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武氏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刑部若是着人审问，是什么说什么，用不着在这个份上添油加醋，多此一举……”
李思晏到时，显王世子李暄正在吩咐手下处理珍味阁一事的收尾，见人进来，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身旁的随侍悄无声息的为两位送上一壶热茶，李暄亲自倒上两杯，李思晏垂眸举杯，轻轻抿了一口。
“此番回来，我已确定，祁烽承拿下了降虎候手中的九州令。”
李暄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案上，表情在暗黄的烛光下显得晦暗不明，他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龙门是个荒凉地，往前不是冰山就是戈壁，尚未开化、荒地一连万里。可哪怕后退一步，都可称为中原腹地。如今两道关口都叫祁阀一手把持，难不成堂堂皇室走过还要给他请安问好？”
话很直白，意思也很明显。
如果祁烽承早期没能和李暄谈妥，他不介意在未得到女皇允许的情况下和这位龙门阀主斗上一斗，好叫天下看清楚谁才是西北真正的主人。
李思晏不得不开口，“他拿下九州令，也只是暂时的霸住龙门。”
就像祁烽承当李暄只是智能npc，对npc的操控自由度有来自人类的“鄙视”，这是人作为“人”所改变不了的惯性。
而李思晏站在李暄的立场，能够清晰的认知到：祁烽承这类弄权玩家的行为，不管是占着多大的地方领着多少的兵，那都是悬在当权者头上的剑，而这类npc几乎是处于九州的智慧顶端。
李暄淡然饮茶，“你呢，去少林一趟，可有收获？”
李思晏忽略系统不断提示“触发奇缘任务”，按捺住心思回道：“听说多年以前，有个吐蕃僧求佛至中土……”
等他花了半柱香的功夫说清了达摩悟秘境中的剧情，又加了自己的猜测，直到李暄亲眼所见那个转经筒，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诉来——
“那个僧人，其实也算你我的同辈。”
“他的祖母，大抵随着当年吐蕃进贡朝圣而来，或许是个舞姬，或许又是个乐伶。原本拨给了去伺候禹王，可那是的禹王妃乃是琅琊王氏嫡女，高傲矜贵，轻易容不下一个取乐女子。禹王笑纳不了，却叫醉酒的圣人给受用了。”
李思晏循着剧情时间轴一算，大事不妙：
好家伙，那会儿可正是武氏圣人与天皇的蜜月期！
数年来的独宠与恩爱叫一个吐蕃伶人生生砍断，饶是坚忍明理如当年的女皇，也怕难容此女，何况她一夜承宠、还有了孩子！
“圣人不知道这个孩子，当年女皇却心知肚明，往后的数十年里，年年吐蕃返朝，都着心腹细细询问恐有遗漏。可长安和吐蕃到底隔着万里之遥，她能阻拦圣人纳新，却无法阻拦那女子回到故土生下孩子……”
至于后来，那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儿子，即是武周朝被吐蕃派遣往中土求佛、后又被困在少林的“残月怪影”。
在吐蕃时，他的佛号念作“参于梵罗”。
李暄缓缓闭上眼，望向桌上的转经筒，“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龙门？”还未等李思晏回答，他又继续说道，“如今寒冬腊月的，也不宜动身，祁烽承人都在洛阳，你若是独去也没意思。”
言下之意，是要和祁烽承同行了。
可李思晏不太乐意。
他更想一个人速战速决去龙门血域把事情解决了，如果脚程够快，还能赶上论剑台最后一点热闹，师无虞应该能撑住……
这一夜，世界频道在说着达摩悟各种牛逼掉落，可全通关的团队这么多了，竟然也没有掉落第二块【寒潭螭玉】。
与此同时，洛阳城里珍味阁发生的突发事件被死死锁住消息，再加上有心人带节奏，绝大部分玩家不会知道：
但凡狠心来消费一笔，都会碰到此番奇遇……
大雪过后的洛阳城银装素裹，寒梅独绽，冷香阵阵，酒香从温泉汤池传来、勾得人不饮自醉，谁曾想距离两条街的珍味阁尚且还有血腥味没散干净呢？
显王世子李暄姗姗来迟，他举杯遥遥朝人群敬酒，众人莫不举杯回敬，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进入内院。玩家们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人家是将来的太子耶！
“好想把李暄那套衣服拔下来。”
“那是郡王制服，你想啥呢？”
“李暄多大了，有王妃了吗？”
“不知道耶，据说十岁出头就去西北了……”
十年如一日混在军营里，身边大概率是没有女人的。
但据李思晏所知，显王这些年想方设法为他儿子推了不少次婚事。或许是单纯出于“我不想我儿子娶武氏女”、甚至侧妃之位也不许，或许又想等女皇走了再考虑更稳妥的婚事，总而言之，李暄府上的确没有女主人。
李思晏取了一杯梅花酿，看着隔壁曲水流觞，有些懒得动弹。
师无虞盯着房梁上的屋檐看了会儿，只喝茶不饮酒，旁边的秦九让啧啧道：“这不行啊，不喝酒怎么能回本呢？”这兄弟太热情，以至于师无虞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换了杯盏，醇香却不失清新的梅花酿，酒花晶莹，的确是好酒。
“我会在这边停留四五天的样子，你呢？”
秦九让没忘记祁烽承交给他的任务，伸手轻轻撞了撞李思晏的胳膊，“年后要一路往南打，那头趁着苗疆之乱暗度陈仓，派兵前驻黑龙脊和白蛟翼两大混战据点，祁烽承信不过别人，想你过去帮一把手。”
李思晏一脸“听不懂别找我”的表情，回道：“他应该去找个势力相当的同盟。”
秦九让能不知道吗？
“让他找个同盟？全九州没几个他看得上的帮会！”
祁烽承有他高傲的资本，眼光挑剔也情有可原，但这不是李思晏会“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的原因，对方无非是缺一个陪他打江山、又不会贪权的搭档，也许搭档都够不上，副手才差不多，就像从前那样。
李思晏不为所动，“我身体不好，黑龙白蛟不是毒气就是瘴气，我受不住。”
秦九让一梗，“算了，我就是说说给你听。”
他看了看李思晏轻轻抿着唇的侧颜，又瞥了一眼恍若未觉的师无虞，轻飘飘的叹气，“我说不动你，祁烽承会亲自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李思晏坐直了身子，拍了拍旁边师无虞的手。
“我徒弟头一次去论剑台，做师父的得陪着去看看。”
秦九让：呃……
你好歹认真找个借口啊！
师无虞这么大个人，一身化形气场，谁敢惹他？
他去参加论剑台，只有暴揍别人的份儿，哪会怕？
“华山雪哗哗下呢，那得多冷啊，我得去看看那边住宿条件怎么样……”
师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