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狭隘的人设
自从那日不小心撞见穆湘和穆丞相吵架，林熙便再也没了去拜访她的想法。
可没想到穆湘却在几天后主动来见了她。
当时林熙正在进行每天例行的“公事”：听小桃汇报在京都找到的房源。
她早就想买下属于自己的宅院，只可惜不能出府亲自探查，便只能委托小桃寻找。
穆小姐出现的时候，仅仅敲了敲开着的房门，并未走进来。
“小禾妹妹，可否打搅一下？”
“当然可以。”林熙立时起身，对着她比了个请的手势，可她却未挪动半步。
“我就不进来了，此番拜访是想请你陪我去庙里祈福的。”穆湘说话时抿着浅浅的微笑，简直让人无法拒绝。她从前一直坚信有些人就是天生会长的合自己眼缘，而穆湘便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天生的，给了她一种想靠近的亲切感。
“可相爷说……”
“我已经同爹爹说过了，他允了。”
“当真？”林熙咧开嘴，见她颔首后，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甚至想握住她的手，但好在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那我们去完庙里之后，可否逛逛街市？”
穆湘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愣了一瞬后，还是点了点头。只不过接着，再次看向她的眼神中却带了丝悲悯。
林熙其实察觉到了这个变化，但却不明白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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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之前，穆湘还特意让她换上了一身男装。
马车很平稳，她不停地撩开车帘观察外边景象，然而途经一处地方时，一直合着眼皮转佛珠的穆湘却同她一块儿看了起来。
“琼玉楼……”
这位穆小姐，不仅盯得入了神，还喃喃念了出来。
林熙一开始有些不解，但稍加一思索，立马就懂了。
穆湘痴恋多年的人，刚和琼玉楼花魁传出了风月消息，她如何能不介怀。
但，她可是个千金大小姐，不值得为了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黯然神伤。
林熙几次三番想要出言劝诫，但又念及自己身份尴尬，没有这个资格多管闲事，最终还是紧闭着嘴巴。
然而，直到看见穆湘跪在青色蒲团之上，虔诚地对着佛祖叩了三下，起身后眼角泛着的晶莹的水珠，她终究是不忍心坐视不理。
“穆姐姐天姿国色，才艺俱佳，天下好儿郎多的是，犯不着吊死在一棵树上。”
在踏出寺庙后，林熙突然开口。
身侧的女子耳根微红，语调稍快地轻轻反驳了起来，“你一个小姑娘，又是从哪儿听了些什么传言来？”
“我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只是之前有个曾经受了情伤的好友，来寺庙拜佛时也是同穆姐姐一样的反应。她后来剪断了长发，皈依了佛门。我担心穆姐姐——”
“皈依佛门，不是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
穆湘走在前头，下巴微仰起来，盯着穹顶看了一瞬。林熙见状快步跟上去，继续说道：“穆姐姐，外面大千世界，浮华万千，你可莫要为了一个男人，便斩断红尘啊。”
“为了男人？”
她终于停了下来，面上却露了一丝不解。
对于这个反应，林熙也立时呆在了原地，而穆湘却忽然垂下了眸子，又开始转动腕间的佛珠，“并非人人都有这个福气能让钟意的男子心悦自己，我明白这个道理，虽暂时走不出，忘不掉，却也不至为此搭上自己的一生。我虽不知，你是如何瞧出我有遁入佛门的念头的，但你莫忧虑，我并非是为情所困。只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眸子里也掩下了众多复杂的情绪。
在那一刻，一个念头倏然冲入了林熙的脑海，游戏中的设定仅仅是设定而已，真正的人是立体的，而不该被拘泥于那几个词的限定中。
关于穆湘这个人，也万万不能仅仅把她归为关于定北侯的一个附属角色，一个没了男人就要削发为尼的恋爱脑。
“好了，这里没人。你就趁现在，赶紧逃吧。”
画风急转而下，穆湘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钱放到了她掌心。而这时候，林熙才发现，此刻她们走的，并不是上山的那条路。
也是这会儿，她才明白，穆湘让她换男装的用意。
“穆姐姐……”
“我相信你也知道，你能做我爹的义女，靠的就是这张与那魏小姐极其相似的面庞。但你要清楚，我爹并非真心对你好，他或许承诺送你入宫后，你能锦衣玉食，吃穿不愁。但只要你踏出了这一步，就将一辈子被困在那深宫中，一辈子成为他手底下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
穆湘说的急切，似乎是见林熙不为所动，又补充了一些话，“皇宫并不如你所想象那般美好，我姐姐便是同你一般年纪入了宫，不仅搭上了她的大好年华，放弃了她的……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只是一个还顾念着玩乐的小姑娘，不该同我姐姐一样，被困在那个地方。”
言辞之恳切，像是敲在了她的心尖，引起了她的共鸣。
可林熙偏头望了一眼下山的道路，明白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是出其不意的死法，是她偏离主线不肯扮演恶女的惩罚。
“穆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恕我实在不能离开。”她捏了捏这鼓囊囊的钱袋子，咬咬牙又还了回去。
穆湘眼睛睁大了一些，诧异已然不言而喻，但很快，她似乎又想通了什么，喟然一声后，低下了头去。
“我明白，你有亲人在我爹手中对吧？”
“我……”
林熙本想否认，但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托辞了，便默认了下来。
然而眼见着穆湘情绪愈发低落，她便上前握住了对面女子的手，莞尔道：“穆姐姐，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了。以后的事究竟怎样还未可知呢，我们此刻最要紧的，便是过好当下！”
“过好当下？”
“对！”
语落，她就拽着穆湘跑了回去，同驱车之人说了一个地点，去往了下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