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区别
赵连奎能听出吕青话里的审视之意，干笑一下，连忙解释道：“回吕公子，赵某之前确实来过湖州两次。不怕公子笑话，如今北地生活不易啊，什么都缺。倒是江南，近几年是愈发富饶了。”
“可公子也看到了，北人来此行商，大不易啊。”
说着，赵连奎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赵某不是没去过其他大城，实在是湖州已经是赵某能寻到的最好地方了。而且湖州离中州虽远，但所幸都在大运河干道上，真说起来货运往来，反而比他处还便宜了不少。”
赵连奎的话，合情合理，吕青一时间也挑不出毛病，只得拱手歉意一笑道。
“吕青也只是一时好奇，还望赵老哥莫怪。”
赵连奎连忙摆手道。
“没有没有，吕公子的大名赵某之前就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不曾见过公子，是以城外时才没有认出。”
“说起来，赵某还要感谢吕公子。若非有吕公子在这湖州城，我等北地商贾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这么一个有治之地。”
湖州城里的规矩是确实吕青订的，但是想要维持这个规矩却是双全帮、巡检司和府尹多方合作的结果。对于赵连奎的称誉，吕青自是不会贪功。
“赵老哥过誉了，湖州城能有今日光景也不是吕青一人之功。”类似的话吕青不知听过多少次，脸色平静的摆了摆手，便话头一转，“我来这里是有事找这几位，没想正好碰到老哥。如果赵老哥有空，等吕青忙完事务再去找老哥请教些北地情况。”
出门行商，当忍则忍，遇事多退，赵连奎并没有借机生事的想法，当即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其他的事。
黎平几人此时早就把皇城司外事的几人押到一旁，吕青刚走过去，佟掌柜就走过来表示刚才已经让伙计开好了包厢。
大全见状笑骂了佟掌柜一句，真会做生意，见吕青也没有异议，便带着众人上楼朝包厢走去。
一直等到吕青众人全部上楼，赵连奎身后才突然响起一道清澈的声音。
“叔父，这就是你来之前说的湖州城小青爷？长得一般般嘛，也没看出有多么厉害啊。”
正是之前一直被赵连奎压制在身后的晚辈。
大概是身子还没张开，相对于赵连奎特有的北人高大体型，个头显得稍有些矮小，颇为白净的脸上长着几粒雀斑，两颗骨碌乱转的眼珠子充满了灵气。
赵连奎看着自己这个后辈，笑着摇了摇头。
刚才如果不是他一直拉着，这家伙恐怕早就冲上去跟皇城司外事那几人扭打起来了。
到时候输赢暂且不提，但是等到双全帮的绿袍儿过来时，必然便不会像刚才那样偏帮自己，而是各打五十大板了。
“刚才吕公子救我那一招，你看清楚了吗？”
“没看清楚，但他年纪比我稍长，武道修为更进一步也说明不了什么。”
后辈很大方的承认自己的不如，然后又很嘴硬的表示自己的不服。
对于自家这个晚辈的脾性，赵连奎自然清楚，继续笑着说道。
“吕公子十五岁进湖州城，数月时间打造出一个两顿帮，一年之内扫平整个湖州大小帮会。之后为湖州城五行八作订立规矩，并一直维持到今天，无人敢犯。”
后辈鼓了鼓嘴，最终仍是嘴硬道。
“不过是换个名头收保护费罢了，与其他帮会一般做派。你最后不还是要给他们银子，之前的那几个混蛋也不过是求财而已，有多大区别。”
“区别？区别就是，刚才那几个惫懒货你给了他们一次，他们还会问你要下一次。而双全帮，帮了你一次，就不会有人再找你第二次麻烦。而且不仅你不会被人找麻烦，这个酒楼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
赵连奎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刚才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人群如今都已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看似与之前没有多少不同。
但他能感受的到，这些人跟刚才比，多了一些东西。多了一些被规矩约束的拘谨，也多了一些在规矩保护下的安心。
规矩总是使人厌烦，但若世间全无规矩，又该是怎样的炼狱。
拍了拍后辈的脑瓜，赵连奎笑着感叹道。
“这之间的区别啊，大了去了。”
福隆酒楼二楼，留下两个绿袍儿在外守门后，其余人全部进入佟掌柜安排好的包厢里。
屋内，大全检查了一下四周，示意没有问题后。吕青便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小暑剑，一边对着脚下东倒西歪的几个皇城司外事淡淡问道。
“你们里面，谁是主事的。”
话音刚落，几人便齐刷刷的看向右侧靠边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
壮汉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这群平日里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见到吕青也向自己看来，才不敢再磨蹭，直了直身子，抱拳道。
“回小青爷，小的权大龙，正是湖州城这一批皇城司外事的主事。”
吕青认真的盯着权大龙看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关于皇城司的，希望你如实回答。”
权大龙本就被吕青盯得的心底一阵发毛，稍微低头又看到那柄在湖州城煞名赫赫的小暑剑，更是觉得两脚发软。此刻听到吕青的问话，只能勉强挤出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拱手道。
“小青爷问话，小的自是不敢有一丝隐瞒。只是，只是小的们虽然挂着皇城司外事的名头，但这皇城司的事是真的一无所知啊。”
看到权大龙这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大全就知道，是自己该出场的时候了。
二话不说，一个大脚丫子出去，直接把躬着身子的权大龙踹了个狗吃屎，张嘴怒骂道。
“狗日的东西，权大虫，青哥儿不认识你，我还不认识你吗。搁这跟老子装什么贞节烈女，青哥儿问你什么，就老实答什么，怎么你莫不是还想从老子这里要点银子不成。就不怕等下有命拿，没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