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布局
子夜。
“霜儿，睡了吗？”
“还没。”
“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
“睡不着……有时候，我真羡慕小孩子。吃了玩，玩了睡，睡醒了再吃、再玩，无忧无虑。”殇子枫无奈摇头，将宝儿的被子往上盖了盖，随道：“今夜月色很好，既然都睡不着，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好。我也正有此意。”
瑶霜起身，殇子枫高兴地拿了件长披风，给她披上。随即掺着她走出了房间。
月光轻纱幻成子夜的一缕长衫披挂在大街小巷。
瑶霜和殇子枫漫步，此刻四周静谧，只有二人那长长的身影相伴而行。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用月读换会仙楼吗？”瑶霜开口询问。
“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何要将月读交出去呢。世人皆觊觎的东西，而我却要拱手相让。”殇子枫无奈道。
瑶霜莞尔，“烫手的山芋一直在手中握着，迟早会将整个手掌烫掉。倒不如将这东西送出去，让别人去握。子枫，你说我说得对吗？”
“还是霜儿聪明。”
殇子枫咧嘴一笑，“原本我也只是随意找个油头将月读送出去罢了。却没想到，洛金宝却没直接答应，反而要先向他们的尊主请示。这倒是让我颇为好奇。”随即心中喃喃，“尊主……苍羽楼如今掌事的是尊主么？尊主又是谁？”
“随意找个油头？”瑶霜撇了撇嘴，“我虽然眼瞎，心却不瞎。想那洛金宝对月读的渴望，你本可以用更大的价钱换取，却只要会仙楼。当时我还不太明白，现在想想，我当你是怕洛金宝和洛罂粟在拿到月读之后会对我们杀之灭口，这才打算和其换会仙楼的吧？”
虽是问句，但瑶霜的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肯定。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殇子枫苦笑，“月读现在在我们手中，他们还不敢对我们如何。可一旦交出去后，我们手中唯一的筹码也就没了。而对方届时势必会担心我们将两块月读都在他们手中的事情泄露出去。苍羽楼财大势大，想要悄无声息的弄死我们，可谓是轻而易举。搞不好，手中的银票还不等花上，我们的命也就丢在嵩天城外了。如此这般，倒不如只要会仙楼来的安稳些。再者，月读于我而言，就是个负担罢了。而幽荧剑那种魔物，我更是从来就没有妄想过。从拿到手中的一刻，我就在想如何把这东西安全的丢掉，这样一想，我这也算顺势而为了。”
“以洛金宝和洛罂粟在苍羽楼的地位，按理说，你只要一开口提出此等条件，他们定会一口应下，根本无需向上请示……想来，你一早便察觉出会仙楼对苍羽楼的意义非凡。只不过……仅是如此，还不足以保命。除非……难道你是打算……”
瑶霜不可置信的转头，那浑浊黯淡的眼眸与殇子枫对视着。
“不错。”殇子枫站足，握着瑶霜的手，轻声道：“我这样做，你会生气吗？”
瑶霜缓缓摇头，“从对方得知我们身上藏有月读的刹那，我们便已经成为对方刀俎上的鱼肉了。交换与否，于我们而言，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交换是死。不交换，亦是死。这东西太过敏感，敏感到能使一个全盛的家族瞬间灭族的地步。而我们，却只有三个人。”
瑶霜缓缓的反握住殇子枫的手，郑重道：“你的选择没错，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们。”
“对不起。我本不应该带你们来嵩天城，若是没来，也就不会遇见洛金宝，将你和宝儿置于险地。不管怎样，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全力守护你，守护宝儿。”
“瞎说。世事多变，有太多的阴差阳错和无可奈何。而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救命之恩，你早已报答。于我，你并没有什么亏欠。如果想走，你随时都可以走，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一个累赘……”
殇子枫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一把将瑶霜搂在怀中，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霜儿，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
“我曾在御虚门遭劫，被同门陷害，推下悬崖。是你，不日不夜的照顾我，和甘姨一起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了你。忘不掉你的容颜，忘不掉你喂我喝药的场景。你知道吗，那段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若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已死去。”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你的倩影。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一颦一笑。从小到大，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我只想……只想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不撒手。”
……
听着殇子枫一句句的表白，瑶霜的眼圈有些泛红，强忍着流泪的冲动，抽噎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已经……”
不等她说下去，殇子枫打断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能在你身边，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就让我用我的余生来守护你，守护宝儿吧。”
瑶霜流泪了。她真的流泪了。一向心智坚定的她，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突如其来的温暖，洗刷着她所有的复杂情绪。即便没了以往的记忆，但拥有这一刻的记忆，对于瑶霜来说已经足够了。
二人月下相拥的画面，在此刻变得无比的浪漫、温馨。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街道尽头的一个小角落里，一束粉色的海棠花正在逐渐的绽放开来。
“不陪着宝儿，却在这里偷偷约会……宝儿有些小嫉妒呢。不过，真的好幸福哦……”
银铃般的声音悄悄响起……
……
聆音府。
付娇儿和段柔跪在外面。屋内，一银面白衣公子站在堂中，负手而立。
“公子。”
空气扭曲，一黑影从中闪出，一撩衣袍，单膝下跪。
“如何？”
“一切尽在公子掌握。”
“长话短说。”
聆音公子语气淡淡，黑衣人闻言却是身形一颤，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夜晚无双书院半空和白日里界碑处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担心暴露，他无法太靠近窥之全部，所以也只是含糊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番。其中具体发生何事，又有何变故，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才道：“而后。属下暗地跟随，发现他们去了嵩天城，在会仙楼处与人发生了些许摩擦，后被苍羽楼的人解围。”
他与风清扬四人有过几面之缘，知晓他们是公子麾下客卿。哪怕是他也不曾想到，公子派他监视殇子枫和瑶霜，却无意中发现如此惊天变故。
黑衣人汇报完之后，公子聆音淡淡问道：“那名女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过手吗？”公子问道。
黑衣人摇头，“禀公子，没有。”
“四个人联手，竟连个两个戌冲境和一个葵英境的小子都敌不过。当真滑天下之大稽。死不足惜。”
“公子，外面那两个人说的恐有不实，怕是已经叛变。要不要……”黑衣人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两只蝼蚁罢了。多留她俩一阵子吧，兴许以后能用得上。”沉思了片刻，公子聆音转而问道：“你方才说……他们现在在会仙楼？”
“是。”
“苍羽楼么？有意思。这事情便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公子聆音语气诡异，低声呢喃，片刻后转身回到书案前，大笔一挥，在宣纸上书写起来。未几，将写好的书信放在信封里，交给了黑衣人，并吩咐道：“你继续暗中盯着他们，另外将这封信交给屋外跪着的那俩人，告诉她们。就说月读丢失一事，本公子可以既往不咎，需得她们将功补过。让她们按照信上说的去做。如若再失败，提头来见。”
“是。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