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考核（5）
巨石上方，卓羽轩然而立，待法诀出手，他朝天一挥，瞬间幻出了一道传送光门。
对于第二项考核，卓羽并未做过多解释，而是淡淡说了句，“两日后，待出口再次开启之时，凡是于半炷香内走出来的人，都算通过！”
话音一落，所有人便走了进去。待众人进入后，卓羽立即将出口封闭。
传送光门的另一侧，是一个由玄光法阵所设置的虚拟世界，然而这个看似简单的考核，却隐藏着无与伦比的困难。
“卓师兄，你不觉得今年的考核有些苛刻吗？”步谷望着逐渐关闭的光门，不免有些担忧。
“哦？！听步师弟此言，难不成意有所指？”
“有时候，人心比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更加可怕，同时也是最难控制的。人一旦洞穿了自己的内心，便会很难承受那种蚀骨的压力，最终将崩溃至死。你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们了。”步谷叹道。
“步师兄此言差矣，世人常说人性的贪婪是无限的，然而在我来，却不尽然。如果人性真如世人所说的那般难以驾驭，那么为何世间还会有视钱权如粪土之人？所以，不论人心有多么阴暗，只要能坦然面对，克服心魔，终还是会参悟大道的！”
叶潇此话说得有板有眼，让三人不由得侧目。桑南道：“难道叶师弟不担心出口开启之时，没有人会走出来吗？”
“既然太上长老设置了此项考核，那便想到了这点。既然太上长老都不担心，我们又何必来担心呢？”对桑南的话，叶潇一笑置之，不以为然。
就在四人交谈之间，玄光法阵之内，光门在他们进入的刹那便关闭了。每个人的眼前，即刻变得虚无缥缈，而弟子们的身形也逐渐从彼此的视线中消失，很快进入了属于他们的世界中。
“三弟！！东方兄！！！你们在哪儿——”殇子枫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心里焦急万分，不晓得为什么方一进入，三弟和东方兄就都不见了。而这里，巍峨险峻的山峰，重峦叠嶂，景色之迷人，丝毫不比御虚峰差。
他从未来过这，可为什么从他一踏入这里，就感觉到异常的熟悉。这种熟悉感，让他心如刀绞，疼痛难忍。殇子枫扪心自问，他从小锦衣玉食，婢女成群，从没体验过这种钻心之痛。然而他此时的心，就仿佛被千万刀子狠狠地割着一般，让他痛不欲生。这种疼痛是彻骨的钻心之痛，是切肤之痛！
怎么会这样——
“好痛……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这样……子玉……三……三弟……你在哪里……”殇子枫跄踉一下，左手撑着地面，单膝跪地，右手死死地捂着胸膛，表情甚是狰狞，嘴里还低喃地喊着殇子玉的名字。
“二哥，你在哪……这里好黑，我好害怕……”昏黑的天地，一个弱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正浑身打着哆嗦，嘶声高喊着。他的喉咙随着他的叫喊，逐渐出现了哑音。殇子玉双手撑着地面，不住地咳嗽着，似要咳出血来。
他要绝望了。这里实在太黑，黑到他看不到一点星火。他痛苦地流着泪，不敢睁开眼睛，因为他实在太害怕了。
兄弟俩的唤声连绵不绝，却无法传入到彼此的耳畔。即便他们此时近在咫尺，却也无法相见，因为他们都陷入到了彼此的幻境中去了，仿佛堕入到了无穷无尽的梦魇。
相比于殇子枫和殇子玉进入的世界，出现在东方璃眼前的却是一座花园。从进来的刹那，东方璃随身的银色玉佩便闪出了银色的光芒。那种光芒弥漫在他的周身，令花园的四周尽态极妍。
突兀嶙峋，红莺啼唱，花草树木于曲径交织点缀，在银色光芒的照耀下，显得优雅别致，盈盈不凡。
一阵风刮过，百花摇曳，蜻蜓共舞，溪水逐流之声为此谱写一段曼妙的旋律。
这玉佩好久没发出如此强烈的光芒了，今儿是怎么了？
东方璃将玉佩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待银芒逐去，他将玉佩又收了起来。
这时，芳香拂过，他的心神也好似被这骄阳似火、满园春色的环境所感染。她顺着青石小路，闲庭信步地走在花园里，显得悠哉悠哉。他似乎忘了此时，自己正处于御虚门的入门弟子考核中。
然而，他走着走着却察觉出一丝不寻常来。因为这里，他仿佛来过，虽说只是一闪而逝的记忆，却让他有种彻骨铭心的沉重。
至身后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东方璃侧头回望，见到身后有人影闪动。很快地，人影逐渐清晰，届时，人流攒动，嘈杂纷纭，所有人都疯狂地向一个方向跑去，与东方璃擦肩而过。
即便东方璃穿梭于其中，却没有一人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不论东方璃如何询问，对于这些人来说，东方璃仿佛就是一阵微风，形如透明，得不到一点吝啬的余光。
他们仍旧自顾自地奔跑着，表情甚是激动，好似即将有一场令人瞩目的仪式。
擒着疑惑，东方璃随着人流，来到了一个万人空巷的广场上。方一来到这里，东方璃就被这种激情澎湃的气氛所渲染。
这里足足有上万人之多，一眼望去，人头紧簇，黑压压的一片。他们每个人都笔直而立，一顺不顺地盯着正前方。
穿过人群，一个巨大的水晶双阶塔型梯台，赫然屹立在广场中间。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耀其上，折射出美丽的光环。其色如大海，美如碧玉，好似溪水波粼，在水晶梯台的表面潺潺流动，显得十分鲜活。
然而，当东方璃看到这座梯台时，他的心却如魔音一般，随着节奏起伏，高亢震动。他的泪水从眼角处忍不住地往外流淌，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他紧攥的拳头上，泪水的热度在滴落于拳头上的刹那，再也抵挡不住手心的寒冷，变得冰凉无比。那种冰凉是发自内心的冰凉，无论外界有多么的灼热，却无法温暖他的三尺周身。
她……她是……
东方璃血红的双眼，一顺不顺地盯着水晶梯台之上，那个被关在紫色光罩内、怀有身孕的青衣女子，浑身都在颤抖着。
女子面容姣好，虽然她此时满脸苍白，发髻凌乱得不成样子，却也难以掩饰其倾城天下的美貌。
在紫色光罩的上方，一个高百丈宽六尺的坠雷，正不停地向光罩内释放着华光闪电。闪电每炸一次，都发出阵阵的轰隆声。
轰隆隆！轰隆隆！
赤红的闪电带着翻滚浓烟，接连而下，很是无情地向着她的周身百骸劈去。女子经不住闪电带来的力量，痛苦地闷哼着。
她紧咬唇瓣，用仅剩的力气不断凝出红色玄气，玄气从她的丹田处涌向肚子四周，包裹着还未出世的婴孩。即便如此，闪电的威力，却还是让她的肚子产生了剧痛。
女子的泪水不住外溢，暗淡的眸光紧盯着她的肚子，眼睁睁地看着闪电将那一抹淡淡的红光逐渐击破。
她的意识随着身体的震荡缓缓消逝，口中的呢喃让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婴孩的哭声，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凄凉。这个声音凄凉如冰，久久在她的肚中徘徊，冻伤了她的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