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将书写轮回的故事
“几次了？”
“第七次了。”
…………
“上一次，你带我去了a-017大陆，碰到一个好牛比的家伙，祂放了一个血色囚笼覆盖了全大陆，然后你去救所有人，没能挡全，我又死了。”
“死亡时间确定吗？”
“下午四点半以后。”
“好的，我知道了。”记者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把大陆上的人支开，再去试试？
想了想，发现这是纯纯的智障行为，血气指不定有什么污染，为了个今天见了明天就记不得的娘们把自家一座岛沉了，这不脑瘫吗？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办法，该试的，前几次就试过了。
这姑娘死了这么多次，每次听起来能救，但总会出意外。
世界线的收束，导致了记者救不了的结果。
“试试第二次的方法，你别离开我视线。”
“这个……”廖梓涵欲言又止。
“怎么了？”记者心里咯噔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已经试过了，避免了各种意外，可我还是会死……”廖梓涵低着头，“因为结果一样，我就统一归类到第二次了。”
“这样吗……”
“不过……你上一次轮回没有问这个问题哦。”
“嗯？”
有变数？
是「魔」……这一次他没有说话，所以我问了这个问题，但上一次没问，是他说了什么吗……
他超脱时间，应该不受轮回影响吧？
卧槽，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吧？！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可就走了。」
别，真别！
不过，你那会对我说了什么，我才没去问那个问题？
「跟你说了一下轮回的次数不止六次，现在是不止七次了。」
哦~就是有省略的是吧。
“上次没问，那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轮回次数多了，总会有变化的时候，别放弃。”记者拍了拍廖梓涵的肩膀。
“嗯，我相信你。”廖梓涵甜甜的笑着，眼中是依恋，还有些记者看不懂的东西。
…………
“几次了？”
“第几次了？”廖梓涵也问自己这个问题。
麻木了……
记者皱了皱眉，感觉到了少女心中的麻木。
整个世界都想你死，命运都与你为敌，死亡的迷雾重重，我们将在迷雾中前行，寻找虚无缥缈，不知存在与否的生路……
记者大概知道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一次次的试错，以廖梓涵的死亡来排除方法。
“呼——”记者拍了拍廖梓涵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看这样子，廖梓涵应该是死了好多次了，可能都产生了“死亡已经无所谓了，不过是为下一次寻找机会”这种想法。
那么记者应该也已经试过很多方法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我之前应该试过很多办法……不能说能救你……只能说尽力吧……”
“嗯，我相信你。”廖梓涵笑着，空洞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
记者恍然，对他而言只是一天的帮助，与她而言却是一次次的噩梦，又是他一次次伸以援手，而结果则是一次次的身亡。可能……真正的死亡才是解脱吧。
…………
失败了。
又一次。
廖梓涵麻木走在路上，走向记者即将到来的地方。
这条路走了无数次，一样的景色，一样的人们，不变的一切。
她努力过，挣扎过。
结果还是走在一样的街头。
…………
记者看着眼前的少女，感觉一阵头大。
他是来接肥鸭回去的，打开天空桥的门，却看到一个少女在发病。
精神状态难以查询啊……
疯言疯语的，你搁这说啥捏？
“女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记者摇了摇廖梓涵，试图让她清醒一点。
廖梓涵零零碎碎说了些话，记者听着，细思极恐，都是跟他有关的。
再加上从她身上听到的轮回的故事，记者大概也能猜到这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被轮回逼疯了。
记者想了想，手摸向了廖梓涵的脑袋。
瞒天过海，发动……
作为能修改记忆的能力，探查记忆也只是一个附带功能。
「小心头疼。」
这位爷说了一句话，就没了影。
庞大的记忆流钻入记者的脑海，发现这玩意比他想的要久远的多……
高低有个十年了。
为什么没有一个精确的数字呢？因为记者已经笔挺挺地躺地上了。
睁眼，已近日暮。
看了看钟，已经快四点半了。记者躺在一张床上，另一张床上躺着廖梓涵，肥鸭和麒麟坐在一边，看着记者醒来。
“你这被偷袭了？”肥鸭问道。
“算是吧。”记者喘了口气，还是有点没缓过来，“你们知道轮回吗？”
“轮回？好像是一个二字能力吧？”肥鸭单指抵住自己的下巴，开始思考。
“那还能是三字史诗啊？”麒麟翻一个白眼，好像在看一个弱智，“那是关于时间权柄的力量，而且是很高位的一部分。使用后，会发生一种特殊的情况，在同一段时间里面不断重复，人们的记忆也会重置，除了轮回的使用者无人能幸免……选神之神也可以，绘制者掌握知识权柄知道所有人的记忆也知晓，时之门掌握时间权柄自然也是可以的。”
“哦，就是那个禁忌是吧。”
“什么禁忌？”
“就是百神殿的琐事……你不听也罢，反正因此出现了很多与选神之神理念不合的家伙，祂们打了一场，选神之神把那些家伙赶出百神殿了……”麒麟耐心讲解道。
“什么理念？”
“你咋那么多问题呢？这小姑娘又怎么回事啊？”肥鸭打断了记者的提问。
“哦，对了……”记者起身，脑瓜子晕乎乎的，走了两步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扶住另一张床的床沿才稳住。
“抹除一些记忆……好歹让她不再疯癫……”
是死亡记忆的累加致使廖梓涵陷入疯狂的吗？
记者不知道，但他得试试。
他想救她，不为什么，只是为了她一次次的信任，一次次的依恋，为了她即使疯掉了、失去理智了，也能走到这里来见他的坚信。
“什么意思？这个小姑娘是轮回……”肥鸭刚说到一半，就被麒麟捂住了嘴。
“不能说……”
却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一股庞大到浩瀚的神识出现在房间里，浩浩荡荡的精神威压向四人碾来。
“抹去一些记忆……”记者的神识被那股精神力搅碎，记忆的修改没能完成，记者自己先嗝屁了。
肥鸭替麒麟抵御第一次精神威压，也去帮助了记者，但记者本身在进行记忆修改，精神力外露，完全暴露在别人攻击范围内，救也救不了。
麒麟强撑着凝聚出一柄寒冰长剑，给廖梓涵来了一下，终结了她的生命。
“果然啊……这就是我们和你们不同的理念啊……”麒麟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
“记者，我要和你体内的存在交涉。”这天很早的时候，选神之神出现在理想城，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姑娘。
记者不认识她，却莫名感觉到一股熟悉。
「我来吧……」
「魔」轻轻说道，就占据了记者的身体。
“那群神明要做的，和我要做的，本质上没有区别。”
“那是您的选择……包括您的到来，皆为我神职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您的到来给我的神职带来了可能。”
“人留下，剩下的交给我。”
“遵从您的指示。”
「魔」三言两语就把选神之神赶走了，选神之神刚刚要消失的刹那，「魔」却又突然叫住了祂。
“选神者，我不存在的话，你会去截击那些神明对吧？”
选神之神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记者一眼：“是的，但因为您在，所以我来了这里。”
“即使我不在，结局也不会变的。”
“是吗？”
「魔」笑了笑，抬手指向选神之神，一条新的……或者这才是原本的世界线，「魔」不在的世界线。
…………
选神之神去阻拦来击杀廖梓涵的神明们，而记者和廖梓涵则再一次相见。
记者抹去了廖梓涵的部分记忆，她确实恢复正常了，但她自己疯掉的样子，却也留在了记忆中。
“杀了我吧，我不想再疯掉了。”
廖梓涵拉住记者的手，记者觉得莫名其妙，但百识真视听到的，和廖梓涵讲述的那些暗号，都让记者大致猜到了二人间发生了什么。
二人走在天府的街上，廖梓涵讲着，记者听着。
记者沉默着，沉默着，突然问道：“你若真正的死去，甘心吗？”
“嗯……”廖梓涵把头靠在记者胸膛上，“真正的死亡，对我而言也算一种解脱。”
记者无言，双手也抱着廖梓涵，他对她没什么情感，却能想象一次次轮回中，她对他对感情。
超能沉寂沉寂了廖梓涵的轮回，即将日暮，收束的世界线会毫不犹豫地夺走她的性命，这一次，她会真正的死亡。
死亡不过是另一段旅途的开始……
她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终于结束了……
死亡，也是这一段旅途的终点，好像，还有些不舍？
“我多想把自己的能力给你……我不能在世界面前找到生还的道路，但你一定可以的……”廖梓涵的声音逐渐小了，“我不能越过这道坎，就让轮回陪你走下去吧。”
鬼使神差的，记者的超能沉寂被收回了，薪火相传几乎不受记者控制的自然发动了。
感受着轮回的消失，廖梓涵的生命似乎也被一点一点的抽离。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笑容却愈发……解脱吗？或许这么形容不太合适，但记者真真切切看到了。
一个二十多岁三十岁不到的人，面对死亡脸上写着的，竟是解脱。
“我将书写轮回的故事——”
廖梓涵闭着眼，躺在记者怀里，像是睡着了。
时间，再一次正常流淌着。
…………
“既然命运已经注定，我便不再干涉了……”
选神之神看了看廖梓涵，心中了然。
之前的她想活着，拼了命地挣扎。
现在她想死了，想真真正正的解脱。
记者能完成这个诉求吧……
或许会吧，只要他没那么犟。
确实，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结果。
选神之神向「魔」点头致意，随即消失在理想城中。
「那么……做出选择吧，小子。」
世界线的收束，结果是廖梓涵的死亡不可避免。
在无数次的轮回后，记者继承廖梓涵的轮回，也是命运的必然。
这发生在廖梓涵疯过之后，也是命运的交汇。
「魔」是引导者，即使因为他的插手，导致世界变化了很多，但他依然维持着他所认为的平衡，至少让世界别改变太多。
因果啊因果，这次之后，记者的因果报应应该足以影响轮回了……
可惜，这次不行。
仅仅是坐着，挨着坐，廖梓涵靠着记者的肩膀。
理想城驶向一片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起了雨。
按「魔」所说，这玩意应景。
不必撑伞，或许这已是最好的港湾。
看着廖梓涵的脸，记者不禁感到一阵恍惚。那是一张画满水迹的脸，记者纵然百识真视，却也分不清泪和雨。
驶向黄昏的城，越过了漫天乌云，雨不再下了，眼前日暮。
残阳的余光洒落，照得少女脸上红扑扑的，红霞吗？是少女的思绪还是黄昏的霞光，记者同样分不清。
驶入夕阳的二人，进入了死一般的夜。
斜阳未下，繁星已上，今日的星辰分外的耀眼，突破了太阳的光辉，将自己的光芒展现。
不待日落。
那一头金发染上赤红，却仿佛失去了光泽，她缓缓滑落，倒在了黄昏中，黑夜前。
看着想救的人死在眼前，记者沉默着，一如「魔」不在的世界。
廖梓涵是解脱的，并不痛苦。
伴随着无限好的夕阳，连同这夜幕降的星空，永眠。
合上眼，睁眼时，已是夜。
“我将书写轮回的故事……”
轮回不再循环，时间又一次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