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草民
“不过也不是完全打不出去”边上那个道士怪异的笑着对陆行远说。
“怎么说?”
“听闻师弟是掌教送进来的,只要掌教说一句话,不,长老就行,只要说一句,哪个弟子敢真打?
只要你根子硬,便没什么做不到的,若不是为了进九宫山,不进这个内门也罢,直接拜个长老或者尊者当师傅,那多逍遥快活,也不必在这内门苦熬”
“我哪里有什么根子,草民一个”陆行远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以为自己是走王悔的路子来的,所以才这么亲近,不过这事瞒不了几日,不如趁早说。
“陆师弟说笑了,不过有一宗,怎么没打声招呼自己弄个单间,和那个玩意弄一屋里了?”
“贾云吗?怎么了?”
“还能有谁,那可是几年前被大长老亲自领进门的天才,十二岁入道,一月纳灵,三月破玄关,三年行气,十六岁被大长老带回进了内门。
那叫一个傲啊,连我们这些世家子弟都不放眼里,不过……”
那道士说着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不过今年就五年了,就是坐照不成,大长老已经一年多没过问过他了”
……
回去躺了一会,晌午接着去饭堂吃饭,王勉他们也回来了,看见陆行远立马凑过来,吃饭间再次追问与掌教什么关系。
陆行远再次坚决否认。
回到住处,贾云已经回来了,依旧在床上盘膝打坐,陆行远倒也佩服,这家伙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修炼。
实在无聊,躺了一会便睡着了,刚睡一会便被喊醒,睁眼看见贾云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
“师兄何事?”
“你若不修行便不要耽误他人”
“怎么了”
“你在此酣睡我如何能静心坐禅”
陆行远听完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静不下心还怨起旁人来了?翻个身继续睡。
“你们这些有根有派的休要太猖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有朝一日等我金丹大成,要你们好看”
贾云气哼哼的吼了一句,接着回床上打坐。
“有病吧?我他妈的比你还穷,满口袋就几十两银子”陆行远回了一句,心下确定,这人有病,不太正常。
可刚睡着,就被一声巨响惊醒,起来一看贾云把洗脸的铜盆扔在地上。看见他起来面无表情的回到床上继续打坐。
这下睡意没了,陆行远也懒得与他计较,刚出门,就碰见管院进来。
“陆行远,过来一下”
陆行远只得又跟着进了屋,管院拿出一个册子,
“到了总观得录名册,我问你答”管院在一边弄好笔墨:
“籍贯哪里”
“定州三留县”
“父姓名?何营生?”
“父亡故,陆新,厨子”
“家中还有何人?多少田亩?几处宅院?亲友中可有何显赫之人”
“没有”
管院抬头看了陆行远:“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有,您问的这些都没有”
贾云抬头看了看陆行远,现在他知道,这个陆行远真是比自己还穷。
管院登记完,夹着册子走了,刚出门,王勉几个凑了过去,和管院攀谈起来……
“我真是奇怪,你这种草民是怎么让掌教开口的?若真是天才也就罢了,听说还资质极差,真是没天理了”
王勉靠着门很是奇怪的说了一句。陆行远也没理他。
“天才就算了,咱这有一个都嫌多了,不过一个天~才,一个废柴,两个人倒是般配,月假的时候都没个去处,两个可以凑一起泄泄火”
后面人调侃一句引起哄堂大笑。
“无耻!都是无耻之徒,有朝一日……”贾云脸涨得通红,跳了起来。
“别有朝一日等你金丹大成了,还有几个月就五年了,迈不过这个坎就滚蛋吧”
王勉冷冷的说了一句,转身走了。贾云片刻间脸色惨白,又一屁股坐下,口中喃喃道:“不会,决计不会,我是百年不出的天才,怎么可能过不去坐照?”
陆行远好奇起来:“贾师兄,要是五年不能坐照之后有什么出路?”
贾云回过神,看了陆行远一眼,袍袖一甩:“无地称之为流,无房称之为氓,你有何敢自称草民?离我远些,你可配与我讲话?”
陆行远也是无语了,这个不但有病,而且是精神方面的。
第二天在去子午殿的时候,陆行远发现没有人再同自己讲话,基本都无视自己了,不过他倒是不在意,只是琢磨自己出徒肯定是不可能了,先在这儿熟悉一段时间再说,最少这里衣食无忧,除了有点无聊。
第二天没有长老来,第三天四长老来了,程序依旧,旁人在修行,不过陆行远是在混时间。
这次四顾换成头一排的另外四个人,陆行远正研究地上的花纹,突然感觉边上人在回头,便也回头,一下看见盘龙道人周通走了进来,余琳跟在后面。吓得他赶紧把头低下。
“周通,你来此做甚?”里面四长老问了一句。
“我转一圈就走,蔡老四你教你的,不耽误你”周通说着走到内门最后一排,扫了一眼,看见陆行远,走了过来,用脚尖勾起陆行远低着的头:
“是他不?”
余琳比之前憔悴了许多,小心翼翼弯着腰跟在后面,听周通问完看了陆行远一眼,其实她早就看见了。
“是他”
周通抬脚把陆行远踹翻在地,一只脚踩在他脑袋上,一点点使劲,陆行远感觉自己脑袋已经吱吱作响了。
”你还不离去?”四长老明显不高兴了。
周通冷笑两声,抬起脚,带着余琳走了。
陆行远缓了半天才爬起来,四周弟子都朝这边看过来。
四长老很不高兴的走了,散课声响,陆行远慢慢站起来,还没等站稳,屁股上又挨了一脚,一个狗啃屎趴在地上。
“无耻淫徒,原来是你”后面一声娇喝。
陆行远一声叹息,屋漏又逢连天雨,被人认出来了。
催景文正要出去,听他崔家大小姐这么一叫,脸色一白,心里骂了一句蠢货,你这是想告诉大家你被淫了?
可着急出去,今天四长老特意喊过他,不敢耽搁,便喊了一声:“不许动手”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表妹,这边除了演武场不能动手”那天的另外一个女子急匆匆从后面跑来,拉住那女子。
“好”那女子应了一声,冲了过去,拎起刚爬起来的陆行远,直接就给拖进演武场的大门。
陆行远就感觉拳脚如同雨点般砸了过来,浑身剧痛,他其实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只是知道自己会的那法门却是得自那条狼脉,若是动起来怕是这大小姐身上衣服就剩不下多少了。
那是崔家大小姐,自己还是忍了吧。
见对方如一条死狗般任凭自己打,这位大小姐也没了兴致,一脚把陆行远踢出门外。
人群渐渐散了,敲钟那个老道站在一边看着陆行远慢慢爬了起来,一竖大拇指:
“那周通凶名赫赫,连他的女人都敢动,老朽本已佩服之极,没想到连崔家的嫡长大小姐也敢碰,老朽无言以对,唯有敬仰二字。
别的忙我也帮不上,不过你修养几日我倒能说得算”
……
陆行远发现自己出名了,慢慢挪回住处,一路上倒是许多小道士纷纷含笑拱手。
回到屋里,浑身骨头都要散了,脑袋疼得嗡嗡响,一头扎在床上动弹不得。
快到晌午,门啪的一声被踹开,催景文怒气冲冲的闯进来,一把把陆行远拽起来:“无耻之徒”
“我怎么无耻了?”陆行远看了一眼他举起的拳头,有气无力的道:
“你是要再打我一顿还是要杀了我?这里是玄都观,周通都没敢,你们崔家恐怕也不成”
崔景文气哼哼的把他扔回去,自己一时恼怒冲了过来,其实还真没什么能对付他的好办法。
他已经知道这件事的经过,还知道这个陆行远没什么根脚,但对方越是一滩烂泥反而倒更没办法。
“你可知道惹了我们崔家的后果?”催景文冷冷说道,也只能这么说说。
陆行远也不想惹,可碰到那么一个蠢货又有什么办法。
“催师兄,我也不想惹,可我还能做什么?出去对大伙说其实我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到她?怕是越描越黑吧”
催景文当然也知道,说了两句狠话甩袖走了。
催景文刚走,又冲进一人,五短身材,面皮漆黑,没有鼻子。
也不知道鼻子是没长还是后来掉了,反正只露出两个洞,露出几根鼻毛,给陆行远吓了一跳。
那人过来一把抓住陆行远的头发,脸几乎贴上了。
“你把催盈盈给搞了?”
“你是何人?哦……哪位师兄?先放下我,慢慢说”陆行远差点让对方嘴里的恶臭熏晕过去。
“先说,搞没搞过”
“你说的是谁?哪个崔盈盈?”
“就是揍你的那个崔家大小姐”
“没有,莫胡说污人家清白,只是一点误会”
“真没有?”
“真没有,那天的事边上上百人看着呢,只是无意间扯破了她裙子,不信你自己打听去”
“姑且新你一次,要是敢骗我,你自己扫听一下我卢扒皮是什么人”
那人说完松开手,啪啪拍了陆行远的脸两下,白皙的脸一侧顿时红肿起来。然后转身走到门口,回身道:
“若是敢动我看上的女人,那就先自我了断吧,不然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完手指一点,陆行远感觉肩头一阵钻心的刺痛,竟然冒气烟来,连忙用手扑灭,再抬头,那个卢扒皮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