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的九弟天可汗已上线
看着石碑上的文字。
哪怕知道是妖术，武周皇帝的思绪还是不由得回到了三十九年前的那个晚上。
他主动请缨，率军北伐，驱逐犬戎。
没想到。
出征才两月不到，母后病危的消息便传了过来，怀有身孕的妻子也因意外，随时有可能早产。
他心急如焚。
又无法弃大军于不顾。
一路征战下。
他终于得以提前班师回朝。
母后却在他抵达京城的前两日病逝。
还未收拾好心情。
妻子又将临盆。
朝中大臣则以“贪功冒进”为由，对他进行弹劾，谴责他的指挥令军士伤亡过重！
痛失至亲，加上前途灰暗。
当他得知母子平安时，激动的身子都在颤抖，已在母后灵前流干了的眼泪，又一次从眼角滑落。
因此。
抱着刚出生的老大时，才有些失态，闹了个笑话。
他父皇借口揍他。
实则也是在激励他，给老大赐名“归海”，则是父皇对这位孙儿有着“海纳百川，万流归海”的期许。
望孙儿能得军心，得臣心，得民心。
老大没有辜负厚望。
越长大。
在政事方面的天赋就越为突出。
如今虽无太子之名，却能行监国之事，百官也颇为信服。
思绪飘飞间。
方碑上的文字继续变换。
【因为从小就被赋予众望，你努力表现的很懂事，事事都无需别人担心】
【你的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名气越发响亮】
【所有人都在为你的父亲骄傲，为皇子皇孙授课的戴先生也时不时称赞你的父亲一句，这让你成为了课堂上最靓的崽】
【五岁那年，你的父亲深夜回来，常年未见父亲的你因为不认识对方，而吓得哭了鼻子】
【这是你觉得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刻】
【毕竟平日里你连咳嗽都会压着，除了娘亲，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因为早产留下了隐疾】
【此后你行事越发的小心】
【很快，你的二弟跟三弟出生了】
【你的父亲不在，你便会悉心教导自己的两位弟弟】
【你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大哥，越王的好儿子，武周圣皇帝的好孙儿】
【只是在你的父亲回来，一把抱起你的三弟时，你心中还是会生出一抹羡慕，暗自感叹，要是你再瘦一些，说不定你的父亲也会这么抱着你】
老大啊！
是朕对不住你！
武周皇帝叹息一声。
做父亲的，哪有不疼儿子的，可国事在身，武周皇帝最终还是缺席了老大的童年。
原以为。
老大懂事，武周皇帝不需要太挂怀。
武周皇帝却是忽略了，老大当时也只是个孩子。
为了不让长辈失望，连咳嗽都能忍下的二百斤的孩子。
武周皇帝甚至萌生了等会儿抱一抱老大的念头，用来弥补老大的的遗憾。
可想起老大那足有两人宽的身板。
顿时又觉得有些草率。
文字还在继续。
【你到及冠的年纪了，你的母亲突然病重】
【你担心你的母亲，你同样忧虑你的父亲是否会又一次的错过与至亲的最后一面】
【你的母亲让你不要担心，她也的确撑到了你的父亲回来的那一天，在你的父亲的怀中，沉沉睡去】
【那是你第一次看到，为你们三兄弟遮风避雨的母亲在她的英雄面前流露出了小女孩的一面】
【你的父亲来不及悲伤，又被召回了京城】
【可这一次，你的父亲很久都没回来】
【直到有一天，你的父亲的亲信暗中传回消息，你的爷爷武周圣皇帝竟将你的父亲囚禁，还准备派兵攻打越王府】
【你知道，需要你扛起重担的时候到了】
武周皇帝摇摇头。
发现轻点剑尖能让文字变换速度加快后，连续点了数次。
这段过往。
是武周皇帝不愿提起的痛。
发妻病故后，便是轰轰烈烈的九子夺嫡。
兄弟相残，精锐互搏。
长达十年的厮杀，让武周山河破碎，根基动摇，也让草原的异族喘过气来，又一次壮大，危及武周。
“朕所做的，都是为了武周社稷，也是为了能让你们兄弟都能安稳度过此生。”
武周皇帝叹息间，目光忽然被方碑上的文字吸引。
【你的九弟牧青泥，终于到了就藩的日子】
【你很开心】
【这样你府上的用来做八宝鸭的鸭子，用来做葱油鸡的公鸡，用来做烤乳猪的猪仔就都可以放心拿出来在府上养，不用担心被祸害了】
【在得知你的九弟大闹针工局后，你就更开心了，你的九弟总算是嚯嚯到你父亲的头上了】
【只是你父亲一如既往地没有怪罪你的九弟，还下令召集在京城的皇子都前去乾清宫】
【你很不情愿】
【见到你九弟后，你对他并没有太多感情，也没有想象中的讨厌，因为你觉得你的九弟只是一个想要博得父亲关注的小屁孩】
【身为大哥，你还是热情的跟你的九弟打招呼，还拉着其他兄弟一起】
【虽然其他兄弟卖了你一个面子，但是态度依旧十分冷淡，似乎还有些顾及你的九弟出身】
这个老大，还想看朕的笑话！
你弟弟就藩，高兴什么！
都吃的这么胖了，一点鸡鸭猪羊都不愿意分享给自己弟弟！
武周皇帝气不打一处来。
但看到老大这么照顾老九后，心中又是一暖。
果然还得是老大啊！
有老大在，朕就算故去，也不用担心兄弟间会不和睦！
尽管武周皇帝一开始认为有关石碑的一切都是妖术，可现在还是被激起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
【对于兄弟们的冷淡，你的九弟没有表露出半点异样】
【你不由得心疼，觉得这几年你的九弟一定是饱尝人间冷暖，受尽了白眼，才会对兄弟们没有半点期望，自然也不会有所失望】
【正准备进入乾清宫时，你悄悄给掌印太监塞了些银票，掌印太监告诉你，乾清宫好像出现了变故，里面传出了巨响】
【你很担心】
【特别是当你们几兄弟进入乾清宫，发现顶上破了个大洞，你的父亲一番常态的满脸堆着笑意，还主动上前，给了你一个拥抱，并当众宣布你为太子】
【你很高兴，但你觉得你的父亲恐怕是被什么东西给砸坏了脑子，赶明儿一定得叫太医好好给你的父亲看看】
老九苦啊！
还得是老大这等心细的人，才能看出来！
心怀关爱，有仁君之相！
武周皇帝正在感慨，看到后面老大的内心想法后，鼻子差点没给气歪！
好你个老大！
就不能盼朕点好的！
等会儿兄弟几人入殿后，武周皇帝出于考量，或许还真会当场立老大为太子。
要是老大的脑袋敢胡思乱想，武周皇帝非得下令，把老大府上的鸡鸭猪羊都给抓空，狠狠饿老大几顿不可。
算算时间。
几兄弟也该差不多要到了。
武周皇帝用剑尖快速轻点石碑，想要看看最后结果，又被几行字给吸引住了。
【你的兄弟都已就藩，你的父亲也越发的信任你，将大小国事都交由你全权处理，你的太子之位越发稳固】
【突然有一日，你的父亲在早朝时，说了一句“天凉了”】
【你初时有些不解，还以为你的父亲上次脑袋被砸的伤还没有好】
【等草原各部骚扰边境的战报传来，你才明白，秋季是丰收季，为了能过个好冬，草原各部以犬戎为首联合劫掠武周边境】
【你的父亲有意亲征草原各部，欲让身为太子的你监国，你很激动，当即应下，表示绝不会让父皇失望，就连你的父亲让你筹集军费的要求都没拒绝】
【你的父亲很快出征了，奇怪的是，本该直接北上的大军，却拐向了西北，特意路过你的九弟的封地，你的父亲还把你的九弟拐出封地，随军出征】
【这一次的亲征极其顺利，世人称赞你的父亲的功绩时，也没忘记你这位太子的功劳】
【身为太子的你，渐渐的凑齐了未来登基时的大臣班底，不过你也不敢太过，生怕你的父亲怀疑你】
【你不担心会被降罪，只是不愿与你的父亲生出间隙】
朕亲征了？
还特意带上了老九？
武周皇帝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向往！
自从登上大宝，武周皇帝再没亲自领过兵。
明明在马背上度过了半生，如今每日却要与数不尽的政事打交道，坐镇帝国后方。
“若是能有能够放心托付之人，朕倒愿意亲自为武周子民犁平漠北王庭。”
武周皇帝沉吟了一番。
对后面的内容并不认可。
老大的仁义跟孝顺不必怀疑。
老九虽然调皮捣蛋了些，但也绝非庸才，可处于对老九的愧疚，武周皇帝早已在富庶的江南为老九挑选封地。
又怎会让老九去镇守艰苦的西门，为武周守国门！
至于亲征时带上老九。
让老九蹭些功绩。
倒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你的十一弟满月了，你的父亲准备给你的十一弟一份大礼，第二次亲征北伐】
【恰逢草原各部元气大伤，又逢春牧之时，正是重创的草原各部的大好时机，可你清点了一下空虚的国库，觉得有些为难】
【但你还是咬牙应下，因为你觉得你的父亲就是为战场而生，踏平草原也是你的父亲一直以来的愿望】
【这一次，你的父亲依旧拐弯，将你的九弟从封地里拐了出来，你觉得很奇怪，但这次出征仍然是战果累累，你也就没有多想】
【等你的父亲准备开启第三次亲征时，国库实在是匀不开钱两，你与你的父亲据理力争】
【你的父亲回去后，便大病一场】
【你心生愧疚，又感你的父亲身体大不如从前，你不由得咒骂起了多年前砸破你的父亲的脑袋的那块石头】
【最终，你应下了你的父亲】
【你的父亲出征前，红光满面，你惊觉你的父亲有可能是回光返照，此次一去，不知父子还能否见上最后一面，顿时掩面，潸然泪下】
怎么就跟那块石头过不去了！
朕真没被砸！
武周皇帝对石碑上的后续内容，是又气又想笑。
再度用剑尖点击石碑后。
武周皇帝没多久就得知了结果。
“朕竟真的死在了第三次亲征途中？老大登基，年号用了洪熙？”
“老大的皇帝位置，只坐了三年？”
“老三造反被贬为庶民了，老二反倒是封了神威天策将军？”
“等等！”
“草原各部胆敢在这时南下！”
诸多大事简略的从武周皇帝眼前飘过，让武周皇帝掌握了这座帝国未来的走向。
能死在战场上，对于武周皇帝来说，是一件快事！
完全不会觉得糟心。
然而。
老大的寿命如此短暂，是武周皇帝万万没有想到的！
权力的每次交接。
都必定伴有腥风血雨。
何况还是短时间内两次。
武周皇帝妥善的对皇子做了妥善的安排，老大也能服众，然而老大的儿子能压制这些叔叔嘛？
想来。
老大在弥留之际，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众多藩王中。
唯有老二跟老三身为先皇嫡子，有资格争夺大统。
贬黜老三，是为了震慑各地藩王；给老二破格升官，是因为老二手握镇边大军，安抚老二。
但是武周最大的敌人，永远不是来自内部！
苟延残喘的草原各部注意到了武周有可能发生的大乱，直接壮胆出兵！
【你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草原各部卷土重来，偌大的武周一时竟摇摇欲坠】
【边关虽有你的兄弟镇守，但你也不敢保证，为了保存力量，你的兄弟到底愿不愿意拦下草原各部】
【朝内上下忧心忡忡，你不得不拖着病体，艰难的坐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上，以安抚大臣们的情绪】
【战报很快传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草原各部没有选择以往的路线，而是绕路直奔你九弟的封地】
【想着你的九弟三次随军出征，却无半点战绩，封地守军，更是仅有千人，你沉默了，仿佛预见了沿途武周子民的即将迎来怎样的悲惨命运】
这些贼斯如此狡猾！
武周皇帝胸中燃起怒火，恨不得当即领兵，荡尽草原各部！
但武周皇帝知道这并不现实。
于是开始考虑，如何做出安排，提前预防！
石碑上的内容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比如老大。
因为早产留下的隐疾，还有过度肥胖的身体，真的有可能早亡。
草原各部要是早有谋划。
绕路西北一路劫掠至京城，也完全能够实现！
可当武周皇帝继续看下去后。
立马傻眼了。
【西北突破后，一路至京城，再无天险可守，更拦不住草原各部，若是调遣兵将提前进行拦截，又唯恐各地藩王异动，你忧思之下，病情越发严重】
【得知消息的第三日，西北方向的谍报终于传来，草原各部尽数退了回去，你觉得诧异，但更多的是欣喜，以为天助】
【第四日，又一份谍报传来，你的九弟在草原各部退去的当日，便领精兵三千直奔草原而去，你万分惶恐，不知你的九弟何时培养了这些精兵，更是担忧你的九弟的安危】
【第五日，你的九弟领兵越过了草原各部视作天堑的连云山，大败驻守的申戎两千骑，生擒申戎左院大王】
【第六日，你派出的精锐探子第二十七次跟丢了你的九弟，但顺着你的九弟留下的痕迹跟过去，发现你的九弟一日将犬戎手下的七大部落灭了四个，屠尽各部牛羊】
【第七日，你派出的精锐探子发现你的九弟犹如开了天眼，从不迷路，一日便转战了四百余里，还捡到了你的九弟手下意外留下的一种名为火枪的奇怪武器】
【第八日，你的九弟终于放缓了步伐，善待沿途草原各部的妇孺，收编草原各部残兵，短短一日，竟有上万人效忠】
【第九日，你的九弟大破犬戎王庭，犬戎可汗远遁，你的九弟收缴犬戎王庭所有武器，铸成金人九座，以镇草原】
【第十日，你的九弟被草原各部共同尊为天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