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武周皇帝到了叛逆期，滕王力举石狮子
“承担？”
“老九你确定自己承担的起？”
武周皇帝拢袖，淡然坐下。
可那股子睥睨天下，看惯了生死的气质，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牧青泥惊觉。
自己完全无法看出武周皇帝的情绪。
在武周皇帝的注视下。
后背更是不知何时渗出了细密汗水。
仿佛。
他再往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无尽深渊。
牧青泥深吸一口气，神色坚毅。
“大丈夫敢做，有何不敢当！”
一番话语，荡气回肠！
他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被盛怒之下的武周皇帝关进天牢，天天打卡，然后被丢到苦寒之地做藩王，猥琐发育数十年后，一朝出世拿下武周的悲惨命运了！
“爹！”
“九弟还是个孩子，行事并无恶意！”
老大牧归海眼见气氛凝重，赶忙又一次站了出来。
旁边的老二跟老三见状，也想着帮忙说话。
下一刻。
武周皇帝冷哼一声。
“老大你见过其他两脚踹飞牛千户，喜欢抽朝廷六品命官屁股蛋，身长七尺的孩子？”
老大瞠目结舌。
老二投来赞许目光。
老三悄悄踮脚，在身高上勉强没有丢了当哥的面子。
牧青泥则是万分赞同便宜老爹。
就是就是。
老大瞎说什么，别影响你的九弟走向人生巅峰啊！
“行了。”
“老大朕待会儿再找你。”
武周皇帝再度开口。
老大牧归海顿时苦着一张脸，老二跟老三则是在旁疯狂偷笑。
要不是看武周皇帝今日心情不佳，担心站出来会触霉头，二人肯定还要狠狠踩上老大一脚！
武周皇帝没有管这仨兄弟，看向了面容与自己五分相似，又有三分故去的元妃的影子的牧青泥，下令道。
“既然老大求情。”
“朕便暂时不将你拿进大牢，仅罚你每日前往京城大营，同将士们一同操练。”
先前。
武周皇帝一直不愿老九牧青泥与军中将士有过多接触，毕竟那帮人始终惦记着以老九名义起兵造反。
不过。
这次既然皇圣孙都安排训练了，多带老九也只是顺便的事，也可以让老九少惹点事端。
完全不是因为武周皇帝信了方碑所说。
要是老九能跟皇圣孙培养培养感情，搞好关系，那就更加不错了！
“就这？”
牧青泥一脸疑惑。
武周皇帝额头青筋跳了跳。
“父皇。”
“儿臣自小体弱，武力低微，您还是把儿臣关进大牢吧！”
牧青泥理直气壮的请求着。
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让老大哥仨一阵心惊肉跳。
乖乖。
咱爹可是真会抽人鞭子的，九弟你悠着点！
出乎所有人预料。
武周皇帝不但没生气，态度还突然变得无比温和。
“老九啊！”
“你要明白爹的良苦用心，除了京城大营，你每日闲暇时，要是想来乾清宫，只需要通秉一声，那些侍卫就不会拦着你。”
牧青泥麻了。
他这便宜老爹到底咋回事，莫非到了叛逆期？
不都说“伴君如伴虎”、“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反倒是他越作死，便宜老爹越是一副慈父模样！
他才十五岁，想要被贬，被关进天牢，怎么就这么难！
论打卡的奖励。
京城大营或许会比天牢要好。
但论待遇。
他去了京城大营，天天风吹日晒。
要是在天牢，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反正身为藩王不用受刑！
再论前途。
京城大营就是出苦力，出完了，万一表现良好，惹得武周皇帝高兴了怎么办！
还是天牢稳妥！
“父皇……”
牧青泥刚想要措辞，准备再度拒绝。
却被武周皇帝开口打断。
“行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朕也有些疲倦，你们回去吧。”
武周皇帝直接下令，开始赶人。
“爹。”
“儿臣可要留下？”
“睿儿此时应该也到殿外了。”
临走前，老大牧归海壮着胆子，上前拱手行礼。
老大还是贴心啊！
朕刚才随口说的话都记着，不像老九那个逆子！
武周皇帝暗自感叹着，微微摆手。
“都回去。”
“有事也等明日朝会再议。”
无论是老大关怀自己，还是替老九说情，武周皇帝都看在眼里，心中更加坚定了传位给老大的想法。
所以。
刚刚武周皇帝在教训老九时，特意强调是老大求了情，也是为了让老九能记住老大的好。
没想到。
差点被老九的话给气死！
其他皇子，都是处处顺着武周皇帝这个当爹的，生怕惹武周皇帝不高兴，就老九一个异类！
好在。
老九的离谱行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武周皇帝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开始思索。
能有两脚踹飞牛千户的实力，老九平日定然没少下功夫锻炼，不可能因为怕苦才躲着不去京城大营。
祸害朝中大臣三年，没有一次被抓现行，老九的才智绝对不差，不会看不出前往京城大营的好处。
那么。
只有一个解释了。
老九故意在躲！
或许。
那帮人也已经提前暗中与老九进行了接触。
为了避嫌。
老九这才宁愿冒着顶撞当今天子的风险，死活不愿去京城大营！
武周皇帝认为很有必要确定此事真伪。
那帮人要是敢冒头，得知了老九要前去京城大营的事后，肯定会按捺不住劝谏老九。
凭借遍布京城的锦衣卫，武周皇帝第一时间便能轻松得到消息！
至于封太子一事。
反正位置空着。
老大随时都能坐，只差一道圣旨。
武周皇帝也就不急于今天敲定，让兄弟四人先回去了。
老大牧归海领着三兄弟行礼告辞后，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走到殿外后。
最藏不住心事的老三牧层林，立马推了推自己二哥。
“老二，你说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老二牧百岳一阵不耐烦。
“不就是老爷子觉得老九要就藩了，临行前父爱爆发，叫我们来见证下。”
“我说你是不是在锦衣卫待得太久了，什么事都要猜忌一番？”
老三牧层林嘀咕不已。
“可我怎么觉得老爷子藏着事，不然叫老大过来就成，没必要把咱俩叫过来拖后腿……”
老二顿时就怒了，冷笑连连。
“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个符王似的，成天钻营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本王可是本朝最为年轻的大将军！”
“拖后腿也只是你一人拖后腿！”
老三也被勾起了火气。
“老二你好端端的怎么骂人！”
“信不信我把你的那点破事都给抖搂出来，让二嫂也来听听！”
老二立马撸起了袖子。
“老三你可以啊，威胁到本王头上了，来来来，看看是你的头硬还是本王的拳头硬……”
乾清宫外候着的侍卫，熟练的把脑袋偏到另一边，全当没看见。
反倒是牧青泥大开眼界。
以前就听说洛王牧百岳跟符王牧层林不对付，没想到在皇宫里都能掐起来！
他这个做弟弟的，只是对着小官抽抽鞭子，果然还是比不上两位兄长啊！
还是老大牧归海站了出来，制止了一场争斗。
“这么大人了，还如此不懂事！”
面对挡在二人中间，小山般壮硕的老大，老二跟老三顺势下了台阶，而后羞愧的低下了头。
“没看到老爷子脑袋被砸了。”
“不学你大哥我，多关心关心老爷子，还在这斗嘴，糊涂！”
老大牧归海痛心疾首。
“哈？”
老三呆了。
老二猛拍大腿。
“本王就说老爷子今天言行举止，哪哪都很奇怪，果然是脑袋出了问题！”
老三气得鼻子都歪了。
“我呸！”
“你个不要脸的，刚才不还在说我瞎猜忌！”
眼见战火有重燃迹象，老大牧归海又一次凭借体型轻松劝住两兄弟，连连示意二人嘘声。
“老爷子最爱面子，这话咱们兄弟四个知道就行了，别瞎声张！”
说罢。
三人很有默契的又一次齐刷刷看向了牧青泥。
牧青泥被看得格外不自在，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勉强算是跟哥仨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老大满意的点点头，亲切的拍了拍牧青泥肩膀。
“老九啊！”
“别看老爷子给你安排这么多事，但也是打心眼里的疼你啊！”
“又是京城大营，又是前往乾清宫，军政两手培养，我跟你的两位哥哥都没这待遇……”
越说到后面，老大话语的底气越发不足，心里还犯起了嘀咕。
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啊！
老爷子培养他们时，从来都是按着他们往一个方向发展，主打的一手分权制衡。
怎么到老九这就变了？
但很快。
老大又一连否定了几个猜测，认为老爷子只是对老九心中有愧，才会在这个节骨眼弥补老九！
武周子民皆知。
当朝天子后宫无主。
他们的母亲，越王妃谢氏，早早病逝，待到老爷子登基后，第一时间便是追封越王妃为皇后，加谥灵运启章文圣皇后。
之后。
立后一直都是武周大臣们最为关切之事。
当时最有望担任后宫之主的，便是老九的生母，元妃。
可惜。
元妃同样早逝。
又恰逢他们三个身为嫡子的皇子先后成年。
便鲜有大臣再在奏折上提及立后一事，改为商议立谁为太子了！
想到这。
老大牧归海心中也浮现了一丝愧疚。
老爷子迟迟不愿立后，多半是因为他们兄弟三个。
可怜了老九。
生母早逝，又无嫡子身份，沦落到在京城艰难度日。
他可是听闻，宗人府每月给滕王府上的例银，还不及吴王府的两成！
九弟正是长身体之时，这点银两哪里能够！
难怪九弟每日要在京城四处敲诈勒索，偷鸡摸狗，单纯是饿的啊！
“九弟。”
“等明日朝会结束了，你来大哥府上做客，大哥让嫂子准备些丰盛的饭菜来招待你！”
老大牧归海用力的握住了牧青泥双手，就差把“愧疚”二字写脸上了。
老二跟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整得一头雾水。
不是。
老大你这么做，让同为哥哥的我们很尴尬啊！
牧青泥同样是摸不着头脑，但能光明正大的打卡，岂有不去之理！
再联想到老大今日对自己的诸多照顾。
他已经在默默盘算，要不要从小金库中拿点东西，回报老大才是。
嘴上，则是没有失了礼节，连忙回应道。
“吴王客气。”
“本就理应我这位做弟弟的，勤快登门拜访才对。”
接着。
牧青泥又看向老二跟老三，再度拱手。
“两位兄长若不嫌弃……”
还没说完。
老二就抓住了牧青泥的双手。
“不嫌弃，明日我跟老三一定会一同前往老大府上赴宴！”
“是吧，老三？”
被老二狠狠踢了一脚的老三正要发火，对上了牧青泥的目光后，想起了自家九弟的威名，打了个激灵，连忙附和。
“没错！”
“谁要是不来，谁就是狗！”
也不是他们嫌弃老九，实在是府上宝贝太多，藏不过来。
要是被老九瞧见了。
他们做哥哥的，不送显得小气，送了又心疼，还是霍霍老大的好！
“那便依三位兄长！”
牧青泥颇为遗憾的应下。
没办法光明正大打卡，那只好继续走老路了！
话说回来。
三哥家的围墙该修了啊！
上次他打卡时，随便一脚就踩塌了两块，简直是豆腐渣工程！
一定是工部督造时偷工减料。
他赶明儿就去工部，名正言顺的为他三哥讨回公道，顺便打个卡！
乾清宫外的对话，在兄弟四人离去没多久，便被抄录成文书，送到了武周皇帝桌案上。
“老大这个死脑筋！”
武周皇帝简单扫上几眼，都无奈了。
老大自己误会就罢了，还误导其他兄弟，老二这个脑子不灵光的，更是一下就被带偏。
朕的脑袋可好得很，比你们这群兔崽子更灵光！
武周皇帝接着又看到，老大主动宴请老九，不由得一阵欣慰！
“还得是老大啊！”
“老二跟老三这两个没出息的，都不愿让老九上门！”
武周皇帝越发感觉，今天的决策极其正确。
几兄弟的感情。
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甚至。
武周皇帝还有些后悔。
为什么没有早些这么做，好让几兄弟有足够多的时间相处。
“要不。”
“把在京城外的老四他们也叫回来？”
念头刚一浮现，又被武周皇帝给否决了。
真要这么做。
总感觉有些托孤的味道。
“就算要把老四他们都叫过来，也得等那帮人主动接触完老九后才行！”
武周皇帝这般想着，又下达了命令。
往老九宅子附近增派了不少人手。
不过半日时间。
探子就传回了消息，武周皇帝看过后，腾的起身。
“什么？”
“老九单手举起了门口的石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