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力所能及
听到此处，呼延大观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最终变成勃然大怒。
“所以大梁这些达官贵人们，不去反思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去收复失地，去挽救北地的百姓。”
“反而迁怒仍然留在北地的百姓，觉得他们是苟且偷生，是背德失节。”
“砰”
说着说着，呼延大观越想越气，最后猛的站起身来，一拳锤在桌子上，压抑着怒意低声嘶吼道。
“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
对此，吕青只是低叹一声。
“百姓何辜。”
“是啊……百姓何辜啊。”
呼延大观仿佛被瞬间抽取全身的力气，无力跌回座位上，一脸郁郁的跟着叹息。
看着这个不久前还一副阳光灿烂模样的公子哥，转眼间变成生无可恋的样子，吕青忍不住又是低头滋滋喝了一口茶水，方才轻快说道。
“所以啊，呼延兄刚才问我为什么对北人有庇护之意，这就是我的答案。”
“力所能及，仅此而已。”
回答完呼延大观的提问，吕青便想趁机脱身，拱手向两人辞别道。
“呼延兄，你想知道的东西，吕青已经说完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吕青还有急事，就不在这里陪着两位了。”
只是没想到，刚才还一副悲天悯人神色的呼延大观，一听到吕青要走，便急忙站了起来，两手抓住吕青的衣袖，热情道：“吕青兄弟，哥哥我来这里不仅是为了解惑，也是为了给弟弟你一份前程。”
听到这颇为耳熟的桥段，吕青眉头一挑，只是还不等他拒绝，呼延大观就已经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恕哥哥直言，吕青兄弟湖州城对于你来说，太小了。”
“兄弟你在这湖州城的布置，深合法家势、术、法三道。”
“在哥哥看来，以你当前的能力，执掌一州都绰绰有余，假以时日一国宰辅也不在话下。”
“哥哥我在北方也算颇有家业，你随我一同回去。日后我们兄弟二人联手，必将大有可为。”
原来是招安啊。
看着就差把求贤若渴写在脸上的呼延大观，吕青心底暗笑。
不动神色地扫了一眼一旁端坐的长春子，道人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高人做派，只是自顾喝茶，似乎对旁边发生一切都毫不在意。
想到心中对这位长春子道长的一些猜测，吕青看向呼延大观，言辞诚恳的说道。
“呼延兄不要说笑，吕青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儒家弟子。”
“你若是真想找人辅佐，长春子道长的全真一脉向来主张三教合一，对儒道释三家的学问都研究极深。”
“呼延兄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长春子也没想到，坐在一旁喝茶都能被殃及池鱼，正捧着茶杯准备说点什么。
呼延大观已经抢先开口。
“吕青兄弟就不要拿儒家弟子的身份来推诿了，当世儒家看似大昌，实际不过是冢中枯骨。”
“天下儒生又有几个是真的研习儒家学问，不过是进身之阶的敲门砖罢了。”
至于刚才吕青提到的长春子，呼延大观却是提都没提。
吕青若有所思的看了两人一眼，笑着正要继续试探。
一直背靠门口，当木头人的大全却突然走了过来，在吕青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原本还一脸风轻云淡的吕青立刻眉头一皱，少有的露出几分焦急神色，也顾不上再跟呼延大观拉扯，沉声道。
“呼延公子，长春子道长，吕青现在确实有急事，没有时间同二位作陪了。多有抱歉，告辞。”
说完，吕青衣袖一震，便将呼延大观仍紧紧抓着的双手震开，就要转身离去。
呼延大观两手刚被震开，便下意识的手腕反转，直接向吕青两臂扣去。
看到呼延大观如此冒犯的举动，吕青刚刚平复的眉头再次皱起，手臂微震，略显宽大的儒袍双袖立刻紧紧的卷起。
尚在剑鞘中的小暑剑在手中急速翻转，朝着呼延大观扣来的双手闪电般连点两下。
呼延大观只觉双手一阵酸麻，还未及反应，双手就被小暑剑带着翻卷，扭到一起。
紧接着吕青手腕又是一抖，带着呼延大观被迫交叠在一起双手随着抬起，仿佛在向吕青拱手行礼。
与此同时，吕青自己也同样带剑抱拳，回了一礼。
“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呼延大观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自己抱拳行礼的双手。
直到人全部离去，才回过神来。
“小王子平日里自诩漠北青俊第一高手，想不到今天两只手被别人一只手玩弄鼓掌。”
看着一旁仍是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那里，一边抱着茶杯细品，一边还不忘出言讽刺自己的长春子，呼延大观脸上不由闪过怒色，质问道。
“所以，这就是国师大人一直袖手旁观的理由吗？”
“不然呢？小王子难道要我一个出家人，去为难一个尚未及冠的小孩子。”
长春子深吸一口茶香，悠悠说道。
久居漠北多年，不得不说，还是这江南的茶，香啊。
呼延大观面色一阵变幻，最终恢复如常。
“本以为我这吕青兄弟能把湖州打造成这种模样是靠的城府手腕，想不到武道修为也如此不凡。”
“如此文武全才，我呼延大观，一定要带他回漠北。有此良助，大业必成。”
斜了一眼又开始变得奋发向上的小王子，长春子毫不客气地泼冷水道。
“只恐怕，你这位良助，不太看得上你。如今理圣在湖州，我出不了手。”
说完，想到吕青走前的几句试探，长春子又若有所思道。
“而且，他多半已经对我们的身份有所猜测，否则刚才不会走的那么果决，这同样是一种试探。”
呼延大观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只是轻哼一声，揉了揉自己还有些酸麻的双手，昂首道。
“我呼延大观什么时候需要强迫他人，只要有一颗真心在，吕青兄弟必然会被我打动，心甘情愿的随我到漠北，一起建立不世功业。”
不提信心满满的小王子，另一边，吕青这里，刚一离开福隆酒楼，大全就开始抱怨。
“青哥儿你一直跟这两人磨蹭什么，一个眼高于顶的公子哥，还有另一个那个谁来着。”
在这湖州城做了三年小青爷，吕青方才也是被这个有些过于自来熟的呼延大观纠缠得有些火气，此时听到大全的抱怨，不禁停下脚步，没好气的回道。
“你说的那个公子哥多半是漠北戎族的王室，至于那个谁，更是一位武道地境的大宗师。”
“还有常去我店铺中那个你不甚喜欢的老道，是天心观观主，亦是地境起步。”
“大全啊，长点心吧。江湖很大，不是只有湖州城这弹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