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更深的真相
“你先起来说话。”
她尝试着拉了一把陆霖，可却发现根本拉不动。
也是这时候，林熙才发现，陆霖背上还背了一把长剑。
“穆姑娘，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却愿意为了我陆家之冤请动陛下，我感激不尽。但，关于我爹的死，我必须得找穆楼阳问个清楚。若真如我所料那般，纵然他是你义父，我也绝不会手软。只是日后再无颜面对穆姑娘，唯有以死谢罪，来世再偿还姑娘恩情。”
她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林熙本想再次尝试扶她起来，但转念一想，此刻她情绪激动，定是劝不住的。
虽然这件事上穆丞相确实有很多疑点，但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林熙还是不愿看见他就这么死掉，毕竟，他可是穆湘姐姐的亲生父亲。
况且，陆霖杀了他，必然也不能全身而退。同归于尽，是最得不偿失的复仇方法。
“你在这儿别动，我想起还有句话没有吩咐刚才那位朋友。”
林熙的思绪转了好几个弯，最终留下这句话，大跨步地跑去开了窗子。窗户打开的一瞬间，狂风霎时呼啸着跑了进来，让她险些摔到了地上。
“言小公子！言小公子！”
她用正常的音量叫了几声，很快让外头的言川重新从窗户钻了进来。
他慌张地收了伞，又要去摸腰间的剑，林熙再次阻拦下，凑过去小声说了句“打晕她就好”。
言川得令，大步流星过去给了正低头跪在地上的陆霖一掌。后者立时应声倒地。
“诶呀，温柔一点嘛！”
林熙惊叫一声，赶忙抱来薄薄的毯子，铺在了她身上。
“干什么，这是你小情郎啊？”
言川似乎对自己的掌法很是满意，在空气中又沉浸式地挥舞了几下，这才调侃了起来。
“情郎？”
林熙扯了扯嘴角，一低头，才注意到陆霖此刻仍旧是男儿装扮，而且纵然被雨水打湿了身形，但言川看到的一直是她的背面。难怪会认为她是男的。
好像……每次见面，她都是一身男装。
林熙坐在地面上，盯着陆霖被雨水泡的发了白的面容看了半晌，长叹一口气后，从柜子里拿出两件衣裙，想去捆她的手脚。
“若无其他事，我可就走了啊！”
言川背过身，说出了这句话。窗外的雨似乎渐渐小了去，林熙转念，还是请他帮自己一个忙。
“言小公子，我现在尚在禁足中，可否请你帮我跟西市走马巷最里边儿那户人家的公子传个话，就说我找他有急事，请他过来一趟。”
“又一个男人？”言川的眉毛飞扬起来，但目光落至她忽然像是含上泪一般晶莹的眸子中，还是不忍拒绝，勉强应了下来。
他走后，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烛火摇曳的轻微声响。
林熙收起召之即来的虚假泪水，重新坐到了地上。
时间过的很快，她不过抱膝打了个墩儿，窗口处又进来了人。
不止沈燕舟，同行的还有沈竹。
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唇色苍白得像是下一刻便会虚弱得倒到地上一样。
“阿霖哥哥！”
沈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扑在了盖着被子的陆霖身上。沈燕舟显得冷静的多，第一件事，就是问林熙情况。
“阿霖现下如何了？”
“她没什么事，就是情绪有点激动，非要去找穆丞相报仇。我让人暂时先将她打晕了，你们快点把她带回去，将她看住了。”
林熙说着，站起身给他们腾出了位置。
沈燕舟蹲到地上，将昏迷的陆霖连着裹着陆霖的毯子一起背上了自己的背。经过她时，林熙还听见了一声微弱地道谢。抬头，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你们可知，为何陆霖执意认为穆丞相是凶手？”她踌躇着，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话音刚落，右眼皮又跳了两下。
沈燕舟抿唇，扯了扯想要张口的沈竹，一开始还制止了住，但后者在走到窗边时，还是转过身，愤慨地说了话。
“穆姑娘，实话跟你讲吧，阿霖哥哥得知陆伯父死讯后，就去手刃了城主，那狗玩意儿临死之际，提到了穆楼阳那老东西的名字，说这一切都是他授意的。”
“他们……可有什么仇怨？”
“他——”
“阿竹，不要再把旁人扯进来了！”沈燕舟压低声音，似乎想把沈竹拽走，但她却不管不顾地跑到林熙身边说了起来。
“穆姑娘，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你认下的义父究竟是怎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沈竹擦干净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林熙的心莫名揪了一下，看着沈竹嘴唇张合，艰难地听进去了她接下来吐出的字。
“陆伯父年轻的时候曾是魏家军一员，后来受伤不能再行军，这才从了文。因魏将军是陆伯父敬仰的英雄，所以他一直不肯相信魏将军通敌卖国一事。前些个月，陆伯父出了一趟门，似乎遇到了一个人，回来就念叨着要收拾行李上京替魏将军翻案。但还没来得及出城，就因受贿敛财的诬告之罪被扣押入狱。我们有想过，陆伯父入狱一事，一定和魏家的事情有关联，只不过没想到，那个阻挠陆伯父的人会是穆楼阳！他那么急着把陆伯父害死，只能说明，魏家当年果真有冤，当年之案——”
“够了！”
沈燕舟冲过来，语气添了几分长兄的威严，终于震慑住了沈竹。
林熙愣在原地，感觉手脚冰凉了起来。
“小穆姑娘，今日阿竹所言，你且权当没听过。这背后牵扯的事情太深，恐会殃及性命，所以日后也不会再来麻烦姑娘。山高路远，有缘再见。”
这是他们出去之前，沈燕舟最后抛下的一句话。
这件事虽不知有几分真假，但足够让人意外。
她本该有的情绪理应是震惊，但此刻，溢满胸腔的，却是无处可躲的哀伤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