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少年将军29
“你有种！”从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忽文原感到被冒犯的同时，心中又多出丝趣味。
眼前这个女子和大魏的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换作别人，此时该娇滴滴地哭诉，该祈求自己，可祝瑶没有，反而要求他做这个做那个。
他滚了滚喉结，迥然地盯着祝瑶，眼里亮着精光，朝驾车的下属说：
“派人写封信给她的祖母报声平安。另外，找个人朝燕关军营捎个口信，让萧煜知道他的弱点捏在我手上！”
“是！”
祝瑶知道自己性命无虞，松口气，至于旁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猜。
因为，许久没联系的系统007刚刚突然开腔了。
系统007：“少年将军完成度99，宿主即将离开小世界，系统发布该世界最后一个任务——留在燕关，为燕关与摩耶族的医学事业奠定基础。”
“这有何难？”祝瑶想，她这一身医术既是这个世界学会的，就该学以致用，尽力救治这个世界的人们。
系统007知道她的所思所想，道：“没那么简单。听清要求，你还得为摩耶族的医学事业奠定基础。
摩耶族为何医术落后？忽文原眼下还不打算告诉你，可我要给你剧透。
摩耶族的医者终身不得嫁娶，可七情六欲乃人之本性，又有多少人耐得住寂寞，做一辈子的孤寡之人？所以这才导致摩耶族医者数量稀少且技术落后。
宿主请想好，最后一个任务若是无法完成，您来到这个小世界就没有意义了，也会面临残酷无情的‘魂灭’。请宿主慎重选择，接受任务or放弃任务。”
祝瑶的初心一直都是“活着”，她始终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
“于公，大魏与摩耶族势如水火，虽说医者无疆，可我救治摩耶族人，一定会被视为大魏的叛徒。
萧煜是大魏的将军，届时，我和他的立场便有了分歧，我不知道那时，他会不会怨我。但一定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
于私，有李显在，他不会容许我和萧煜在边关郎情妾意、谈情说爱。
李显越发专横，皇帝又日渐衰老，继位是迟早的事情。有他在一天，我和萧煜就不可能好好地在一起。
怎么看，我和萧煜之间都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或许等到天下河清海晏之时，我和他才有在一起的缘分。”
说到此，祝瑶知道怎么怎么选了。
她告诉系统：“我接受这个任务，定会完成任务。”
系统007：“不耽于情爱，拎的清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祝瑶听后只轻轻一笑，不再做声。
回到眼下，忽文原带她回了摩耶族军营。
摩耶族世代居于草原，他们的军营也是一顶顶藏青色的营帐。
忽文原的营帐是所有营帐中最大最豪华的一顶。
祝瑶被带入营帐时，就闻一阵浓烈的香风从鼻尖飘过。
随后一道丰腴多姿的身影挤进忽文原怀里。
“王子，你又带了个女人回来！”
满满的醋味。
忽文原放荡不羁地掐了下她的柳腰，拍了下她的香肩，“爱妃，本王最爱的是你。这位是医者，爱妃不得无礼。”
听说是医者，王妃正经起来，用可怜又认真的眼神打量了一遍祝瑶。
眼神似乎在说：可惜，这么美的一张脸，竟要终生不得嫁人。
又庆幸：幸好是个医者，不然可得抢走王子的宠爱。
忽文原道：“这几天你先听王妃的话，她会为你安排一切。”
王妃应和道：“是啊耶婆，你随我来吧，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耶婆是摩耶族人对医女的尊称。
祝瑶便跟着去了。
她被掳的消息当晚就传到了萧煜那！
忽文原约萧煜在油枯坡见一面。
萧利反对：“不行！主子你不能单身赴会，我怕有诈！让我点些人手随主子一道过去！”
“无事。”萧煜让他牵马来：“瑶瑶在他手上，我怕去晚了出事。我若有事会放烟火告知，那时你必须立刻去找燕关都尉，他是聪明人明白怎么做。”
“那你小心。”萧利想跟随却没办法，军里需要人，主子走了，他便更走不得。
“放心，去去就回。”
萧煜单刀赴会，忽文原看着，由衷道：“真是个孤勇者。”又看了眼身侧静静站着的祝瑶：“红颜祸水，我万不能犯这样的错。”
被人称作红颜祸水的祝瑶没理忽文原，她看着那暗色中遥遥飞驰的骏马，羽睫微湿。
真是个傻瓜啊…
忽文原笑道：“他既敢单刀赴会，我也不会做那偷袭的小人。你下去吧，与他见最后一面，把该说的说清楚，待我把你祖母接过来，以后你就得老老实实地待在我摩耶族，为我效力。”
坡上的人墙自动打开一个口子，放祝瑶下去。
萧煜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她，将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看着，问：“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伤到哪？都是我不好，我带你出去却没看好你，让你受苦了。”
祝瑶压住他慌忙的大手，钻进他的怀里，埋着脸没吭声。
“混蛋！”萧煜以为发生了什么，使劲握拳，青筋暴起，却忽然卸了力气，温柔地摸着她的发，说：“没事的，没事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我来了。”
祝瑶抬起脸，“我没事，真的。”
萧煜轻轻地摸着她的脸，热的，是真实的，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今天的感受，他此生再也不想体会。
“我们回家。”他拉着她的手，想走。
“萧煜。”祝瑶钉在原地。
“怎么了？”
“我不能走。”
萧煜全身的血凉了下来：“为什么？”
要说出口的话太难了，祝瑶松手，还是说了：“我打算留下来…战争永远不是世界的主旋律，我希望我在一天，就能治愈一人，不仅是身而且是心。摩耶人对大魏的歧视与偏见太多了，希望我能在他们心中埋下和平的种子…我希望能看到没有硝烟的未来。”
萧煜暂时无法接受：“大魏也需要医者，我也需要你。”
祝瑶知道他暂时接受不了，说：“今天我才明白绯月所做的一切。她一直在努力地劝大魏人接纳西域人，一直在为无战贡献力量。如今我也想同她一样，我会留在摩耶族一段时间，劝摩耶人接纳大魏人。”
“留多久？”前面的话萧煜听不进去，他只关心这个。
“一年，三年，五年…我也不知道。等到河清海晏那日，我来寻你。”
萧煜知道祝瑶固执起来谁也拉不动，他有心带走她，可面对着几百号摩耶人，他有心也无力。
今晚不是带走她的好时机。
或许祝瑶有句话说得对，战争不是世界的主旋律。
他曾经想当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想醉卧沙场。
可真的去战场上走过那么一回，体会过血的温度，又怎么不明白和平的重要。
只是他是将军，是大魏的将军，只要大魏的领土还在被侵犯，大魏的子民还在被戕害，他就有义务站出来保家卫国。
瑶瑶的想法还是太稚嫩，和平啊，如果真能来的那么轻易，李显又何必将他按死在边关。
知道祝瑶暂留在摩耶族至少性命无虞，萧煜好歹松了口气。
祝瑶有梦想，他支持她去追逐，虽然站在他的角度上看，希望渺茫。
可历史不就是被一群看不到希望的人固执地推动前行吗？
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在祝瑶、绯月这些人的坚持下，大魏与摩耶族乃至西域各族，能化干戈为玉帛，永世修好。
“三年，三年后无论如何，一定要回来。”萧煜低头，不舍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祝瑶覆上他的手背：“三年后，我把和平带回来。”
回程途中，萧煜心情复杂。
他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心里泛着无边无际的茫然。
月光撒在马背上，撒在萧煜的青丝上，晕出一片银光。
在马背上，他抬头瞧了瞧天，万里无星，唯有明月。
“比来时更圆了。”萧煜轻笑道：“是个好兆头。”
天上这轮月啊，还会更圆的。
萧煜骑马消失在茫茫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