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其将远行
在赶过来的村民们的口中得知，直到刚才为止，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所有人靠近药屋。
这大概是那个魔族天王的把戏吧，不过也多亏如此，没人被卷入这场战斗。
之后，洛艾克的尸体被负责这方面事宜的人给收走了。
而还在昏迷的露露也被我带到村长家暂时安顿了下来，估计明天就会醒。
夜晚，我一个人再次回到已经变成废墟的药屋。
真是一副惨烈的景象。
到处都是碎片和木渣，空气中还混杂着一丝烧焦的味道。
我来到洛艾克房间大致的所在位置，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万分小心。
扒开木板，掀开石头，还有处理碎渣，我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循环。
从刚才开始，心里就一直落落的，有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是洛艾克的死给我的打击太大了吗？在当下我明明应该更加努力才行。
就这样，我挖了两个小时。
因为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所以也没有人来帮我。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没有与人说话的心情，又或许单纯的只是因为忘了吧。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掌已经被划出了很多道伤口。
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滴下，然后消失在了这片废墟之中。
好痛。
虽然好痛，但心里还是没有任何波澜。
又过了十几分钟。
终于，我找到了一张床，应该就是洛艾克的。
上面布满灰尘，仿佛好几年没有用过，然而，昨天晚上洛艾克就是睡在这张床上……
。。。。
我把床底下的东西全部刨开，找到了洛艾克所说的那个盒子。
打开之后，里面也确实有三封信、一张地图、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
我把三封信中写着“致沐风修”的那封抽了出来，并拆开阅读里面的内容:
「小子，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吧。
看来，我还是没能改变命运啊，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既然你能看见这封信，就说明你和露露应该都没事吧？那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有其意义了，你不必对我的死感到难过。
当然，要真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话就该换我难过了。
总之，你毕竟是穿越者，必然会被命运胁迫，踏上旅途就成了你的选择之一。所以，我来为你指一条至少可行的路吧。
首先，盒子里的徽章是奥路家的家徽，你带着它和另一封写给玛利亚·奥路的信，去往奥路家的领地，就在卡达亚斯王国，我已经在地图上给你标注出来了。不过，这毕竟是十几年前的地图，仅供参考。
玛利亚·奥路是我的姐姐，今年应该已经五十一岁了吧。姐姐一直很照顾我，至少在我做出丢弃爱人与同伴逃跑这种渣事之前，我们的关系很好。在看了我写给她的信后，她应该会念在旧情接纳你和露露，也算是我对不起她了。
而关于露露，我希望你能带她一起走的想法依旧没变，她需要历练来增强自己的实力，以至于将来不必面临许多无能为力之事。
最后，就来聊聊你吧。在刚遇见你那会，鉴于你穿越者的身份，我想你一定天资卓越，所以几乎是半强迫地要求你跟我学习剑术，那时的我还没释怀，请原谅我吧。
而后来我发现了，在剑术天赋方面你或许会比普通人高一些，但也算不上有多大才能。当然，我并不是说你无法取得成就，不如说，我相信你能走得比我更远。只是在当时我确实挺失望，也想过放弃。不过很快，我在你身上发现了别的闪光点，坚毅、勇敢、不会退缩，尽管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但却有很多人做不到。
之后，我便对你改观了，我教导你不再是以为了给自己赎罪为目的，而是单纯的想要见证你的未来，可惜这一点现在是办不到了。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想要把你视作家人。
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你能够沿着自己坚信的道路走下去的话，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迎接你。
对了，关于我送你的那把剑，虽然是由奥路家代代相传，但你也不必把它还回去。就算没有奥路家的血统，将来的你也一定有资格和能力拔出那把剑，说到底，那把剑也并非是血统制的。
好了，要说的话差不多也就这些了。我的一生中非常幸运地遇见了三个人，阿丝娅、伊莉露还有沐风修，你们总是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了我意想不到的鼓励和帮助。
小子，从今往后，你的人生肯定还会经历悲伤与痛苦。当你累了的时候，暂时停下来也无妨，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前进，不过如果是你的话，这点也无需我操心吧。
即使是在死后的世界，我也会一直守望你的。——洛艾克」
洛艾克的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信纸被沾湿，落在上面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大概两者都有吧。
我擦干眼泪，尽量不让它在脸上留下痕迹。
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绝对不能过度沉浸在悲伤之中，明明应该是这样子……
但我还是很难就这样接受现实。
于是我选择先扇自己一巴掌。
洛艾克肯定不希望我这样消沉下去，况且露露也还在。
左脸传来的疼痛使我稍微缓过来了一些，没错，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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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守在了露露床边。她的睡颜非常平静，甚至让我觉得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只是我的梦。
然而，陌生的房间不断提醒我这就是现实。
昨天受伤的手我已经找村里其他会[治愈]的人治好了，这也是洛艾克所留下的成果。
几十分钟后，露露醒了。
“露露！”
“阿沐……这里是……”
露露猛然坐起身，抓着我的手问道:“阿洛……阿洛呢？！”
她的眼神中全是焦急与担忧。
“洛艾克他……”
我该怎么回答她呢？
原本露露今天应该开开心心地过个生日，由我和洛艾克给她送上生日祝福。
可是，事情却变成了这样子……
如果从露露的视角来看，她什么都不知道，突然自己那如同亲生父亲的养父去世了，她怎么可能接受！
怎么办？要骗她吗？比如洛艾克被魔族天王抓走了，但大概没死？
之后我再去跟村里人打点一下就行了。
不，行不通。莫名其妙地给她希望只会让她在知道真相时更加绝望。
而且我以前也说过，我不会欺骗露露。
那么，果然只能用最狠心的方式了吗……
“洛艾克他……已经死了。”
“欸？”
露露非常明显地愣住了。
“阿沐你在……开玩笑，对吧？”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露露在一时之间肯定无法接受洛艾克去世的事实。
但我还是要好好地、明确地告诉她。
“不，并没有，洛艾克确实……已经死了。”
“……”
露露一言不发，目光呆滞，不过此时她的心里应该正在波涛翻涌。
“这是洛艾克留给你的信。”
我把写着“致伊莉露·奥路”的信封递给了露露，但她并没有接，而是依然一动不动。
然后，我看到露露的头发，颜色从原本的蓝色慢慢变深，最后变成血红色。
我立马警惕起来，准备随时控制住她，并不是怕她会伤害到别人，而是怕她会伤害起自己。
不过，即使头发全数变红，露露还是异常安静。
为什么？如果按以前为参考的话，露露这种状态下应该会充满攻击性。
还是说，需要等待一个爆发？
我不敢轻举妄动。
直至露露开始不断流下眼泪，我才明白，她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份悲痛了。
于是我抱住了露露，试图对她进行安慰，我不清楚这样能不能起到哪怕一点的用处。
但我想，这应该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不知过了多久，露露才从我手中拿起那封信。
当然，信的内容我并不知道，这是洛艾克写给露露的，我没有看它的权力。
如果露露没有告诉我的话，我也不会过问。
我只知道，露露是哽咽着看完这封信的。
那之后，便是一段令人痛心的恸哭。
仿佛是要把整整十一年的感情全部哭出来一样。
我一直在旁边听着，差点也把我的悲伤带动了起来，不过被我及时压了回去。
在哭声渐渐小下去后，我站起身来，思来想去，还是做出了决定。
“露露，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尽管洛艾克一直在跟我说这件事，但我还是决定把选择权交给露露，让她遵循自己的意志。
洛艾克，应该也能理解吧？
在我问出问题后，露露并没有回答，而是默默低着头。
不愿意吗？
……
在经过短暂的失落后我只能表示理解。
她应该是舍不得生活了十一年的村子吧。
既然如此，我也不该强人所难。
说实话，我蛮期待“露露愿意跟我走”这个答案的。
算了。
然而，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袖。
“不要丟下我……”
露露带着哭腔说出了这句话。
啊？不是，我也没说过要丢下她之类的话啊？
不过，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句话就是露露给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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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人都出席了洛艾克的葬礼。
在这些年，大家或多或少都受过洛艾克的帮助，其中更有救命之恩。
洛艾克所教给大家的剑术与魔法，使我和露露就算离开村子，也不用太过担心村子的防卫与医疗。
葬礼的流程并不复杂，基本上就是起棺、上山、入土、掩埋、哀悼。
只不过这次的悼词是由露露来说——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最后，所有人都为洛艾克献上了一株鲜花，一种即使在冬天也能盛开的鲜花。
葬礼结束后，村民帮忙清理了药屋的“残骸”。我也得以找到了洛艾克送我的那把剑。
至于其他东西，基本上已经损坏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带走的必要。
那之后，我找到村长，向他说明了我和露露要离开村子的事。
“是吗？既然是已经决定的事，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村长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但是药屋那边，我会让达利重新修建的。”
“为什么？”
“因为村子随时都欢迎你们回来。”
“村长……”
怎么说呢，还真有点小感动。
“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这个村子里已经没人知道了，大家只能通过先祖留下的书籍和偶尔会找到这地方的流浪者口中了解。
但了解归了解，没人会去向往，你和伊莉露第一对想要出村的人。
在外面的世界恐怕会面对很多困难吧，所以至少将这个村子作为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的地方。”
我后退几步，向村长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
“呵呵，不必道谢，即使离开了村子，我们也是家人。”
所以我才这么喜欢这个村子，大家总是那么的温暖。
没错，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在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我会带着露露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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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和露露收到了村里很多人的馈赠，也可以当作我们的行李了。
迪亚大哥拿来了他所打出的最好的一把剑送给我。
它没有名字，因为它真的只是一把剑，于我而言这就够了。
还有露露，迪亚大哥也送了她一根魔杖，上面的钛水晶自然也是品质最优秀的。
对了，包括那个【天圆地方之永远照耀世界的启明星】，也一并送给我们了。
布约尔大叔则是给了我们一大袋鱼干还有……爱丽丝？
噢，当然不是，只是露露在和爱丽丝告别。但爱丽丝肯定不理解露露要去干嘛，只当做了像平常一样的嬉闹。
说回鱼干，这确实是易于保存的干粮，从量上看，应该能吃挺久。
不过如果天天吃鱼干的话，感觉梦里都会是鱼的味道。
路上还是看看能不能打个猎吧。
之后，大家还送了衣服、水果之类的东西以及用来装这些东西的背包。
最后的结果，背包都快有我人那么高了。
欸？我要背这种东西吗？虽说在魔力的加持下也并非背不动。
但也太……
唉，这种时候就只能靠毅力了吧。
于是在众人的送别声中，我拉起露露的手。
“走吧。”
“嗯……”
就这样，我们选择了踏上旅途。
我并不知道前方会遭遇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洛艾克曾说过，“每当有重大历史事件将要发生的时候，就会一批穿越者穿越到这个世界”。
穿越者的宿命吗？
虽然我很不想相信命运那一套，但姑且还是先记着吧。
像击败魔王，拯救世界什么的，不像是我做得出来的事。
我只想保护好眼前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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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新生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