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可以用这双眼睛恨我
“噗！”刀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铁锈味弥漫，陆清月满手鲜血原地呆愣。
哐当。
赵延燊拔出血刃恼怒掷地。
“师父！师父！”
陆清月抱紧空远大哭。
“呵，你倒是愿意舍命救她，阿霁，皇兄总是看不透你。”
赵延燊冷笑，眼底暗晦不明。
“摆驾回宫！”
陆清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惊怕捂着师父胸口强堵鲜血，但温热液体不停冒出顺着指缝滴淌。
空远用尽力气握住她的手，染血长指慢慢写道：“别怕。”
他颤颤巍巍第一次唤她，“清月。”
陆清月望着掌心血书痛哭，“师父别写了，徒儿知晓徒儿知晓。”
她泪如泉涌哭声破碎，“我给你包扎，带你下山看大夫，师父肯定会没事的。”
“师父？师父？”
“师父！”撕心裂肺之音传遍山林。
骨节分明的手指垂落，指尖血雨触地，怀里和尚已无气息。
陆清月犹如灵魂被剥离般痛苦，跌跌撞撞拾起师父明杖奔向外院。
“出来！出来！”
“暗夜！师父快要死了，你们快出来救他啊。”
“你们不是皇家最忠诚的死卫吗？主子有难怎可相弃！”
“师父流了好多血，他……他快不行了，你们有药可以救他，出来！快出来！”她奋力敲打竹杖，披头散发疯狂呼喊。
脚下石板被大力击碎，她目眦欲裂尖叫，“空远大师垂危！暗夜速来！”
“先太子赵初霁有难！你们到底在哪！”
血泪早已打湿僧衣，她狼狈跪地喉咙泣血，一声一声嘶哑高喊，“救师父，出来救师父！救救他，救救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身后蓦地响起声音。
陆清月猛然转身，师父有救了！
然而等她看清来人，浑身血液冷却，每处毛孔皆在发抖。
赵景辰逼来，凤眸闪着冷锐光芒凝视她。
“陆清月，原来你躲在了这里。”
此时的她乌发垂腰泪痕满面，眸间纱巾早被赵延燊扯去，杏瞳凄哀满怨。
赵景辰永远忘不了这双眼睛。
她是第二个颜儿，梦里的颜儿，属于他的颜儿。
赵景辰擒住陆清月再三打量那双眼，眼里恨意浓烈灼伤他。
“不可以用这双眸子恨我。”他蹙眉抿唇命令，“要爱我。”
陆清月红了眼，恨不得将他洞穿剁成肉酱。
赵景辰动怒咬牙威胁，“颜儿小时最爱我，后面虽忘了往事也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你要学，认真学。”
“陆清月，若是你做不到我扒了你皮，画上颜儿的脸。”
陆清月无动于衷，她阴恻恻寒笑反问，“林朝颜爱你？她恨你都来不及吧？”
赵景辰僵住。
他死死揪住陆清月青筋暴起，“你可知她为了我愿意做什么？付出了多少？她爱我信我，绝不会——”
“绝不会背叛你？”陆清月大笑，“如今她在哪？赵景辰，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她是敌国宠妃，是插在你心头的刺，斩向大柯的剑！大柯有你们父子迟早亡国！”
“找死！”赵景辰狠戾扼住她喉咙，只要稍用力便会折断细颈。
陆清月不顾生死重重扇他。
赵景辰脸上顿时浮现血掌。
“哈哈哈，你们都是疯子，疯子！”她仰天大笑，想起师父泪水夺眶而出。
赵景辰凶戾扼紧女人，陆清月脸色涨红无法呼吸，泪水像珠子从眼角滑落。
杀了她吧！与其被关起来剥皮换脸，剜眼火焚，不如现在去见阎王大闹地府。
赵景辰猛地松手，“想死？绝无可能。”
他声音如冰死死锁住陆清月，“我会打造世上最美的牢笼，保证你永远逃不了。”
陆清月万念俱灭，悲戚抬眸匕首横颈，“跟你走可以，让你的人先救我师父。”
九皇子带来了两个人，分别是逆霜和东邪阎王憎。
阎王憎循着血腥味早就进屋，黑髯精瘦的黄面男将手上血涂抹发冠，跨步出来咧嘴嘲笑陆清月，“我可不救死人。”
陆清月心室被连捅几刀，慌忙跑进屋。
“师父！”
她抱起空远想去探他鼻息又不敢，唯有搂紧他埋首痛哭。
师父没了心跳，停了呼吸，就连心口的血都不会流了。
赵景辰跟进屋打量和尚，眉头凝重问，“他是先太子赵初霁？我皇叔？”
陆清月只当师父已熟睡，轻轻拍他后背愿他好梦。
赵景辰忆起母亲双影殿的书房，里面有诸位皇叔画像，先太子赵初霁温润如玉堪比谪仙，容貌最是出众，皮肤胜雪白玉无瑕。
可空远和尚是个瞎子加哑巴，肤色古铜粗布麻衣，哪有半点先太子风范？
他确信方才自己没听错，此人乃赵初霁，皇家传说中的暗夜之主。
他走近蹲下，扯开纱巾端详和尚五官。
赵景辰记得画像上，赵初霁在花雨中舞剑胸襟半散，锁骨处隐隐露出几点黑痣。
他抿唇拨开僧衣。
那里果然有数颗黑痣。
赵景辰呼吸顿时变沉，脑里涌进无数疑问。
陆清月一把打开他的手，护着师父叱骂，“别碰他！”
赵景辰手背火辣辣，太阳穴抽了抽，“到底发生了何事，如实道来。”
陆清月沉默。
他凑近眸光湛湛，“他乃皇家人，不明不白死掉总得有个交代。”
“向谁交代？”陆清月冷笑，“有人在意师父的死活吗？”
赵景辰扣住她手腕，直直逼视，“小院里外只有你一人，若不说出实情，你便是凶手。”
“你可知杀人者何罪？”
陆清月忍不住“啐”他，眉眼冰冷，“杀人者乃天子，你说他何罪，该如何处置？”
“一派胡言！”赵景辰动怒。
陆清月转头不再理他，默默帮师父系好纱巾。
“随我回府。”他命令。
陆清月面无表情整理师父遗容。
手指关节却不受控微微颤抖。
“陆清月，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镇国公府上的婢女，外祖父命人将你调教好送给本宫暖床的。”
“如今你卖身契在我手上。”
他俯身想拉她，陆清月突然转眸回瞪。
女人眼底爆发的恨意令他顿住。
她红着眼睛惨笑，“别逼我，赵景辰你不就爱这双眼睛吗？我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