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龙傲天文里的悲情将门千金(五)
崔真仪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处陌生的宅子里。
身旁一个小丫鬟正在熬药,瞧着十分眼熟,正是那日送她回岑宅的那位婢女。
“崔小姐,您醒啦,我去请大夫来。”
崔真仪只觉整个人还是有些昏厥恶心,后脑更是有忽略不了的疼痛。
她想伸手去摸,却被婢女制止。
“崔小姐,先别碰。您后脑上的伤极重,大夫如今先给您上了些伤药包扎起来了,可伤口长好怕是得月余了。”
崔真仪这才回忆起来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
那可是青铜香炉,是能砸死人的。
他居然就毫不手软地下手了。
“我想见见你家小姐。”
良久的沉默后,崔真仪开口道。
她想知道,时苒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她已然确认,时苒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被情爱牵着走的闺秀千金。
可她救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她身边那位不知道来历的神秘穿越同胞,那人是谁?又跟她透露了多少现代的信息?
崔真仪是在三天后才见到了时苒。
这三天的时间里,她每一分每一秒都焦灼万分。
见到时苒的那一刻,她甚至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时苒悠悠坐在了椅子上,身旁的婢女为其斟好了热茶,她端起茶盏,淡然开口。
“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把你救出来的吗?”
时苒也毫不扭捏,直接认下了这救命之恩。
崔真仪缓缓摇了摇头。
这几日,她也曾疑惑过。
她不觉得岑靖会打昏自己后就停手。
那么,时苒是如何将自己带了出来的?
她也问过伺候的婢女,可那婢女嘴严得狠,多的话是一句也不会说。
“我是从土里把你挖了出来的。”
时苒粲然一笑,好似在讲什么笑话一般。
可崔真仪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一般,整个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要活埋了我?!”
就算没有同为穿越者的情谊,可自己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岑靖他也是来自现代社会的,如何能做出这等冷血罔顾律法的事?
崔真仪突然发现,即便拥有了再高的学历,在识人这件事上,她却连个稚童都不如。
居然会对这么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畜生东西掏心掏肺那么久,甚至为了他的才子之名,自己一个理科生,还在那里拼命帮他回想自己记得的诗句和词篇。
相信他口中所谓的,他不是抄袭,只是借助先人之物在这个朝代站稳脚跟而已的理由。
“时小姐,您留下我的性命,必然是有用处的吧。您说,我该如何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崔真仪缓缓走到时苒的面前。
她郑重朝着时苒跪下行了大礼。
这不是她跪给了封建社会的贵族,而是跪给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时苒,她不光救了自己的命,更将自己走糊涂路上扯了回来。
时苒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清浅落向了崔真仪头上缠着的白纱。
话本里,崔真仪对于岑靖而言,是中后期扩张势力绝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水泥、火药、制盐……
相对于岑靖只对诗词的了解,崔真仪显然更具备现代的高精尖知识储备。
可惜,这样一个女子,最后也只是以贤妃之名被困死在了后宫。
没有人记得,她曾经是一个多么惊才绝艳的女子了。
曾经的时苒死去时,她那一滴泪,到底是给时苒流的,还是也是给自己流的呢?
那时候,来自现代的崔真仪的面目已然模糊,她成了贤妃,被这个古代彻底同化了。
她曾经所高呼的思想,也都湮没在了时代的长河之中。
无人记得,无人在意。
轻轻俯下身子,时苒低声道,“我要让你,成为时家隐藏在暗处,最锋利的那把剑。”
崔真仪猛地抬头。
时家,要自己这把剑做什么?
她的心中,有了一个极大胆的猜测。
时苒轻轻挑起了崔真仪的下巴,认真看向她,看向她眸子中还未被这个时代所压垮的野心和骨气。
“自古以来,女子就要待在闺阁之中,出来经商是抛头露面,学文学武是不守规矩,压男人一头,那更是天理都不容。可崔真仪,你运气很好,你见过男女生而平等的样子,见过女子也能随心所欲选择未来的样子。所以,你想不想也为如今的女子,搏一份前程?”
崔真仪只觉心跳都空了一拍。
她想吗?
她太想了!
她恨透了这个时代。
她刚来这个时代,就差点被卖去给人当妾,后来逃亡路上更是多次被人指点,被人说闲话,再后来遇到了岑靖,她也只能以表妹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她明明任何地方都不输给岑靖,却只能慢慢成为了他身后的影子。
她痛恨这个时代,却又在慢慢被它同化。
“有可能吗?就靠我们?”
崔真仪喃喃问道。
史书上那么多出类拔萃的女子,她们的功绩似乎总是伴随着污名。
时苒却洒脱一笑。
“或许我们这代做不到,但是,至少我们可以给后世女子留下希望。再差,会差过如今吗?”
不会了。
哪怕女子的地位能够前进一点点,那都是她们的胜利了。
半晌后,崔真仪正发敛袖,虔诚朝着时苒再次跪倒。
“必不负所托。”
这一次,她跪的,是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曾经,她能力压那么多男人,一路披荆斩棘走进了研究所。
哪怕那么多人看不惯自己,却依旧干不掉自己。
那如今,自己也能做到!
崔真仪已经不想去问时苒手下是否还有另一个穿越者了。
她几乎已经确定了。
不然,时苒一个世家规训中长起来的女子,她不可能对现代了解这么多。
时苒满意地笑了笑。
小说中,岑靖身边中后期最大的内部助力崔真仪已经被自己策反了。
那接下来,就该针对岑靖前期最大的助力了。
当今圣上,褚嬴。
也是对时家一直早有铲除之心的最大敌人。
于是,第二日,岑靖便得到了消息。
定于明年开春的那场婚事,时苒要求,必须在他的宅子里举办。
岑靖看着自己如今所处的这间不过两进的小院,顿时犯了愁。
这个捉襟见肘的宅子如何能拿得出手?
可若是再置办一处别的宅邸,自己又从哪里掏出这么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