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陈东的心结
这确实很难。一旦被查明身份，警察会很快找到季文婧。他们母女俩能扛住警察的问询吗？如果只是脆弱的否认，只要被抓到关键的矛盾之处，就会立刻暴露破绽。
一定要有个完美的逻辑和最好的防御策略，而且必须马上就构架。
陈晓闭上眼睛，尽量避免外界的干扰。
最后，他睁开眼睛，看了看闹钟，八点半。陈晓的目光转向季文婧，她甚至不敢呼吸，缩在角落惊慌失措。
“帮我脱衣服。”
“啊？”
“脱了他的衣服，不光是外衣，再不快点，尸体就硬了。”陈晓说着，已经开始去扯外套。
“好。”
季文婧帮忙，由于不想碰到尸体，她的手在颤抖。
“好了，不用了，你去帮你妈妈。”
“对不起……”她低下头，慢慢站起来。
“季文婧女士，”陈晓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对着转过身的她说，“你和你妈妈需要不在场的证据，你们一起想下这个。”
“不在场……可，根本……没有”
“制造，”陈晓剥下尸体的外套。“相信我，快去吧。”
……
朝北分局门口有一家大胖嫂拉面，店主的女儿之前嫁给了一位民警，打那之后大胖嫂就成了各路警察们的固定场所。
“干什么刑警呢？你看王局、李局，还不是从写材料的机关里一路上来的？”
“我就想不通，你当初为啥放弃政治部干部的职位，非跑来分局做刑侦，如果你为了大胖嫂的闺女，那你来晚了，人家已经嫁人了。”有人这么劝过陈东，当然最后一句只是开玩笑。
一碗鸡蛋面、一根油条、一杯豆浆，十二年来陈东的早餐一直没有变过。
“陈哥，换换吧，整天吃这几个东西，不厌烦吗？”路过的同事问陈东。陈东摆摆手，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管的还真宽。”
陈东记得他父亲陈先河最后一顿早餐是这几样。那天，他坐在父亲摩托车后座上来到大胖嫂面摊。父亲点了鸡蛋面和一根油条。临走时，父亲把豆浆递给陈东，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他“别烫着，慢点儿喝”。
陈东接过豆浆，走出大胖嫂面摊，回头看到父亲对面坐着他的徒弟李猛，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似乎是说着什么。看到回头的陈东，李猛朝他招手。父亲也看向他，同样向他招手，意思是“赶紧回学校去。”
转过街角，父亲的影像彻底消失，那时陈东还没有意识到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陈先河。陈东回到学校，路过门卫时，门卫大喊，“东子，东子，你等一下，有你的信。”
“信？”陈东停下脚步，“什么信？”
“不知道。”门卫大爷随即将信递给陈东，“早晨刚到的。”
“好的，谢谢。”陈东接过信，拆开信封，信上只有几句话
陈东，
明盛洗浴中心，会员区3005号
如果我遇到不测，马上将这句话告诉你丁叔叔。并带着你弟弟尽速离开京北，永远别在回来。
父留，陈先河。
上午十点，警官学校教员急匆匆的找到陈东，并将他叫到办公室。他看见已经哭成泪人的后母。
后母又带着陈东去了市医院，在那里，陈东又见到了身覆白布的父亲和很多熟悉的面孔。
“经过多轮查勘和进一步的论证，陈先河副局长死于自杀。”为首的朝北公安分局的丁局长缓慢的说道，“但是我们会继续追查的。”
“儿子，好好学习，考警校，做警察，像爸爸一样，带劲不！”陈东想起父亲经常跟自己说的话。说这些时，父亲目光如炬，郑重其事，他也曾重重的点头。
三年后，陈东站在了朝北区公安分局机关操场。那天他身穿警服，举起右手，烈日照耀着他的瞳孔。同时，另外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陈东，查出真相，为父亲报仇。”
工作后，陈东逐渐了解了京北市的大概全貌，以及多个组织的一些脉络。包括当年，自己父亲死在的那个工地，也在当地一个黑恶势力正宇集团的名下。
往后九年的工作过程中，他放弃了机关工作岗位，直接到刑侦部门，做一名普通的刑警。
他也因公负过伤，右腿的膝盖在阴天下雨时候还会疼痛。这也给他养成了，一紧张就不自觉的抚摸右腿膝盖的习惯。
他也一直尝试接触当地的各种组织，其中最庞大的就是明盛集团。他想通过明盛集团前总经理，张明宇的死来继续深入获得他们的信任。
“人都是有定向思维。假如你认定一个人是好人，你的潜意识会忽略他‘坏人’细节，最终得出‘他是好人’的结论；假如你认为对方是个坏人，那你潜意识会忽略他是‘好人’的细节。警察也有定向思维，越是身边熟悉的人，这种思维越牢。”
这是当年警官学校课堂上，教员讲过的话。
从结论上看，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直到现在，他父亲留下的信没有给任何人，他甚至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
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无法进入到明盛洗浴的会员区。
对于会员区的要求，需要多种考核。他坚信，不久的将来，他会进去的。
陈东稳了稳心神，这时电话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打电话来的是同事熊源，接完电话苦笑着套上大衣走出大胖嫂面摊。
站在清北路的堤坝旁，河对岸就是莘庄村，陈东一边竖起大衣的领子一边暗想：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对面。
发现的人是一个顺着堤坝慢跑的老人。他看到塑料布的一端露出了一团肉，以为是谁扔的，遂掀开塑料布一探究竟。
“听说哪位老爷子都六十多了，亏他跑的动，天这么冷，还看到这么倒霉的东西。”
先来的熊源把基本情况报告给陈东，陈东不禁大皱眉头。
“老熊，你看过尸体了吗？”
“看了，”熊源撇撇嘴，“韩队让我看仔细点。”
“他每次都是，自己就从来不看。”陈东表示同情的道。
“陈队，你看吗？”
“我也不看，那种东西，看了也没用。”
熊源表示，尸体全裸并被毁容，手指被烧过，指纹完全破坏。
死者是男性，脖子上有勒痕，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另外，死者的背部印有编号：201116270402203000022。
“先让法医介入，希望再能多找到点儿什么。”陈东一边在四周观察，一边说：“这个编号，我记录一下。”
“对了，尸体旁边还有一辆电动车，已经送到昌北分局了。电动车都有编号。”熊源补充说道。
“希望那个电动车是被害者的。”陈东抬眼望向远方，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