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由

    家里面闹哄哄的，声音换成了另一群人的。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又是父母找来一起批判自己儿女的人。

    说什么儿女不孝顺，说什么儿女没出息。

    “她都在家待了半个月了，不会去找点工作做，就会在家里面等吃等喝，哪点像你家那个会去打暑假工。”

    “诶，我家那个还不是，就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罢了。”

    “你是不知道，那天帮她填个志愿她还跟她爸爸抢电脑，早晓得是这种鬼样子，当初就直接不要。”

    “还要供她吃供她穿，还要供她学费，到头来什么好的都捡不到，拼死拼活就为了抚养她们长大，哪个晓得越长大越不听话，都不晓得感恩，你家那个好歹晓得给你买点吃的，我家这个直接不会的。”

    张霁雪突然想到读小学时，有次想买一件新衣服，结果她妈妈一直在跟几个老太婆说话，根本不理她。有次跟爸爸要钱买支雪糕，爸爸找了根藤条就抽她嘴巴，她哭到最后居然忘记了该怎样去哭。初中时就再也没有跟父母说话，高中时就很少回家了，偶尔会带着希望回一次家，但都是带着失望回的学校。

    有时候回家要自己带饭，甚至要自己带碗筷，带餐巾纸，因为她爸爸妈妈会把这些东西藏起来，她根本找不到。学校每个学期都会发补助，事实上，也许不是父母在养她，是恰好赶上了个好时代，是国家在养她。她把一切希望都押在高考上，她知道只有上了大学她才能摆脱父母的控制，才能离开这群无理取闹的人。之前因为焦虑她还去做了心理咨询。

    她妈妈还在给别人抱怨着：

    “你不知道，她每次回家就要钱，好不容易挣点钱全部要花在他们身上，自己什么都不得。”

    张霁雪付之一笑，在她眼里，母亲可从来没有大方过，什么钱全部花在孩子的身上，别人信了，她可不信。

    小时候，当那些窜村子卖水果的来了，张霁都会默默跑远一些，因为她知道父母是不会买的，就算是买也不是买给她的。她父母的爱可以随便给路边的小孩，可以随便给路边的老人，他们谁都帮，但是永远不会看看自己家的孩子过得怎么样，永远不会想想怎么改善自己家的生活。他们的善良可以给外边的人，但就是不会给自己家的孩子。

    不过无所谓了，张霁雪根本不需要什么父母的爱，她对这种东西无语透了。她就希望离父母远远的，就想挣脱这种束缚，她想得到绝对的自由，一种没有人打着父母的名义去诋毁她的自由，一种没有任何定义的自由，一种说走就走的自由。但这种东西目前来看是可笑的，至少条件还不允许，但张霁雪不觉得这需要什么条件。

    她开门就走了，只带了手机和耳机，任凭后面的人怎么说她，她也不听了，任凭她妈妈怎么叫她她也不回头了。

    去哪呢？哪都可以去，反正别回家就行了，才在家待了半个月家里就已经容不下她了。

    来到车站，路上的客车去哪儿的都有，随便坐上一辆就走了。

    “帅哥，到哪里？”

    前排传来了声音：“连坟山”

    “13块”

    张霁雪心想：“什么地名？连坟山？——好吧，我也去看看。”

    这辆车不能微信支付，张霁雪全身上下都翻不出13块钱，还好还好，手机壳里卡着50块钱，这下有救了。

    “我也去连坟山！”

    “13块”

    ‘也不知道这连坟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不会是荒郊野岭吧——管它呢，荒郊野岭也好，没人吵，安静极了。’想着想着张霁雪居然睡着了，然后口水直接顺着下巴流到了衣服上，湿漉漉的，把她惊醒了。她赶紧掏出口袋里仅剩的一张纸擦着口水，环顾一下四周，还好还好，旁边的人也睡着了，没有人发现她的囧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