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疯羊人
昨天早上，他还在主城区某个大厦旁，见过这名医生。
印象中，林医生是一个风度翩翩，儒雅之人。
怎么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他忽然想起，林医生先前委托他从其他地方拿到的“青青药糕”，只怕，这人异化成妖兽的事情早已有端倪。
“林医生？！”徐凡试着喊了一声。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四周弥漫的雾气似乎，无法影响林医生的行进步伐，一般人在迷雾中都会陷入困境，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迷失了方向，然而这人的路径却近乎笔直。
大雨骤然落下，激荡着地面的泥沙。
这条街道微微向下倾斜，并不是绝对的平坦，雨水汇聚成浅浅的水流从他脚边流淌而过。
狂风吹过，吹起他的衣角，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他双眸中清晰地印刻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左手放在右手上，轻轻摩擦着那枚黑色的戒指，那戒指似乎失去了生命的气息，陷入了绝对的沉睡状态。
现在这个情况下，戒指【吞噬】是派不上用场了。
那就试试，禁物馆里面的禁物，他手轻轻一划，那空间裂隙却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损坏居然无法延展开来。
似乎是刚刚被王二苟的异能力影响了，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而现在虚弱的徐凡，无法撕开那层薄纱。
“糟了！！”他眉头紧皱，不安地看着四周。
林医生的喉咙里发出低吼的声音，混着野兽般的吼叫，活像是一个影视剧里走出来的怪兽。
它动了。
迷雾中，它四肢落在地上，双脚猛地一蹬，像一个钢铁炮弹激射而出，闪电般在迷雾中穿梭而过。
霎那间，那张铁青色的面孔，从他面前闪过。
速度几乎快到人的肉眼难以捕捉。
徐凡握着那把短刀，在原地严阵以待，一声粗犷的喘息贴近耳边。
猛然间，利爪裹挟着强大的势能，刺向他的胸膛，直接将他衣服撕破，留下三道狰狞的血痕。
鲜血渗透到那破碎的衣服上，他低头一看，手在伤口上抹过，掌心都是红色的血液。
这就是强大的神秘？
医生本是济世救人的，没想到他却要死在这名医生的手里。
这座城里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座禁物馆，相处得好的时候，会戏谑说一句“徐馆长”或者“徐馆主”，让他施舍几个禁物给他们用。
为此，他甚至还尝试过，租借五件禁物出去，获得了一笔不俗的收入。
然而，那五个只有普通等级的禁物，至今下落不明。
人心是经不起试探和推敲的，在乱世中，唯有自保才是最佳选择。
从一个多月前，爷爷某名被害差点死掉，若不是他用某种手段延续了一段时间，只怕他会突然失去一名亲人。
虽然他延续了爷爷的寿命，但却没能查清楚，伤爷爷之人。
而在之后，又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着实有些蹊跷。
譬如突然偷袭他家的五人，王大婶千方百计也要他娶刘翠花，王二苟和王大同两兄弟的抢劫刺杀，以及故意接近他要买药的林医生……
王大婶的真实目的，他还不清楚。
但其他人都显而易见，是冲着他的禁物馆来的。
这可真不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不过，这是爷爷唯一的遗产，他豁出了性命也要守护好。
他茫然看向街道口那边，韩正和刘白启，并没有奇迹般地出现……
徐凡握着短刀的手，微微颤抖，这个将近三米高的疯羊人，不但在身形上，在气息上也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禁物馆留在你身边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把它交给我，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甚至，你可以和我提任何要求！”
“花不完的钱财，还是左拥右抱的美女，又或者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当然除了你的父母，我无法让他们死而复活！”
林医生的喉咙里，发出声音。
像是机械电子音与某种野兽混合的声音，像是有人刻意为之，为了掩藏身份，一个疑惑浮现在徐凡的脑海里，难道这个疯羊人林医生，只是个夺命工具人，背后另有其人？
会是谁？
居然有这个本事，操控一个彻底异化的妖兽的意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的境界远在他之上。
“妄想。”
徐凡凭借着二十米范围的迷雾内，对周围的变化的极致的感知，判断林医生的移动轨迹，那团模糊的身影，似乎越来越清晰。
是羊的轮廓。
四肢已经兽化。
双眸在灰白色的迷雾中，散发出诡异的红芒，就像悬挂在空中的红灯笼。
但很快，他的肉眼就出现了肿胀的疼痛感，五官的感知也像是被泥沙和面粉糊上了，突然失去了对周围的判断。
他居然在自己的迷雾里，失去了对林医生轨迹的跟踪。
迷雾中，水汽弥漫，他对重力的感觉，水流的感觉，视野，嗅觉……混乱不堪，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扭曲。
一道黑影骤然冲出，出现在他面前。
他瞳孔骤然一缩，身体下意识侧闪，但依然来不及。
那钢铁一样坚硬的羊角，冲破雨幕和雾气，直接顶到了他的胸口和腹部，将他顶出了迷雾的范围。
轰——
他的脊背，重重撞在了附近楼房的墙壁上，砸出一个人形凹陷的浅坑，五脏六腑传来剧烈的撕裂疼痛感和挤压感，他喉头一动，猛地吐出一口血。
那只疯羊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两蹄在地上刨着，似乎在做冲刺的准备，它打算冲撞几次直接将徐凡钉死在墙上。
疼痛感，让徐凡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醒。
五官的感知似乎一下子回来了，他拨开凌乱的发丝，勉强睁开双眸，死死盯着疯羊人。
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禁物馆是爷爷的，谁也抢不走。
他咬紧牙齿，握紧手中的短刀，指甲嵌入了皮肤。
咚——
疯羊人的羊角顶开水雾，横冲而来，矫健而充满野蛮力量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水雾，直线撞击在徐凡的位置上。
好在徐凡侧闪向旁边滚了两圈，躲开了攻击，下一刻，他看着羊角深深嵌入钢筋水泥墙的疯羊人，举起手中的短刀。
夜色下，刀身反射着淡淡的寒芒。
咔——
双手挥刀落下，从疯羊人的脖子上砍下，砍断了颈部的脊椎，硬生生切下了整个头颅。
黑色血液，喷洒而出，溅射到破碎的墙壁上。
徐凡丢掉手中的刀，驱散灰白色的迷雾，颓然坐在地上，抬头仰望夜色下的天空，雨水浇灌在他的脸上，顺着鼻梁向两边流下。
他身体本就孱弱，羊角顶撞的那一下，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震荡了起来，摇摇欲坠。
看来，这个城里有不少人，都等着对他下死手。
得想个办法，将幕后的黑手揪出来，铲除掉，然后找个机会展示他的力量，震慑住他们。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到最后，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拖拽他的身体。
“徐哥，徐哥——”
“醒醒，别睡，千万不能睡。”
“我是大牛，张大牛，我带你出去，撑住你很快就能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