土尘之气。这玫瑰香露一看就是他去哪偷的。淳棠接过花露后,立马跑回了家。云棠拿起那香露,嗅了嗅,果真与郭拂云身上的一模一样,她拿出那盒子毒物,用玫瑰香露在盒子上洒了几滴,又打开盒子,在盒子内壁也抹了几滴。现下整个盒子都是一股子玫瑰香露的味道。
三个孩子立马把这事儿告诉了贺佳章,贺佳章看着那盒子东西和郎中的诊书,捂着头道:“我看此事……还有待商议…”云棠见她这不争气的父亲又想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她便上前道:“父亲,按照大明律例,妾室谋害正妻,理当发卖,您身为朝廷命官,如何会不知此例?”贺佳章似乎是被她这强硬的态度吓了一跳,便好声好气的说道:“云儿,好孩子,我知道你想给你母亲讨公道,只是这如今……你母亲尚未醒来,这不合适…”云棠坚毅的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父亲,我小娘也是,死前与母亲一样的症状,大抵也是郭小娘害死的。”云棠坚毅的跪下,磕了磕头道:“还请父亲!依法发卖郭小娘!”贺佳章怒目圆睁,盯着自己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他一巴掌打了过去,云棠顿时一倒,可依旧一副坚毅的样子盯着贺佳章。婉棠也被这架势给吓着了,连忙想上前拉住云棠,示意她别在继续说了。就在主院儿里一阵翻云覆雨时。外头传来了郭拂云的声音,她自知东窗事发,若再不出手,只怕自己将要被发卖市井。她梨花带雨的跪在外面道:“二郎~妾身冤枉啊~二郎~都是大娘子的母亲唐娘子所为啊~与妾身无关啊~二郎~~”贺佳章也听到了这话,把她叫了进来,她一见到贺佳章,便娇滴滴的哭道:“二郎,妾身当真冤枉啊~”云棠怒怼道:“郭小娘说您是冤枉的?那唐娘子是我母亲的嫡母,她如何要毒害我母亲?”郭拂云无辜的解释道:“还不是上个月的时候……唐娘子去东院儿里,被大娘子赶了出来……心生怨气……”云棠又说道:“既然此事与您无关,那那毒药上如何会有您独有的蔷薇香露的气味?您还说此事与您毫无关系?”贺佳章见他这女儿如此咄咄逼人,替郭拂云说话道:“诶,云儿,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儿明明就是唐娘子做的,你又何必一定要推给拂云呢?这拂云是那么娇柔的一个人…”云棠刚想继续说话,却被婉棠拉住了,云棠甩开了婉棠的手说道:“所以你还敢说与你无关?分明就是你与唐娘子一起下毒要谋害我母亲!你还敢说与你无关!”贺佳章见她还要说,便愤怒的大骂道:“好了!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到底是想如何?非得逼死拂云不成吗?你给我出去!出去!”云棠边被赶边说道:“父亲,我就是被赶出去了,我也一定要给母亲争取一个公道!一定要给母亲争取一个公道!……”那架势似乎马上就要冲上来把郭拂云大卸八块。贺佳章叹了口气,最终决定,剥夺郭拂云的管家权,至于那个“忤逆不孝”的云棠,迁居至贺府老宅,由贺老太太养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