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龙蛇之辩

    异兽的脑袋被剑光穿透之后，长达十丈的躯体一动不动地横陈在地上。尾巴摆在亭子边，脑袋搭在黄泉井上，鲜血顺着嘴角滴入井中。以谢牧之为首的那批官兵却依旧战战兢兢地远观着，谁也不敢靠近。张康、余无极和老樊，三个人都受了伤。其中，以余无极受的伤最重，脑袋虽然清醒，却浑身使不上劲。最后还是靠张康的搀扶才爬起来。“老樊，你看清楚点，那妖龙死了没有？”

    谢牧之远远地喊道，身边十几个持枪官兵也一直处于警备状态，不敢有丝毫大意。老樊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夜色虽然已经降临，但点亮的火把足以让他看清前方异兽的每一个细节，异兽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嘴里也一直在流血。他回了声：“没动静，应该是死了吧。”

    谢牧之这才长松一口气。他翻身下马，从身边官兵的手里接过一只火把，走到张康和余无极面前说：“之前妖龙伤了人命，闹得全县上下人心惶惶。我也是迫于无奈才逼二位上阵斩妖，多有得罪，两位别见怪。”

    张康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相比之下，向来自我的余无极则要傲冷得多，他脑袋扭一边，根本就懒得搭理谢牧之。谢牧之似乎知道他俩在计较些什么，又道：“如果二位觉得我谢牧之反复无常，开心时是一个态度，不开心时又是一个态度，这也不怪你们。人生一世，谁还没有个犯浑的时候。现在我谢家还有十五口棺材摆在那儿没下葬，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能冷静下来纠正自己的态度，也是极为不易的一件事。真诚地希望二位能够谅解，且在乌山县多留几日，等我办完家中丧事之后再设宴答谢二位。”

    反复无常！这家伙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张康很想骂一句你大爷的可真会说话！好的坏的都被你给说尽了，小爷要是不答应你，反倒成了小家子气。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老一辈人的经验之谈。张康扭头瞧了瞧余无极的反应，只见余无极一脸深沉地想了想，对谢牧之说道：“在乌山县多留几日没问题，一天一根金条。”

    闻言，张康巨汗无语。真搞不懂这牛鼻子老道为什么对财富这么执着，居然敢对腰间别着枪、身边带着兵的谢牧之狮子大开口。而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谢牧之居然稍作犹豫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一天一根金条！这是请神啊，花这么大的代价。张康把牛鼻子老道拉到一边，谨慎地问：“这家伙为什么会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把咱俩留下来，你是不是嗅到了什么猫腻？”

    “刚才你救了我一命，现在咱也算得上是有了共患难的交情。如果你信得过我，那就别问那么多。跟着道爷我一起赚钱就对了。”

    “那好吧，随你。”

    尽管余无极闪烁其词，但张康也猜到了一点，料定谢牧之肯定是还有什么大事要求他们俩个。再者，眼下赵恒瑞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掉，他本来也没打算立刻离开乌山县，既然有人愿意花钱留人，何乐而不为。回头，张康往黄泉井中撒了一把药粉，并让谢牧之叫人把黄泉井填掉。谢牧之二话不问，立刻将随行官兵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留下来挖土填塞黄泉井，另一拨人则负责把妖龙抬回城，并叫人在前面鸣锣开道。兴致勃勃地说要让全县百姓都瞧一瞧这妖龙到底长什么样。随后便上演了这样一幕。一个官兵在前面敲锣大喊：“睡着的没睡着的都起来瞧一瞧，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在我们谢局长的英明领导与精密布局下，黄泉井里的妖龙已经被成功斩杀，想看龙尸的赶紧出来，别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谢牧之骑着高头大马紧随其后，一路端着亲民的笑容与沿街看热闹的百姓们挥手致意，遇有在门口放鞭炮庆祝的百姓，更是驻马敬礼。谢牧之后面便是妖龙的尸体，由十几个官兵抬着。张康搀扶着伤重的余无极走在队伍在后面，比伤痛更令余无极郁闷的是骑在马背上的人不是他。他一路狠狠地叨絮着：“风头全让这个王八蛋给抢走了，道爷伤得这么重，连匹马都不给！他真娘的不是个东西……”“少说两句吧，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听张康这么一劝，余无极那满肚子愤怒顿时消了一大半。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留下来不就是图谢牧之那几根金条吗？他显他的威风，爷赚爷的钱，大家各取所需，这事没毛病。张康望着抬在前面的妖龙，又疑道：“你真觉得这是一条龙？”

    “我看不太像。”

    余无极道：“传说中的龙哪有这么大的扇面耳？还有耳廓上长的那玩意儿，看着虽然有点像龙角，实际上是几根异形的骨刺。最重要的是这异兽的尾巴上光溜溜的，都没有龙鬃。依我看应该是条蛇，绝对错不了。”

    张康笃定地辩道：“不可能！蛇又没脚，这玩意儿可是有四只爪子。”

    余无极白眼一斜：“谁说蛇没脚？”

    “蛇有脚？”

    张康一脸懵逼地望着余无极。余无极理直气壮地反问：“长这么大没见过四脚蛇？”

    闻言，张康两嘴一闭，啥也不说了。他蓦然发现自己跟这个牛鼻子老道不只是性格不合拍，就连对生物的认知都不在同一个点上。根本没法再愉快地聊下去，如果强势地告诉他四脚蛇还有另一个俗称叫蜥蜴，搞不好这牛鼻子老道的眼珠子都会瞪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妖龙”除了比常见蜥蜴多了两只带骨刺的扇面大耳之外，其它方面还真的跟蜥蜴挺像，只是体型大得有些离谱。应该是喝了黄泉井中的黄泉水，所以才异化成了现在这样。以至于从古时活到现在都没死，被世人误以为是妖龙。寻思至此，张康又想起了赵恒瑞，忧得愁眉紧锁。在十六年前，赵恒瑞也曾喝过黄泉水，只是后来黄泉魂被金木匠所封印，所以才没有发生明显异变。现在灵婴道场上的封印已经破了，魂归正体！也不知道那家伙变成什么样的，是妖是魔？想想都令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