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小姐，小姐。”
随嫁的丫鬟听到消息，立刻跑来告诉蔡琰：“诗会那边出事了。”
蔡琰神情幽怨，门房虽无人守卫，却也不曾外出一步，见丫鬟急切跑来，微微回首面色平淡。
只见她不施粉黛，不着环佩，天生丽质面似桃花，身材如弱柳，细眉如弯月，眸子闪着星光，浑身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颇有些幽怨。
“小姐，那边有人闹事，清河县令次子被打的奄奄一息。”丫鬟很激动，这种事放在清河县，绝对属于爆炸新闻。
“喔。”
即便听到如此大事件，蔡琰也只轻应一声，想来自是心事重重。
跟他私定终身的苏晨，未必就是那个独断汜水关的飞龙校尉，即便是了，如今最新消息也显示飞龙未死。
那么，本来的死灰已经复燃，与其说是儿女情长的思念，更多还是生无留恋的幽怨。
犹记得，苏晨曾与她说过，要她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奈何君在何间？
明日，她就要嫁人了，从此天涯陌路，何其哀怨。
“小姐，你又在想你那郎君了？”
丫鬟见蔡琰双目空洞，连忙走来身边，劝道：“明日即为人妇，此般心思当抛却，从此相夫教子。”
“莫要拿娘亲那一套说与我听。”
蔡琰不想听这些话，或者从另一个方面说，她要把苏晨放在心里，一辈子。
丫鬟见状还想劝诫两句，蔡琰却匆忙换了话题：“那间伤了人，诗会还要继续么？”
“当然！”丫鬟很确定的说：“此番诗会本就是为小姐开设，来那么多周遭文人都是冲着小姐名头，怎会轻易作罢？”
“你不是说，被打的是那清河县令什么人么？”蔡琰没听清楚，只记得个大概。
“额……即便是县令次子，也应该不会耽搁卫家大事。”丫鬟思量一番，肯定道。
整个河东，卫家也就逊色河东太守一筹，何况下属的清河县乎。
不过在她想来，那行凶之人，定是要惹了烦，甚至还会波及家族。
“唉！”蔡琰幽叹一声，单臂搭在桌角撑着下颚。
“小姐——！”
丫鬟拉长尾音再劝：“老爷交代过，只有你的才华才能震得住河东文豪，替卫家挣够脸面，咱们日后也好过些。”
“呵呵。”蔡琰无奈一笑，自语道：“我倒是希望受了冷落，孤身在此。”
“哎呀！”丫鬟不敢在继续这话题惹蔡琰不高兴，机灵道：“哦，对了！那行凶之人也叫苏晨呢，好像是江南苏氏子弟。”
她来此就是想告诉蔡琰这个消息，或是趣事，巧事。
“哦？江南苏氏子弟……”
蔡琰眼前一亮，又很快灰暗下去，她与心心念的郎君确实在江南相识，但她的苏晨只是个卖命人。
“小姐不高兴？”
“没，能听到这个名字，也挺舒心，但……”
蔡琰话没说透，但言下之意何其明显，那个苏晨打死清河郡守长子，已注定是活不成。
“唉，怪我多嘴，咱们不提这事了，还是准备诗会吧。”丫鬟反应过来，小嘴一捂转移话题。
“没什么好准备的，都是些俗人，文辞幽怨，毫无新意。”
“哎呀呀。”丫鬟闻言也是面露桃花，恭维道：“小姐才情无双，此间必会大放光芒。”
“少跟我贫嘴。”蔡琰忽地想起什么，难得莞尔一笑，好奇道：“可知那人表字？”
“哪人？”丫鬟表情玩味。
“那人——”蔡琰薄唇微启，低声嘟囔。
“害，小姐还真是个专情种呢。”丫鬟短叹一声，继续道：“说起表字，那人可真是自恋的紧，别人不曾问他，还主动说来，甚至还恬不知耻的解读一番，说什么为人憨厚淳朴。”
蔡琰消瘦的身子一愣，若有所思。
丫鬟背对着她，不曾察觉，略作回忆后继续道：“好像是叫……，子淳来着。”
哐当——！
蔡琰手中茶杯落地，热水溅的到处都是，心神猛震。
听清楚这个表字后，整个人入了魔，愣愣发神，眼泪瞬间盘旋。
“小姐，不是吧？那人真是你那心念的郎君？但……，但你明天就要嫁人了，这……”
“小姐，你冷静，你不能去，你已经有婚约在身——！”
蔡琰回过神来，顾不上擦拭唰唰落下的眼泪，就要往夺门而去，却被丫鬟死死抱住语速极快，几近祈求。
是啊，她不但有婚约在身，还即将成为人妇。
为什么？
苏晨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她的世界？
苏晨是来找她的，苏晨已经知道有关她的近况，打人是在宣泄心中的怒气，来此间也必然是寻事。
可，苏晨凭什么斗的过清河郡守？
凭什么压的住河东卫家？
凭什么能带她离开……
“小姐，呜呜呜……”从小就跟在蔡琰身边的丫鬟，知道要出大事，可能她家小姐心心念的郎君，会当着她的面死去。
即便不会那么血腥，也至少是在蔡琰知情的情况下受辱，这是何等的悲哀？
不知道也就罢了，或者说已经伤心如此之久了，还要揭开伤疤，重新划上一刀，让那心儿流血。
“呜呜呜，小姐，你也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丫鬟哭的很伤心，却完全比不上蔡琰无声落泪的失魂绝望，那种痛压在心里爆发不出来，才是痛彻心扉。
听到这边的异样动静，门外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带着一众丫鬟小厮推门而入，刚好看到泣不成声的主仆二人相互依靠。
“哎呀，这大喜的日子，少夫人不必太过激动。”管家悠悠走来，语气平淡道：“快伺候少夫人梳妆打扮，诗会就要开始了。”
古代女子梳妆，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何况蔡琰已经哭花了脸，管家略有一丝不高兴。
几个丫鬟应声上前，暴力分开二人，蔡琰身形躲闪死活不愿。
本想第一时间去抱住她的郎君，却在这一刻打了退堂鼓，私定终身……又是如今这般……她该如何面对。
“时间不等人，若少夫人坚持，我们这边就对不住了。”管家声音猝然变冷，回身看向门外。
蔡琰闻言也是一惊，这般表现，与之前天差地别。
果然，她就只是个门阀世家的小媳妇儿。
明里暗里都要小心谨慎，处处看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