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冲撞殿下，拼命逃逃逃
陆清月艰涩转动眼珠，嘴唇干裂被困大半日，总算接受眼前一切。
门扉轻响，一位婆子端着饭食稳步行来，笑眯眯道，“请姑娘用饭。”
婆子看似友善，勾起的嘴角却过于敷衍，浑浊眸子毫无波澜，把饭往陆清月身前一推算是交差。
陆清月乖顺捧起饭，柔声问，“不知嬷嬷如何称呼？”
“日后唤我冯嬷嬷就行。”冯嬷嬷含糊应着，终是忍不住打量冲撞殿下的美人。
乌发雪肤，身姿袅娜，她心里“啧”几下，心想这位比林姑娘还要美上几分，可惜命太差，充其量只是个物件。
若不是她眸子神似林姑娘，此刻已是一具冷尸。
陆清月感受到嬷嬷在打量，轻抬眼睑无害浅笑。
她细嚼慢咽饭菜，脑海浮现熟悉画面。
森冷皇宫，冰刃贴紧皮肤划下沿骨头缝游动，她躺于血泊中双目失神。
赵景辰眉眼阴鸷哑声逼问，“为何不能多像一点？为何不能多像她一点！”
陆清月的脸在变换，人皮糊上缝紧，接着被撕下换新皮，再缝补。
某日赵景辰声嘶力竭惨笑，“朕要永远和颜儿在一起！”
他挖下陆清月血淋淋的眼球吞下，将凄厉哀嚎的女人推入火海。
陆清月放下木箸，强迫思绪从悲惨结局中抽离。
她穿书了，穿成《病娇帝王入骨爱》里的炮灰女配，眼下正好是女主失踪男主发疯，她刚进府。
半日前陆清月刚踏进府，她是被镇国公亲自挑选送给外孙的美人，本意是将赵景辰拉回正途，莫被林朝颜迷惑失智。
说直白点，陆清月是来色诱的，兼职卧底打探。
谁料她刚来就碰上祸事，赵景辰心爱的女子失踪，他慌了神立即纵马出府，陆清月冒失冲撞被马掀翻，心跳骤停。
赵景辰低首时看见一双湿漉漉的惊惶眸子。
像，实在是像颜儿。
他心急如焚不敢耽搁半刻，怒声命人将陆清月关起来，马不停蹄出发寻人。
府里仆从本对贴上来的美人嗤之以鼻，像她这样勾引殿下的女子数不胜数，最后皆下场凄惨。
不过见了陆清月容貌和楚楚动人的星眸后，奴才们心思清明，只怕这次不一样。
冯嬷嬷收神轻咳，语气不再冷漠，见她吃饱将碗筷拾掇，嘴里嘱咐，“你好好歇着吧，殿下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
陆清月心底“嗤”一下，他还要十来天才魂不守舍归来，从此痴迷研究人的声音、五官、骨头，用各种刑具刀具将她打磨改造，形同厉鬼。
她恨不得他死在外面。
陆清月见嬷嬷要走，懒懒倚着半边身子说，“嬷嬷帮帮我吧。”
冯嬷嬷脸色大变，眉头褶子往中间聚，重重放下端盘，“姑娘慎言。”
陆清月巧笑嫣然，青葱如玉的手指拉开嬷嬷衣袖，语气玩味盯着三寸长的狰狞伤疤，“我是心疼嬷嬷，当年你为救殿下挡住倒塌的房梁，这条手臂差点毁了。”
冯嬷嬷脸色发寒甩开她的手，“陈年往事不必再提。”
陆清月缓缓道，“听闻当年秋桐楼无故倒塌，七层楼宇化为废墟现今还锁在双影殿里，嬷嬷每年只能在殿外偷偷放只风筝祭拜……”
“住口！”冯嬷嬷胸膛剧烈起伏。
她压低嗓音揪住陆清月胸襟，眼眶发红凶戾，“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陆清月看着她，有些怜惜无奈叹气，“我晓得嬷嬷的痛，嬷嬷所恨之人今日囚我，我们非敌是友，只求嬷嬷施以援手我亦可救嬷嬷一命。”
冯嬷嬷冷哼低笑，“我倒是小瞧你了。”
她松手后退两步，沧桑眸子浸了一层寒霜，静静望着陆清月。
陆清月脸色涨红大力呼吸，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府邸此时守卫薄弱，所有暗卫死士都去寻林姑娘了，只要你肯助我，我必能逃出去。”
她停顿对视冯嬷嬷，“你儿子还活着，你若救我，我亦救你。”
冯嬷嬷不可置信瞪大眸子，蠕动双唇颤抖问，“你说什么？”
陆清月靠过来，眉如远黛青山嗓音纯澈，“你儿子没躺在那堆废墟里，十年前他见楼外有风筝坠落爬出狗洞去捡，被巡逻禁卫军发现慌忙逃窜撞伤头。刚好尚衣局的李清喜太监年老出宫将他救下，当做孙儿带回老家养。”
她没有半丝谎言，将知道的剧情说出，“你莫要计划杀赵景辰，早日去苏州母子团聚。”
冯嬷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眼泪夺眶而出，哭音呜咽悲痛难忍。
“你……你没骗我？”她抬起泪眼满怀希冀。
陆清月肯定点头，“当年李清喜公公带走的孩儿，左屁股有块红枫叶胎记。”
冯嬷嬷喜不自胜，手簌簌抖着额前鬓发被汗湿，“是他，是他，就是我的川儿！”
她抬袖抹泪紧紧握着陆清月，“姑娘等着，我收拾包裹去去就来。”
陆清月沉默看她箭步如飞，轻捻指尖。
她确实没撒谎，冯嬷嬷儿子被老太监带走，对外宣称收个孙子来疼，实际是他满足私欲的工具。
但人总得满怀希望，不是吗？
冯嬷嬷若不走，结局也是主仆反目，毒酒灌喉遗憾离世。
不管怎样，如今她都给了对方活路。
半刻钟后冯嬷嬷悄声返回帮忙，“换好衣裳你从后门走，南市人杂不易被发现，日后生死都靠姑娘了。”
陆清月迅速盘好长发改装换容，每一步都从容不迫条理清晰，好像她不是逃亡而是去郊外赏景。
她接过包袱行礼道谢，“今日之恩铭记在心，他日如需相助义不容辞。”
冯嬷嬷年纪大极少伤感，此刻郑重回礼哽咽鞠躬，“老身谢谢姑娘，姑娘才是我冯某大恩人。”
她拉门探头谨慎观察四周，府邸仆从各司其职守卫骤减，附近两个丫鬟已被她支走，后门值兵正要换班。
男丁打扮的陆清月掐准时机，灵巧一闪就此逃脱牢笼。
冯嬷嬷见人走了双腿骤软，半哭半笑极力压抑瘫倒在地。
前院突然传来嘈杂，几名府丁急奔高喊，“殿下折返，要立刻见房中姑娘！”
殿下，殿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