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说着那几个人才抬头定睛看去，之前围上来的人全部都走开了，任凭他们怎么大喊大叫撒泼打滚那些人都像是看不见他们似的。
“你们这讹人的方式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沈琒笑道，今天倒是长见识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一开始说冷嘲热讽的那个男人脸上的慌张终于是有了几分真实。
沈绒皱眉转头看着还在低头趴着不明所以的妇人，脸上的脏灰被泪痕割裂的支离破碎，就连她这个人都让小熊蜂觉得不真实。
“你们为什么要抢钱？”沈绒看着那女人开口问道。
女人转头看着身后人来人往的街道，但是竟没有一人往这里多看一眼，明明是春日当空的晴天，但是她却觉得身后一阵阵的寒意。
“你们不是人？”女人面露惊恐，眼神除了恐惧还有些呆滞。刚才她想往后退，却感觉身后抵着一面看不见摸到着的墙壁，心里也越发冰凉。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抢我的钱？”沈绒稍稍大声了一些，他是善良但是并不愚蠢，更不喜欢这种欺骗善意的行为。
“啊——”身后突然一声怒吼，沈绒还没来及转头看去，就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黑影倒飞而出狠狠的砸在了那几个准备冲上来的男人的身上。
“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女人一看男人狠狠地被摔在地上，原本呆滞无神的神态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立马双膝跪在沈绒面前，脑袋用力的磕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大人，是我抢的钱与他们无关，要杀就杀我吧。”女人没有像之前那骗人时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是用着自己已经沙哑的嗓子用力的把肺里的气挤出，而那肺里不止有浑浊的空气，还掺满了带着尖锐棱角的细沙，磨过粗糙的嗓子发出难听的声音。
听着女人的声音，沈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还没等他说话，后面的倒地的那个男人却已经爬起来了。
“兰嫂，你干什么！他们就才两个人，我们唔噗！”话没说话，男人自己抬起右手用力的掐住自己的脖子，而左手则用力的殴打自己的腹部。
女人一看，吓得更是用力磕头，嘴里还一直喊着“大人他们是无辜的，求大人放过他们！”
“沈琒！”沈绒着急拉住沈琒的袖子，沈琒冷冷看了看那人身边面露惊恐的其他几人，才缓缓抬手让那人放过了自己，不过一时半刻他也爬不起来。
“大人，他们只是受我欺骗，才来这街上的，他们并不知道我要抢劫。”脑袋像是感觉不到痛的不停撞击地面。
地面的石子浸了血，那些尘土变得粘稠再无法扬起。
沈绒赶紧走到妇女身前，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再继续这样自残“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抢钱，并没有要杀你们。”
妇女在被沈绒碰到的瞬间，一直僵硬着的肩膀像是无妨控制的发抖，连带着那像是混着沙子的嗓音都是颤抖的。
“大人，都是我一人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你……我们真的不杀你们。”沈绒觉得奇怪，这个人是听不懂自己说话吗？
“你不说，我就杀了他们所有人。”沈琒缓缓走上前来，没有怜悯没有同情，也没有厌恶。
女人却连颤抖都不再抖了，只是仰着头伸长着脖子仰望着沈琒。
沈琒微微挑眉，偏头看了看身后面色依旧不善的男人“你不说，我就把你女儿发卖到青楼去。”沈琒这句话隐隐带着些轻蔑。
沈绒抬头看向沈琒，不知道沈琒为什么突然烦躁起来了，明明刚才都很平静的。
女人眼睛用力地瞪着沈琒，像是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沈绒看不懂但是他却感觉到了女人的愤怒和恨。但下一刻她又复而用力的磕头，嘴里还是重复着之前的话。
“啧。”沈琒轻啧了一声，一把拉起还打算去扶妇人的小熊蜂，抬手将沈绒的钱袋从女人的袖子里召出，牵着沈绒的手越过女人走了。
“沈琒。”小熊蜂扯了扯沈琒的衣袖，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磕头的女人，表示得十分明显，但是沈琒像是看不懂似的，拉着沈绒大步离开了。
“沈琒，那个女人肯定是有苦衷的，你别生气了。”沈绒还替那女人道歉了。
沈琒猛然停下脚步，转头面对着沈绒抬手捏住沈琒的脸颊，轻叹了一口气“我还是太心软了，其实月芽说得没错。”
“没错什么啊？”被迫嘟嘟嘴的沈绒，嘟嘟喃喃的问道。
沈琒有些不悦的用力捏了捏沈绒的脸颊“你干嘛要替她道歉？你连她是好是坏都不知道。”
小熊蜂的呆毛讨好似的对着沈琒晃了晃，成功转移沈琒的注意力后又装可怜的耷拉在沈绒头上“她都那么用力的磕头了，必定是没办法了才这么做的。”
“我就不该来这人界。”沈琒低声说了一句，放下了手。
“你说什么？”沈绒当然是听到了，但是明明沈琒是想来的。
“人族也有好人的，那样的都只是少数。”小熊蜂劝慰道。
沈琒轻笑着摇摇头，施了一个隐身决牵着沈绒回到了刚才那个巷子口。
“该死的！”
还没走近，就听见了里面的叫骂声，跟着的还有一声声闷响。
“这种人都能放过，你就是个吃干饭的！”被沈琒打成重伤的男人，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脚上还用力的踢踹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女人。
跟着一起的其他男人，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而那妇女，只是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一声不吭再次让沈绒怀疑她是真的没有痛感。
沈琒一把拉住想要冲上去的沈绒，沈绒转头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你看上面。”沈琒答非所问，只是微微抬头让沈绒看天上。
天空依旧晴朗，白云都很少，在这狭窄的巷子里只能看见一道蓝天，和缓缓飘过的白云。
“那是魔气？”沈绒看着那白云下的一缕黑气，浅得就像是微风带来的灰尘，但是那黑气看似浅淡，却又坚韧不分不散。
沈琒抬手打去一道灵力，却只是让那黑气散开了一瞬，接着又聚在了一起。
“这是怨气，刚才我说要发卖她女儿的时候就出现了。”
“那她定然是怨恨你说出那些话，才会心生怨恨的。”沈绒皱眉道，心里越发可怜这个女人了。
沈琒却冷笑道“若是真的心疼女儿，那算是执念怨气不会这么深。”
那样的怨气一打就散，不会想这样难缠。
“她对她的女儿心怀怨恨。”沈琒淡淡说道“她不怕死，或者说她在求死。”
沈绒愣住“为什么？”
“这些人明明如此对她，但是她还一直说是自己的错，一方面是想死，但是一方面其实是在等那些男人反抗激怒我。”沈琒垂眼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女人。
而那几个男人朝着她啐了几口唾沫，伸脚又踢了几脚骂骂咧咧的走了。
“但是我在说要杀了那些人的时候，她抬头看着我，呆滞的目光里都带上了光。她不怕死，也不怕女儿被我发卖。”沈琒说道。
沈绒听得心里闷闷的难受“她肯定是受不了这些人的欺负，而且她说不定都没有女儿。”
“她有的。”沈琒偏头看向沈绒“我刚才不是说了，她恨她的女儿。”
沈绒快被绕进去了。
但地上的妇人也爬起来了，身上的黑气渐渐淡化直到看不见，眼神灰暗步伐蹒跚扶着墙壁往巷子外走去。
沈琒牵着沈绒，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跟在女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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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到了城郊
在一个农家小院里，传来阵阵的孩啼声。
院子里一个穿着不知道补丁了多少次，褪色得都看不出原本颜色衣服的女子，看起来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病态苍白和瘦弱得只剩皮包骨的手臂让人看着害怕。
“咯吱——”木屋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手里还磕着瓜子。
“你耳朵聋了！没听见孩子哭！”男人粗声粗气的骂道，可孩子明明和他在房间里。
女子放下手里的活，起身低着头侧身溜进了房间。男人撇撇嘴，随口吐着瓜子皮就往院外走去，正好碰到了满身泥污，脸上还混着鲜血的“兰嫂”。
“怎么搞成这个模样了？”男人像是认识兰嫂，出言问道。
兰嫂吓了一哆嗦，走到男人面前低着脑袋什么都没说。
男人皱眉打量着她的样子，脸色变得凶狠“呸！你不会是没搞到钱吧？”
“今天没遇到啊！”兰嫂话没说完，就被男人一脚踹翻在地。
“老子就养着你们这两个赔钱货！”说完又狠狠的踩碾着兰嫂的手背，磕着瓜子出了院子。
屋里的女子像是把孩子哄好了，牵着一个个子到她腰胯的孩子，和她不同那小男孩脸上肉嘟嘟的白白净净，穿着也是比较崭新的衣服。
“娘。”女子看着兰嫂倒地，快步走上前将人扶起，而那小男孩则自己跑到石桌前坐着敲碗叫嚷着“快做饭！饿死了！”
兰嫂挥手一把推开女子，嫌弃道“你怎么还没做饭啊？孩子都要饿死了！”
“我出去讨钱你倒是在家里休息，连碗饭都不愿意做了？”
女子看了看水桶前洗到一半的野菜和正在锅里住着的清粥，心里委屈“娘，我刚才就是要洗菜的”
“我来了你才做？！你做给我看的啊？”兰嫂不由分说，抄起一旁的扫帚就往女子身上打。
“我怎么就生了你个贱人！”兰嫂边打边骂。
“就你肚子争气，生了儿子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个灾星，克死他们一家你还回来祸害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
兰嫂的嘴脸像是刚才那些男人脸上扒下来，那面具像是人人都有一副，需要的时候立马就戴在了脸上。
女子一边躲一边哭“娘，我错了，我错了”
“哈哈哈哈！哭鼻子羞羞羞！打死灾星！打死她哈哈哈哈哈哈哈”
坐在桌子旁的男孩，拍着手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