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故人不重逢
吕青毕竟只是开脉没多久，再加上有一旁渡难大师的协助，并未花费太久时间，已重新完成闭脉。调息完毕后，便第一时间向渡难大师，拱手称谢。
“小子湖州吕青，见过渡难大师，大师援手恩情，吕青铭记于心。”
僧人见状，只是大笑一声，摆手道。
“吕施主不必客气，路见不平，出家人本就该出手相助。而且，你这姓氏，加上小暑剑，如果所猜不错，你父亲与我应是故交，不用太过见外。”
渡难说完颇为感慨的摸了下胡子，感慨道：“不想十多年未见，故人之子都已长大成人。只是不知，伯恭近来可还好？我若是之前便知道你们住在这里，南下时怎么也会来见你们一面。”
得知这位渡难大师竟是父亲故友，吕青还略微吃惊，后面听到他问父亲近况，却是脸色一黯，低头拱手道。
“家父，去世已近四年。六年前家母亡故后，父亲身体便每况愈下，加上当年北上之事，一直郁郁寡欢，最后在家母走后两年也随之去了。”
渡难脸上闪过一阵愕然，随后又似想起什么，转为释然。
看着吕青黯然的神色，却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低声诵念一遍佛号，叹息道。
“当年之事，伯恭终究还是无法释怀啊，只是苦了你这孩子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伯恭既然给你取名为靑，可见也是对你寄予厚望，他九泉之下见到你今日模样，想来也是不会失望。”
渡难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吕青，思来想去突然想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弟子慧明，赶忙招手将他叫来，想用介绍小弟子来转移吕青情绪。
“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弟子，慧明。”
“慧明，这是我故人之子，吕青。与你算是同辈，你叫他吕师兄就好。”
慧明小和尚看起来确实比吕青年纪稍小，整个人相貌秀气却不失端正，眉眼灵动却又不显狡黠，身上穿的僧袍虽然朴素却非常干净。
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原因，来到吕青身前时小和尚已是满脸通红，但仍极为正式唱着佛号行礼道。
“阿弥陀佛，吕师兄好，小僧慧明，刚才为了不影响渡难师父，没来相识，还请见谅。吕师兄好是厉害，这些歹人慧明一个都不是对手，却没伤到吕师兄分毫。”
吕青也很快调整好自身情绪，看着小和尚一脸认真的表情，一边还礼一边笑着道。
“见过慧明小师弟，小师弟不必拘谨，既然渡难大师与家父是故交，你我也当是亲友。”
“说起来慧明师弟胆子也很大啊，湖州城里与你同龄的少年，若是看到刚才这些，恐怕早就吓得哇哇大哭了。”
小和尚听完连忙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小僧之前所在的寺院附近也常有歹人出没，也见过数次师兄们驱逐贼寇。而且跟渡难师父这一路过来也遇到几次强人，所以并不害怕。”
吕青点头夸赞了慧明几句，又转向渡难致歉道。
“方才吕青一时情难自禁，让渡难师父见笑了。只是家父生前并未提起过渡难师父，刚才未能认出，还望渡难大师不要怪罪吕青无礼。”
渡难看到吕青神情恢复正常，便也不再着急，对于吕青说的事情只是大笑着摆手道。
“哈哈哈，伯恭没跟你提我才是正常的。当初为道统之争，我们有声寺同伯恭闹得很不愉快，后来他带领浙东学派北上时都不愿进寺内与我相见。”
“不过我与你父亲相识，还在他正式进入伊洛学宫之前，是私交。说起来，你父亲的佩剑大寒便是在我当初准备南下与白云观天心一脉论道时，赠于我的。”
“当时我确实需要此剑，便没有推辞。如今我观照经大成，外物与我已无大用，我便转交给了我那大弟子。待我回寺以后，就向他要来，归还于你。”
对于渡难大师说的事，联想父亲生前秉性，吕青颇为理解，家中藏书唯释门最少，且旁边批注多有讥讽之意，而且对于其他各家流派父亲一般都有介绍，还是唯有释门，只是简单说了大小乘之争和顿渐之辩，其他再无介绍。
至于惊蛰剑，吕青闻言连忙摇头拒绝道。
“家父即已赠予渡难大师，便是大师之物，并不需要归还。吕青志不在武道，有小暑防身即可。”
对此，渡难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他生性豪迈，当年吕伯恭赠剑时，他确实需要一把好剑，便毫不多言的接受。如今既然决定归还，那么吕青说什么他也不会在意，我只管还剑，不理其他。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渡难看了一眼旁边七零八落的蒙面人尸首，向吕青好奇问道。
“这些北戎死士你是怎么招惹到的，我来江南数月，还是第一见到这里也有这些家伙，当年的黎国上族，如今沦落到替人卖命为生，也是令人唏嘘。”
“大师认识这些人？我今天正准备进城，路上遇到这些人截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且各个死战不退。”
吕青闻言惊讶道，他之前为了试探这些人的底细，没有第一时间脱身，最后差点被留在此地。却没想到，渡难大师一眼便看出这些人的身份，言辞之间似乎还颇为熟悉。
渡难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解释道。
“这些人本是当初北戎大黎国的上族白枭族，他们全族不事生产，只是世代习武。
熟稔战阵，精通合击，每逢战事他们便是黎国军队的精锐。
当年大黎近乎朝夕之间便被东夷兀国所灭，白枭族也一下子成了孤魂野鬼，既无谋生手段又无田亩土地。
最后一部分沦为匪寇，大多数还是投靠了东夷贵族，靠卖命来换取族人生活所需。
这些人天生就是死士，对敌之时既不会多言一句，也少有临阵脱逃。
不过，这些人多出现在北地，更是少见用来杀人截道，更多是被兀国贵族们用来赌斗，让他们在某处角逐厮杀以此观赏取乐。
在东夷还是北戎附庸时，东夷人没少被白枭族人凌辱，如今身份逆转自是要变本加厉的报复回去。
所以我之前刚见你被他们围攻，一时间还在奇怪你的身份，直到看清小暑剑时，才发觉不对，观照之下，看到你这一身气息与伯恭当年如出一辙，便急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