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莉莉丝梦游仙境（22）
误会解除了。
然而, 达西先生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多云转晴。他感觉自己在座椅上越陷越深，脸庞越来越红，舌头也开始打卷, 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他脑海里徘徊了大半天的那个吻, 竟然是毫无根据的幻想。甚至他还为了它, 问莉莉丝小姐“驯化”和“负责”的事情……
——难怪她会有诧异的表情！
想到这里, 达西羞愧地避开了齐禹的视线, 又忍不住猜测小姐此刻的想法和心情，不好意思地对上了她的目光。
“……”
一个声音轻轻地在他脑海里说, 他想吻她。
——他到底在想什么？！
脑海里的声音使达西先生羞愧难当，他连忙又低下头, 再次避开她的视线。
……
齐禹原本还想继续询问f先生昨晚的情况，以弄清楚在没有“真爱之吻”的条件下，他是怎样变化人形的。但当她看着面前这位绅士的神色变化，看着那忽白忽红的脸蛋，竟不自觉地“扑哧”笑了起来。
她转而说道：“f先生，假如你觉得难堪或者不舒服, 就让我们一起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吧——既然它原本就是一场误会。”
这句话一说, 达西先生就像是一只被摸了肚皮的猫一样，下意识反抗道：“这并不是误会——”
“我的意思是, ”理智归位后, 达西连忙解释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当然是一场误会，但我的感情不是。小姐，请一定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和心愿是最真诚的。不过, 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就永远不再提起这件事1。”
不知道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奶猫，还是他话中的真情让她隐隐触动，齐禹觉得自己心底最深处一下子柔软了。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摸摸f先生的脑袋，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把他当作一只柴郡猫。
齐禹收回手，笑着说道：“请放心，我的朋友，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第一次没有逃避今日的话题。
达西先生也眼前一亮。那深蓝色的眼睛就像是沉在海底的宝石一般，闪烁了半秒钟——在齐禹说出“但是”之前。
“但是，”她很快说道，“我无法理解你迅速升起的情愫。”
达西有些疑惑。
“我们从认识到现在才只有十多天，这太快了。这就和在童话故事里，公主和王子见了第一面，就瞬间爱上彼此，结为夫妻一样。f先生，你真的了解我吗？”
这是第一次有女士和他毫无遮掩地谈论爱情，达西半红着脸听着，心跳一下快，一下慢的。过了好几秒钟，才开始认真思考她的问题。
“不。”他诚实地说，“我们甚至都没有正式认识过。”
“所以，你或许只是迷上了我的优点。”
“但这不影响什么，你知道的，莉莉丝小姐。”达西斩钉截铁道，“假如一位绅士因为女士的缺点而不履行他的责任和承诺，那么，他就配不上绅士的称号。”
“但我不是一名‘绅士’。”
他愣了愣。
“我不能保证，我会用一生去履行，没有深思熟虑便过早许下的承诺。”
“婚姻中就有着庞大的责任和承诺。”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等到我对结婚的感觉，就像是在小王子见到他的玫瑰，或者我见着糖果宫殿和巧克力大理石门，一样欣喜若狂，一样忠诚执着的时候，我才会选择结婚呢。”
——这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说着，齐禹兀自笑了笑，夹杂着一些不太明朗的情绪。
“好了，先生，这就是我许多缺点中的一个。”她笑着慢悠悠地说道，“欢迎你见到它。”
达西怔了一下。
那一瞬间，像是陷入了想象中的世界，在亲切地和女士的“缺点”打招呼。过了好几秒，他才回过神，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深蓝晶亮的眼睛闪烁着，其中的神色似乎太过平静了些，平静得让齐禹有些意外。
“这不是缺点。”他放低声温和地说。
这下轮到齐禹愣住了。
在收敛情愫后，f先生的神色清朗而冷峻，声音也变得低沉和冷静起来。那只热情的、直率的柴郡猫像是住进了他内心最深处，而那位仪态端庄、举止高贵冷冽、一丝不苟、万分理性的英国绅士回到她的面前。
这一瞬间的变化让齐禹有些发愣，她发现自己在想念柴郡猫的友善粘人的同时，又被面前这位绅士的气质吸引了。
——这才是真正的f先生啊！
这十日与f先生“不平等”的人猫相处，都让她快要忘记最初见到他时的场景了。
回想起来，在她面对“生之门”和“死之门”，f先生对她说的关于生存和死亡的观点时，好感已经悄悄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
齐禹眨了眨眼，认真地打量身旁的先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不是缺点。”达西重复道，“莉莉丝小姐，这点只是我们不同的地方。对于承诺这件事情，我们有着不同的观点而已。无论是轻浮的承诺，还是郑重的誓约，我都会用我一生去执行——但这只是我的信条，我不会将它强加到你的身上。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和观点，我会一直理解和尊重——”
“请别说了。”
齐禹突兀地打断了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声音里竟然有一丝微弱的涩意。
这短暂的两三秒，让冷静和理智的达西先生又慌乱了起来。他张口想要询问，却又被齐禹打断了。
“f先生，”她用手指噤住了他微微张开的嘴唇，轻笑道，“你的意思，我已经大致理解。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补全这个句子。”
她顿了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再继续说下去，我的情感就要盖住我的理智了。”
“……”
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一阵热血冲上了头脑，他听到自己大胆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情感盖住理智，你会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达西先生的脸颊彻底烧红了——显然，这是理性的达西永远不会问出口的事情。
“我会呀……”她轻轻念道，侧过头静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你再说下去，如果我的情感超过了我的理智……我就会想要吻我身边的绅士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竟然随着每一个字的吐出，缓慢而有力地跳着。话末，耳边一阵砰砰砰，尽是心跳如雷。
——太迟了。
她对自己说道。
——现在，情感已经盖过了理智。
齐禹侧过身，直直地对上了对方已经烧烫了的眼睛。
“f先生，如果你不愿意，请告诉我。”
她说完，在f先生急促的呼吸中，缓缓地向前探了探身。
她的速度很慢，给了他身体足够反应的时间。她能感受到，f先生浑身在不断地燃烧着，像一只人形的火炉，燥热难耐。
在距离他嘴唇一厘米的位置，她又停了下来。
“f先生。”她抬眼，“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 来自《傲慢与偏见》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