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位格
“嗖”的一声,白玄从船底猛地一下子蹿得老远,因为动作太大,掀起了不小的浪花。
此时,正是水运繁忙的时间,倒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纷纷往水下张望。
眼力好的人还能见到一条粗大布满鳞片的身躯在水底滑过。
“啊!那是什么”
“该不是这大青河龙王出没吧?”
“我在这大青河上摆渡几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只怕是妖孽啊!”
“”
水面上,不少人站在船舷对着河水指指点点,讨论不止。
这一幕只怕很快便会被传开,或许不久后云州各大酒楼的说书人便有了新的话本。
而水面的一艘商船上面,一个短须的中年文士站在船舷,静静看着水底急速逃跑的黑蛇。
“师父,是蛇妖!”
边上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冲中年文士低声说道:“要不让我诛杀了此獠?”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淡淡说了一句:“齐年,这是大乾朝的妖孽和我等何干?”
这个叫齐年的年轻人挠了挠头,嘟囔道:“可是,咱们在东越国的时候,您说敢于冒犯人道的妖孽就该诛杀啊!”
中年文士看了边上自己的弟子一眼,叹道:“咱们此行有大事要做,岂可因为这点小事暴露身份?”
见齐年依旧不说话,似乎认死理的样子,他只能耐心解释。
“大乾连年和西蛮开战,并且战事不顺,对于国力消耗已经很大了。”
“咱们这一路行来,只见到百姓困苦,就连妖邪也在这人烟昌盛之地穿行,这是大乾国运败落的征兆。”
中年文士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缓缓说道:“我东越国国主深谋远虑,等到大乾国再衰弱一点,便能收服这云州故土。”
“倒是为师便带你荡平这一地妖邪,岂不更好?”
这云州其实在两百年前便是东越国的土地,只是当时大乾国初立,开国太祖横扫域内,直接占领了云州,把东越的国土赶到了大青山以西。
只是东越原本就是小国,根本无力收复故土,不过这确实是所有东越国民心中的痛楚。
齐年听了也被激起心中的热血,连忙点头称是。
这中年文士其实乃是东越国的国师司徒烟,这一趟过来,却是要在这云州做一件大事。
在他看来,那蛇妖不过一修行百年的小妖,往日里一道符箓就能授首的货色,却是走运逃得性命了。
已经在水下狂奔数十里的白玄这才稍稍停了下来,四周已经是荒郊水域,并没有人烟。
他这才把头缓缓伸出了水面,往后看去,却是根本看不到任何船影,才算是松了口气。
白玄不由想起刚刚货船上那中年文士,在他的感应中,那人身上竟然凝聚了青紫色的气运,这种不是修为高深之人,就是位格极高之人。
这样的人物,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有种感觉,那中年文士可能只要一抬手,他或许就死了。
“这人间果然不能随便闯啊,一不小心便遇上高人了,被人顺手给灭了都没处说理去。”
“出门逛个街都有生命危险,这世道谁懂啊!”
白玄一声叹息,扭转身躯快速往大青山赶去。
回到蛇谷之后,白玄依旧回到了枯燥的修行生活。
只是,现在香火值越发稀少了,原本两个月便能集满一千的香火值,现在已经需要三个月了。
白玄心中也是着急,却也无济于事。
又是三年时间过去了,这一日张家村却是敲锣打鼓热闹起来了。
一队官差吹吹打打,后面跟了不少家仆佣人,最后面则是几顶轿子跟着,从外面往村里走去。
往日里没啥人的村口,现在已经站满了村民,大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只是不敢靠近。
很快队伍在村头停了下来,当先一人走出,却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此刻他头戴乌纱青翅帽,身穿大红袍,束腰带,上面一个补子却是一只鹌鹑。
显然这是一位七品的官老爷。
村长张贤山见了连忙上前一步就要磕头,却是被那年轻的官老爷一把拉住。
“贤山伯,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张子尧。”
张贤山年纪已经五十多了,他挠了挠 自己不多的胡须,心中纳闷,这张家村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一直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李婶突然喊道:“张子尧?这不是翠屏家的狗娃的名字吗?”
张子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倒是其他官差似乎也吃了一惊,随即想笑,又不敢。
这个时候,后面的一个轿子的帘子拉开,一个病恹恹的老妇人被人搀扶着下来。
“这不是翠屏嫂子吗?”
这一下更多人认出来老妇人了,正是翠屏,只是当年那个年轻的村妇,现在明显已经衰老了不少。
原本有些拘束的村民,这才放下心来,走了过来上前问候起来。
不过即使如此,倒也没人敢凑近狗娃,哦不,张子尧,明显对于他那身官服很是忌惮。
翠屏回到了故乡似乎心情也不错,和村民交谈起来。
原来当年,翠屏一家得到白玄所赐的金子后,便去了县城开始读书。
这些年,翠屏和张大壮在县城找活赚钱,加上金子的结余,总算是把张子尧供起了读书。
期间张大壮还因为劳累去死了。
而张子尧也算争气,在去年的春闱中,便中了进士。
这在京城等到放缺,得了一个翰林院的差事,这便陪着母亲回乡探亲。
众人陪着张家母子回到老宅,一起动手把屋子打扫了一番。
翠屏这才让众人把祖先的牌位摆好,然后把蛇大仙的牌位位置放到最前面。
她冲着儿子说道:“来,如果没有蛇大仙,就没有你的今天,你给蛇大仙上一炷香!”
张子尧并不推辞,他当年不仅被白玄救过一次性命,就是后来家中困苦的时候,也是白玄出面给了金子,这才有了后面读书科考的事情。
想到前尘往事,他接过香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
这香点燃之后,插在香炉之后,烟笔直上升,随后往大青山的方向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