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希望
冰晶迷宫已经变成蓝海世界、重水深渊。
六个冰棱通道也都化为翠色黑潮；原本冰幕上映现出的场景画面，也都随着黑潮的流动荡漾着，缓缓地消融在蓝色的海洋之中，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只有在两处翠色的黑潮中，依稀还有画面闪现。
因为，在这些画面的残影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小树苗大师的枝丫虚影正在伸展蔓延，全力以赴地收拢捕捉着零碎的画面……然后……全部被它给吸收融合了……
其中一处的画面残影上，展现的是：双山锁水、森林沼泽、原野荒漠，马背上的少女，驼峰上的少年，逃窜的狼群，追逐的猎犬，还有荒漠中扬起的漫天烟尘，大队的黑甲骑兵……
而另一处的画面残影之上，展现的是已如人间炼狱般的血腥战场……
小树苗大师的枝丫，正在继续蔓延伸展，直到它的虚影，已经冲出了冰晶迷宫重水深渊的范围，不知道伸向那个主神的世界，伸进那个神灵的被窝…… 牛x的世界树……
重水深渊之中，虫母圣女的绝杀毒素，已经在娜迦的身上刻印出暗影刺青……
炼狱战场之上，暗黑烟雾也扩散地越来越快，笼罩范围愈来愈广； 从城堡中冲杀出来的战兽骑兵们，此刻也早被暗黑迷心……
只见骑士们正在彼此绝命厮杀着，以自己最凌厉的绝招，斩向昔日的手足同袍……
战兽们也在疯狂地凶残撕咬，甚至将自己的主人甩下背鞍，按于爪下撕成碎片……
举目四望，在这个屠戮场上，能像金甲将军一样，尚且还能抵抗住暗黑侵袭，勉强保持着灵魂清醒的将士，已经极少了……
他们望着眼前的惨像，无一不目眦尽裂、血泪盈甲……
但是，在他们的心底深处，尚有一份固执的坚守……尚存一束期待的光芒……
因为，我们的主神城堡还没有陷落……
因为，我们的主神图腾还依然灿烂……
因为，我们的主神永远与我们同在……
暗黑迷雾迅速地扩散，眼看就要与铁青色城堡外的金光护罩碰撞上，却听得城堡中接连传出几声巨响……
“铛~~~”……“pong~~~”……“peng~~~”
“铛~~~”…… 第一声钟鸣沉如洪钟，钟声却不是之前那般清脆悠扬，似乎它正在宣泄着某种愤怒与不屑、鄙视与不甘的情绪……
随着钟声响起，只见坐落在城堡中心、悬于高塔之巅的金色巨钟，竟然伴随着这一声钟鸣声响起之时，爆裂崩碎开来，无数地金钟碎片裹挟着金色的光芒，向四面八方激射出去……
所过之处，黑烟迷雾被打散震碎，远远弹开；暗黑世界被破开一道缺口， 城堡四周顿时形成一个圆形的金光地带，不容一丝黑暗……
“pong~~~”……第二声巨响之下，只见原本环绕着城堡的金色护罩瞬间炸裂，浓郁的金光却是急剧的往内收拢，争先恐后地钻入祭坛上的祭祀深坑中去；强大的收缩压力，将祭坛上的高塔生生压的坍塌崩碎开来……
“peng~~~”……最后一声巨响传出，祭祀深坑发生猛烈地爆炸，一道凝结若实体般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直射破天穹而去……金色光柱中仿佛包裹着一道身影，类人似虎，人面虎躯……
隐隐约约间，仿佛看到他愤怒地挥舞着巨爪，向身旁的虚空抓去，血盆大口中发出不甘的咆哮……
因为，有一束暗淡的白光，冲出他的掌控，射向金甲将军手中的金棒之中；但是，白虎虚影只顾着远远逃离，曾经高高在上的主神，此刻却连回头的勇气都已经失去……
金色光柱仿佛带走了这个宇宙中所有的亮光……金芒刚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就彻底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金色光柱仿佛也泯灭了这个战场上，所有人类内心中的期望与心底的光芒……
刚才，穿云裂石的光芒，原来不是反击的宣言……
刚才，声震九天的绝唱，原来不是冲锋的号角……
而是……主神逃遁的掩护……
主神……竟然真的逃跑了……
竟然……抛弃了他虔诚的祭祀信民……
竟然……抛弃了他的主神城堡……
…………
那道白光射入金甲将军手中的金棒中时，事情真相就浮现在他的眼前，历历在目。
那个他只敢远远地注视、却不敢欣赏的女子……
那个他准备终其一生，都将爱意深埋在心底里的女子……
却在他最危机的关口，以身殉祭，毅然决然地跳入祭坛深坑之中…… 只是为了他……
她是圣女，注定要把自己的一切，全都献祭给主神的圣女……
但是，当她发现主神即将抛弃他们而去时，却勇敢地背叛了神灵…… 她燃烧了自己的灵魂，将主神的……带给了他，只是为了他……
此刻，她的灵魂力量即将燃烧殆尽，却依旧用她那温婉的声音，在他的心底里留下了一首绝唱：
“独木孤立，风雨凄凄……
一目不查，三秋汲汲……
韶华易去，一指流沙……
携子之手，浪迹天涯……
与子偕老，细数年华……”
“啊~~~~~~~~~~~” 金甲将军发出绝望的嚎叫……
主神，你当我们是什么？
你要求我们献祭敌人的生命也就罢了；
但是，你要求我们献祭灵物的生命，你才会有回应，为什么？
你要求我们献祭自己，甚至家人和亲友的生命，你才能进一步回应，到底为什么？
主神，你到底当我们是什么？
予取予夺的奴隶？？
主神，你又把自己当什么？
生杀予夺的奴隶主？？
不！你不是我的主神！
不！你甚至不配当神灵！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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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主神在逃跑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他自己打通一个逃遁的通道；
但是，当金光打散了暗黑笼罩，在客观上也暂时拯救了陷入黑暗中的人类。
恢复了神智的将士们，看着眼前自己所造成的惨剧，生不如死……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同袍，痛不欲生……眼看黑烟迷雾就要再次侵袭过来，他们已经深陷进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之中……
“祭酒将军……” 很快，他们的眼光，就都集中在这个顶天立地的金甲将军的身上。
是他，最先反对用俘虏来进行献祭仪式……
是他，最先反对用生灵来殉祭神灵……
是他，最先向祭祀长老会提出控诉……
是他，被神庙长老会裁定为异类，哪怕他功勋赫赫，彪炳史册，也被终生圈禁在神狱之中。 要不是这次面临种族的生存危机……他，是被神庙放出来的吗？
虽然他依旧所向披靡……虽然他依旧顶天立地……
但是……主神都跑了……我们还有明天吗？人类还有未来吗？
金甲将军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痴痴地抚摸着手中的金棒，如摩挲着她的脸庞……
“我都明白了……后悔啊，为什么是在我们生命的尽头时，我才明白……”
金甲将军昂起挺拔的身躯，以自己的心意，合着圣女留在心底的声音，泣血长歌：
塑形描影兮，鹄峙鸾翔，
裁月入帛兮，轻舞飞扬。
眉黛凝剑兮，秋水剪瞳，
滑脂若玉兮，齿皓唇红。
韶华易老兮，一指流沙，
携子之手兮，浪迹天涯。
月印浮皎兮，云裳笼依依，
佳人纤巧兮，似梦魅离离。
独木孤立兮，风雨犹凄凄，
一目不查兮，三秋待汲汲。
韶华易去兮，一指流沙，
携子之手兮，浪迹天涯，
与子偕老兮，细数年华……
金甲将军一曲长歌当哭血泪盈甲……
但是，当他将最后一个音节唱落，哀思忧伤的眼神就重新变得坚毅起来。
“同袍战友们，逃跑的不是我们的主神，他不配当我们的主神，更不配做我们的主，能做主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金甲将军注目四方，将手中金棒高举向天，放声狂唱：
“同袍战友们，我将兵解躯体，燃烧灵魂，献祭手中的先天至宝，我们可以战死，我们绝不下跪……”
“同袍战友们，请踏着我的灵魂，迎着先天至宝的光芒，我们冲锋……”
“也许有一天，人类会面临灭亡，但绝不是今天……”
“绝不是今天……我们冲锋……” 所有人的斗志被重新点燃。
“天地无极……霸王卸甲……”
“神兵天降……甲兵星罗……”
言出法随，金甲将军顶天立地的躯体，瞬间兵解消散，化为一束金色的光芒，激射进金棒之中。 金色巨棒凭空悬浮直立，散发出一波波耀眼的光芒……
每一道金色光芒落地，都会变成一位金甲战士，呼啸着冲进黑烟迷雾，在暗黑笼罩之下，照耀出点点金色的星光……
金色巨棒光芒连闪，形态也是时而膨胀，时而急缩，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开来。
将军与圣女的灵魂，正在全力燃烧，要将先天至宝的潜力全都给压榨出来……
而暗黑笼罩的中心处，虫母神女也伸展出无数的触手，将周边的黑甲卫士吞噬殆尽，顿时，黑烟迷雾愈发地浓密起来，处在迷雾中的点点金光，也渐渐地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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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天空中突兀地冒出一截树枝，撕开了这一片苍穹；随后， 一个黑漆漆的虫洞漩涡蓦然笼罩下来……
虫洞旋涡之中，发出灼世耀眼的白光，一匹通体洁白、头生螺旋独角的美丽天马，扇动着它如梦似幻的翅膀，从旋涡的中心处振翅飞翔而出……独角兽！
洁白的独角兽上，端坐着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丽女子，神圣高贵、靓丽无双。
合体的白色战甲，包裹出她曼妙的身姿；镶嵌的亮丽金边，衬托出她完美的曲线；
她一手握着金色的长矛，一手持着一面黑色的盾牌；盾牌之上，镶嵌着一个紧闭着双眼的女子头颅，她的头发，竟然是一条条诡异的小蛇……
这女子刚一出现，虫母神女就发出凄厉穿魂般的鸣叫。
虫鸣声中，满世界的黑甲虫兵俱成粉末，一个个黑甲方阵，化成一团团黑烟迷雾，争先恐后地涌向虫母神女，眼看着就要被她吞噬吸收……
只见白色战甲女子一手将黑色盾牌祭上高空，单脚轻点独角兽后背腾身而起，一手紧紧握住手中金色长矛，飞身直向虫母神女刺去……
金色矛头刺进虫母神女的躯体，伴随着虫母的惨叫声，暗黑虫体砰地爆成黑雾……
独角兽掠过急速压缩即将爆开的金棒，携着两道燃烧的灵魂，飞回黑洞之内，融入了那截树枝之中……
最后……黑色盾牌上的女子头颅，睁开了她紧闭的双眼……
于是，这个世界正在慢慢地开始固化……
于是，冰晶迷宫所在的幻境，慢慢地开始固化……
于是，炎黄壁垒所在的世界，从姬小九的营养舱开始，慢慢地固化……
于是，奭国所在的世界，从木架上的姬小酒开始，慢慢地固化……
于是，凡是“冰晶迷宫”的冰幕上展现过画面的世界，都开始慢慢地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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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某个神秘的地方……
几个笼罩在迷雾中的身影，看着身边已经半石化和完全石化的雕像叹着气交流道：
“唉~这代价……却是太大了……”
“我们都愿意……一切都值得……”
“保住“背面”的生机，才有希望的轨迹……”
““背面”只有一次机会……”
“这次“空间沉寂”能持续多久？”
“大概有七个轨迹……”
“不知道她能不能助他寻到过去轨迹……”
“七个轨迹……她来不来得及……”
“一定能，不止她是最后的希望，我们都是！”
“是啊，我们都是……”
（第一卷序言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