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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章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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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秦淮河是个灯红酒绿的风月地,纸醉金迷的温柔乡。数百年来,这里发生过许多次才子与佳人爱恨别离的故事,传颂千古,经久不衰。

    然而在一片旖旎迷幻,醉生梦死中,有谁会可怜那些饱受命运摧残的青楼女子呢?她们明面上光鲜亮丽,给客人带来无限欢乐,暗地里却独自伤春悲秋,红消香断也无人垂怜。

    这一次的静安便是化身那秦淮河的青楼女子穆琼琼,感受她的一生。

    这位穆琼琼,她不姓穆,名字也不叫琼琼,穆琼琼只是她沦落风尘后的艺名。

    她出身于浙江名门,有过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只因她的公公想赚大钱,借了官府的钱粮去经商,谁知那官府黑了心,对他千般压榨,万般剥削,他辛苦经营的颜料、桐油、茶叶与花布等生意,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获利,反而是亏损连连,到了后来,即使是卖房鬻田。也还不了官府的债。

    她的公公与丈夫因此被捕入狱,在狱卒的恶意欺压下,两人双双毙命。而她,结婚才一年有余,就被官府发卖,沦为一名下贱的娼妓。

    穆琼琼不仅容貌秀丽,而且性格温柔灵巧,还如同大家闺秀那般知书达礼,不似寻常娼妓那样油嘴滑舌。因此那些到温柔乡中寻欢作乐的人纷纷慕名而来,或是爱她的容颜,慕她的温存,赏她的雅趣。渐渐地,她名噪一时。

    虽然穆琼琼深受众多恩客的怜爱,但是这日复一日的卖笑与卖俏,着实令她厌烦。回想起曾经的夫妻恩爱,再联系到现在的失身风尘,她时常感叹:“我一个良家女子,不幸沦落风尘,真是可耻可恨。

    如今我凭借着年纪小,容貌好,引得无数男人纷至沓来。但是这些人中有哪谁是真心实意对我好的呢?他们大多是为色而来,一旦我年老色衰了,他们定会弃之如敝履。韶华难留,终究会有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时候,如果不在这些人中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知己,及时助我跳出火坑,将来恐怕会万分悲惨!”

    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风月场中大多是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穆琼琼虽然苦心寻觅夫婿的人选,但始终找不到一个能称心如意的。

    那些穷酸秀才,穆琼琼嫌弃他们身无分文;那些满身铜臭味的商贾,穆琼琼嫌弃他们庸俗不堪;至于那些纨绔公子,穆琼琼嫌弃他们吊儿郎当。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怜惜她,想给她赎身,纳她为妾,只可惜家中的妻子泼辣,一对有情人终究不能修成正果。

    静安不懂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发展,只觉得自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以至于穆琼琼在挑选爱情的时候,自己只能看着。

    穆琼琼挑了一年多,仍旧没有遇到看对眼的人,心里不免焦躁起来,想道:“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明媚鲜妍能几时?再过几年,人老珠黄了,还有谁会要我呢?”就在她彷徨无措之时,一个青年男子撞入眼前。

    这个青年男子是浙江嘉兴人,名叫董文甫,与穆琼琼同岁,不仅生得英俊,而且性格温顺,看上去就像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父母早已离世,自己也未曾娶妻,此时正在舅舅开的绸缎铺子里帮忙。这次,舅舅吩咐他跟着店铺伙计马小洲到金陵卖丝绸。

    董文甫本是个木讷老实的人,然而马小洲不断向他诉说秦淮河的种种风流。渐渐地,他春心萌动,便随便找了家青楼,闯了进去。

    此处正是穆家,董文甫刚进来时,恰巧正遇上穆琼琼出门送客。董文甫瞥见身旁站着一个大美人儿,心儿不由得怦怦直跳,脸上不禁变红,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般。穆琼琼见身旁的英俊男子万分羞赧,知道他不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像是一个老实人,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而静安一看这个男子,心中第一反应就是来活了。

    果然,两个青年男女就这样一见钟情了。

    穆琼琼越看越中意,此时正好没有客人,便让董文甫留下来吃酒。

    酒席上,两人彼此说笑,眉目传情。渐渐地,两人的脸儿都红了起来。通过一番交谈,穆琼琼判断出董文甫没有娶妻,便故意出言挑逗:“不知道董相公有几位令郎了?”

    董文甫怕妓女知道自己是个雏儿,从而被她取笑,便撒谎道:“刚娶妻一个月,还没有儿子呢。”

    得知董文甫已经娶妻,穆琼琼略有点失落,但转念一想:“我一个风尘女子,能做小妾已经是幸运了,怎敢奢望做正室夫人呢?”想到此处,她笑着说道:“董相公新婚燕尔,怎忍心让娇妻独守空闺?”

    一个谎需要另一个谎来圆,董文甫的双亲早已亡故,却说道:“家中有母亲陪着她,料不会寂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穆琼琼发觉董文甫说话十分文雅,料想他不是读书人就是公家人,便发问:“不知董相公到金陵有何公干?”

    董文甫心中想道:“她似乎觉得我是个读书人,然而我压根就没读过几本书。如果我说我是读书人,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定会被她耻笑。”念及于此,他便老实交代,说道:“姐姐见笑了,我不是读书人,而是一个受雇于人的商贩,此番到金陵来是为了卖丝绸。”

    穆琼琼闻言,想道:“平素所接待的客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油嘴滑舌之徒,夸大其词之辈,不富裕的偏要说自己家财万贯,文化水平不高的偏要说自己才高八斗。而董相公不慕虚名,承认自己的身份,可见是一个老实人。”想到此处,她心里万分欣喜。

    晚上,穆琼琼请董文甫留宿。事后,穆琼琼不要董文甫一分钱。

    静安在一旁看的着急,这男人一看面相,就不是个良人。

    当初静安刚来,那个时候穆琼琼的夫君刚被抓,静安和穆琼琼商量,余下的时候交给她,等一切都过去了,再让穆琼琼接替自己的身体。可宿主不愿意,静安的灵魂没完成任务又回不去,于是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穆琼琼的身体里边,让她自己过自己的人生。

    此后,董文甫经常去看望穆琼琼。尽管穆琼琼很忙,常常要陪伴客人,但是总会偷着空与董文甫眉目传情。等到没有客人来时,穆琼琼便会派人去请董文甫,自己拿钱出来招待他。

    穆琼琼尽心侍奉董文甫,万分温存。董文甫是个懵懂的青年,不知穆琼琼已经倾心于他,还以为穆琼琼只是爱慕他英俊的样貌。

    这天,在枕席之间,穆琼琼对董文甫吐露真情:“妾身本是浙江人,因夫家欠了官府的银两,丈夫与公公死于狱中,妾身也被官府卖为娼妓。妾身沦落风尘,度日如年,早就想寻觅一个良人,托付终身。今见相公老实本分,妾身愿一世相随,不知相公是否嫌弃?”

    董文甫还未娶妻,如今一个绝色佳人愿意倾心相许,他怎能不动心呢?于是他说道:“姐姐如果真的厌恶风尘,我愿意帮姐姐赎身,只是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钱银子。”

    穆琼琼说道:“官府当初卖妾身时,只卖得四十两银子,但辗转至此,非三百两银子不能赎身。”

    三百两银子对于董文甫来说可是巨款,他脸上立即显现出为难的神色。

    穆琼琼见状,说道:“相公,不用担心。妾身这两年来尽心侍奉客人,用花言巧语从他们那里赚下了二百两银子。只要相公能出一百两银子,将妾身救出火坑,妾身愿意当你的小妾。”

    董文甫心下稍定,说道:“请姐姐放心,我定会尽心筹措。”说完,他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董文甫回到住所,与伙伴马小洲商议,说要拿出一百多两银子为穆琼琼赎身。谁知马小洲怒斥道:“自己花钱让自己当绿毛龟,简直荒唐!再说,这是你舅舅的钱,你怎能随意使用?”

    因银子由马小洲保管,董文甫也奈何他不得,只好哄骗穆琼琼:“丝绸还没卖出去,还需等待一些时间。”

    且说马小洲虽然表面上正气凛然,但实际上却是个好色之徒,他经常与一些小厮鬼混,还经常让他们留宿寓所。

    这一天,马小洲卖丝绸赚了五十两银子,谁知却被一个小厮卷走了。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马小洲正后悔不迭之时,一个自称是御史亲戚的人闯进寓所,指控与马小洲有染的小厮偷走了他家的百余两银子,而马小洲与那个小厮关系亲密,定是同犯。

    御史命衙役将董文甫与马小洲缉拿归案,责令两人赔偿,否则就要对两人用刑。两人无奈,只好将所有的银两交给御史,并抵押上所有的丝绸,才勉强结案。

    经过这一番劫难,董文甫与马小洲身无分文了。

    董文甫心怀愧疚地去见穆琼琼,向她诉苦:“姐姐,经过这一番磨难,我的银子已经花光了。这赎身的事,只能等我下次来金陵时再从长计议了。”

    穆琼琼点了点头,她不仅不责怪董文甫,反而不断出言抚慰他。不仅如此,她还出钱资助董文甫,让他不至于挨饿受冻。

    钱财与货物无端被夺,马小洲惴惴不安,他怕回去之后不好向董文甫的舅舅交待。当他知道穆琼琼对董文甫一往情深,又知道穆琼琼手中颇有积蓄,便起了诈骗穆琼琼钱财用以填补亏空的念头。他与董文甫商议,要董文甫配合他。

    董文甫是个胆小的人,他也怕舅舅责怪,一番思索后,他点头同意。

    这一天,穆琼琼请董文甫到妓院里相会。两人情到浓时,马小洲突然闯进门来,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封家书,对董文甫说道:“你家中来信,说你娘子染上风寒,不幸离世了,叫我们立即回去。”

    董文甫眼角挤出几滴眼泪,假装着嚎啕大哭了一番。穆琼琼见状,心中万分怜悯的同时竟也有一丝开心。

    董文甫哭完之后,说道:“回去不打紧,只是我还有许多事放心不下。如今我们的丝绸还扣押在官府那里,需要一百多两银子才能将赎出来。等两三个月,行情大好的时候,这批丝绸就能卖出三百多两银子。到时候,我不仅能填补亏空,而且还能帮姐姐赎身。只是这一百多两银子该去哪里寻呢?如果不能及时凑到这一百两银子,定会错过行情,到时候就万事皆休了!”

    穆琼琼听后,心中已有了主意。她请董文甫留宿,千方百计替他解闷。

    董文甫故意唉声叹气,说亡妻与他如何恩爱,装出一副深情好男人的形象。

    穆琼琼故意挑逗,说道:“逝者已矣,董相公为何不重新讨一个呢?”

    董文甫说道:“家中没人,迟早是要再娶的。之前姐姐说愿意给我当小妾,只是姐姐仙姿玉容,我怎忍心让姐姐屈尊做小呢?如今我发妻已亡,若以后真的能为姐姐赎身的话,我愿意娶姐姐为妻!”

    静安看着这俩人,气的发抖又无可奈何。

    穆琼琼方才听说董文甫妻子亡故,心中已是暗喜,现在又得知他想娶自己为正妻,心中更是乐不可支,说道:“相公,你既要典当丝绸,又要还乡,还要替亡妻办丧事,一百多两银子怎么够呢?妾身有一百八十多两银子,就全数交给相公吧。只希望相公不要负心,日后赚到钱后一定要来为妾身赎身!”

    董文甫指天发誓道:“我董文甫若负了姐姐,此生定当不得好死!”

    见董文甫发下毒誓,穆琼琼从床底下挖出两个酒瓶,里面藏有她多年积攒下来的一百八十两银子。接着,她又拿出一个匣子,里面都是客人们赠送的金银首饰,估值五十余两。

    董文甫见穆琼琼对自己倾心相付,即使此时自己在骗她,心里也不免万分感动,说道:“姐姐大恩大德,我今后不知以何为报!”

    穆琼琼紧紧依偎在他怀中,说道:“只要能成为相公的妻子,妾身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晚,两人你侬我侬,说不尽的温柔。

    静安真是没眼看,心里不时吐槽,恋爱脑没烦恼。

    两人分别之时,董文甫说道:“姐姐,你不用挂念我,我一个月左右就会回来。若我回来得迟了,定会错过丝绸价格上涨的大好行情!”

    而静安心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会回来才有鬼。

    送别情郎后,穆琼琼度日如年,每天都倚在门口等着董文甫归来。此后,她再也不接待那些没有钱的穷人,反而是尽心尽力地接待那些富商与纨绔子弟。她费尽心思,想从他们身上多弄一点钱财,将来好留给董文甫做生意。

    且说董文甫回家后,把一百多两银子交给舅舅,填补了亏空。他望了望手上的一百多两银子,沉思道:“当初我家里穷,才不得不靠舅舅吃饭,现在我有钱了,怎么还好意思寄人篱下呢?不如用这一百多两银子讨个妻子,然后去经商,好过待在这里受人闲气。”然而,当他想到穆琼琼时,心里不免踌躇起来:“这钱都是穆姐姐给我的,我怎敢对不起她!”

    两股念头在他脑海交战起来。最后,私利战胜了良心,他心中想道:“青楼女子多是无情无义之辈,她已不知服侍过多少个男人,哪里会对我有真情。再说,我若娶此等下贱之人为妻,定会遭人耻笑。”想到此处,他决定辜负穆琼琼,并且心安理得。

    穆琼琼日思夜想,苦盼着与董文甫重逢。不曾想,一个多月后,还不见董文甫归来,她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预感。她愁肠百结,接待客人不像之前那般用心了,有好几次都惹得客人当场发怒。她一边托人打听董文甫的消息,一边求签问卦。以求能得到精神上的慰藉。

    静安告诉她:放弃吧,他不会回来了。穆琼琼依旧不相信。

    几个月后,董文甫还是没有归来,穆琼琼便知道她的一片真情错付了。她时常长吁短叹,捶胸顿足,流下眼泪,心中懊悔:“这些钱是我花了多少心思,说了多少违心话,做了多少违心事才换来的。怎能随便交给一个薄情之人呢?他拿了这些钱,肯定是去找其他女人了。唉,到头来,终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积攒钱财何其难,看来这辈子也跳不出这火坑了。”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恨,终于抑郁成疾。

    患病之后,穆琼琼身体消瘦,容貌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光彩照人了。渐渐地,那些客人再也不来了。

    鸨母见穆琼琼已成了累赘,便时常虐待她。在身体与精神的摧残下,穆琼琼终于一病不起了。就在这时,打听董文甫消息的人回来了,对穆琼琼说道:“董文甫原是个穷鬼,靠着舅舅过日子。近来不知为何,他发了笔横财,娶了个美妻,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穆琼琼听罢,顿感天旋地转,当即吐血三升。鸨母见穆琼琼气息奄奄,便任凭她自生自灭了。三天后,无人照料的穆琼琼凄惨死去,没人替她办理后事。

    静安将穆琼琼的尸体掩埋,对她的灵魂说道:如今这一世,你可后悔?

    穆琼琼终于醒悟,跪下对静安说:仙子请帮我报仇,我不甘心。

    哎,你安心去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吧!

    静安本来不想管这事情,但是没有接到回家的通知,便知道此事没有完,只得答应了穆琼琼。

    静安将穆琼琼收进心口的菩提葫芦中,这菩提葫芦是她来的那日,跟王龙去逛集市,看到一个小商贩摊位上的。王龙见他喜欢便买了下来送给了她。

    静安将穆琼琼的灵魂收进葫芦中,自己变成了穆琼琼。随后施法篡改了众人的记忆。

    之后民间便流传,穆琼琼含恨而终,不得往生,一缕芳魂,回到往日卖笑之所,时常现出形来。

    鸨母生怕穆琼琼会报复自己,急忙搬走。五年之间,这间房子换了十来个主人。最后,有一人将这间房子租下,改为客栈,用来接待来来往往的客商。

    这一天,一位名叫卜少泉的客商来这间店投宿。到了晚上,他听见窗外簌簌作响,好像有人在外面行走,紧接着,一阵轻微的叹息声传来。卜少泉觉得十分惊异,他用手轻轻捅破窗户纸,透过朦胧的月光,发现外面站着一个女子。

    卜少泉怀疑是店主人的家眷出来赏月,不敢打扰她。他细细地看了那女子几眼,越看越觉得她漂亮,只是神情有点闷闷不乐。那女子长吁短叹许久后,便匆匆离去了。

    女子虽然离去,可她俏丽的容貌已留在卜少泉的脑海了。卜少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到了第二天夜晚,那个女子又出现了。卜少泉心想:“她这样徘徊不已,长吁短叹,莫非是想与他人在此处幽会?”他看了许久,始终没见到有其他人过来,那女子徘徊许久后,便离开了。

    卜少泉心中又沉思:“她不是与人幽会,看来是在伤春悲秋了。我旅途孤寂,不如明日出言调戏她,说不让能说动她来陪我。”

    到了第三天,那女子又出现了,卜少泉正想开门与她说话,门外却已经响起了纤纤玉指叩门的声音。卜少泉打开门,那女子主动走了进来。

    卜少泉见她深夜主动登堂入室,心里已认定她对自己有意,便急忙将门掩上,随后一把将她抱住。那女子也不反抗,口中说道:“我特地前来陪伴相公,相公不要心急。”

    说完,两人携手并坐在床边,宛如久别重逢的夫妻一般。事后,卜少泉对女子说道:“小娘子,请问你是店主人的家眷吗?”

    女子点了点头,说道:“妾身是店主人的小妾,因他没有儿子,妾身特意前来借种。

    从今往后,妾身每天黄昏时过来陪你,五更时就离开。还请相公不要对他人说出此事,妾身怕被连累。”

    此后每晚静安便将穆琼琼放出来,自己在一边等着。

    卜少泉乐不可支,点了点头。此后的每一天,他都盼着天早点黑。

    过了一个多月,卜少泉的事已经办完了,已经到了该回乡的时候了,但他心中忘不掉那个俏丽的女子,便故意多留了几天。

    这一晚,那女子问道:“相公,你的事已经办完了,迟迟不离去的话,不会让人起疑吗?”

    卜少泉答道:“是该离去,只是实在不想与小娘子分开。”

    那女子说道:“既然相公你不想和妾身分开,那妾身就和你一起走。”

    卜少泉闻言吃惊不小,急忙说道:“这……这不成,我家中已有妻室,恐怕你们两人难以相容。再说,你是店主的小妾,我若将你拐走,肯定会惹上官司的。小娘子,你之所以陪我,不正是为了生子吗?既然已经借过了,我俩就该分开了;若是你未曾怀孕,我们日后再续前缘吧。”

    那女子一听到“下次”这两个字,不禁勃然变色,说道:“下次?我就是被这两个字误了一生,怎么还会信你的承诺。你不用再推辞了,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希望你不要惊慌。”

    卜少泉不明所以,只能随她所言。

    那女子问道:“相公,你真的是浙江嘉兴人吗?”

    卜少泉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女子又问道:“嘉兴北门是不是有一个绸缎铺子?老板是不是叫董文甫?”

    卜少泉说道:“有,那家绸缎铺子离我家半里地,老板确实叫董文甫。”

    女子冷笑一声,说道:“好,好极了!”

    卜少泉疑惑不解,问道:“难道他曾经是小娘子的相好吗?”

    女子闻言,顿时柳眉倒竖,星眸怒睁,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店主的小妾,而是一个烟花女子。

    我的艺名叫穆琼琼,本是一个良家女子,只因家庭遭变,被迫沦落风尘。我一直想找个如意郎君,救我出苦海。五年前,我与他交好,把夙愿向他说出,他也答应为我赎身。谁知那个负心汉不仅不为我赎身,还骗走了二百两银子去另觅新欢,害得我抑郁寡欢,含恨而终。”

    听到此处,卜少泉才知道与他相会的美人不是人,被吓得面如土色。穆琼琼见他胆战心惊,连忙抚慰道:“相公不用害怕,妾身有事要拜托你,是不会伤害你的。”

    卜少泉听罢,心下稍安。

    穆琼琼继续说道:“此仇不报,我难以超生。我想报仇,然而却离不开此地。若要离开此地,只能够依附他人而行。希望相公能带我一起走,我会好生报答于你的。”

    卜少泉不敢发一语,只是频频点头而已。只听穆琼琼继续说道:“相公,你明天去买个神主牌,在上面写下‘穆琼琼之灵’这五个大字,并将它放在衣箱里,妾身就会与你同行了。若你在路上感到孤寂,便可对着神主牌呼唤妾身的名字,妾身就出来与你相会。”

    穆琼琼听了一会,继续说道:“相公,在屋外的桂花树下,藏有白银五十两。这些钱是妾身为那个负心汉挣的,原本想交给他做生意。现在这笔钱就当作你的报酬吧。”

    卜少泉听后,急忙到桂花树下挖掘,果然得到五十两银子。卜少泉满心欢喜,他知道穆琼琼没有恶意,心里也不再害怕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卜少泉买了个神主牌,依照穆琼琼的嘱托,在上面写了五个大字。之后,他收拾行囊,踏上了回乡之路。每天晚上,他都会叫穆琼琼出来陪她。

    十天后,卜少泉回到了嘉兴。这天晚上,穆琼琼依偎在卜少泉怀里,说道:“妾身感激相公的大恩大德,此后我们永别了,相公多保重!”卜少泉闻言,急忙伸手去摸她,可穆琼琼在转瞬之间已经消失不见了。

    卜少泉到家与妻子相见,妻子收拾他的行李,发现了衣箱中的神主牌,便问卜少泉是怎么回事。

    卜少泉哄骗妻子道:“这是一位仙女,我在金陵时,她给我托梦,让我挖得了五十两银子。她还对我说:‘你至诚供奉我,我保佑你生意兴隆。’因此,我便给她立了牌位,今后定要虔诚供奉她。”

    话刚说完,屋外的人群中突然传来几声尖叫,紧接着,人群开始慌乱起来。卜少泉急忙出门查看,只听得人们说道:“董文甫没了,马小洲也受了惊吓,倒地不省人事了。”

    当初,董文甫骗了穆琼琼的银子后,先用这笔钱娶了妻,然后去经商。由于他颇有经商头脑,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后来,因为舅舅的儿子不成器,舅舅便把绸缎铺子交给他。这几年,董文甫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成了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人物了。

    这一天,董文甫和马小洲正与几位商人在店前谈生意,远远望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迎面走来。这女子其他人都看不见,只有董文甫和马小洲能看得见。刚开始时,两人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卖唱女子,等走到面前时才发现她竟是穆琼琼,顿时肝胆俱碎。

    穆琼琼一把揪住董文甫,骂道:“负心贼,今日终于找到你了。”

    董文甫连忙求饶:“是我错了,请姐姐饶我一命。我所欠的银两,愿意十倍奉还。”

    穆琼琼怒道:“你让我含恨而终,今日还想活命吗?”

    说完,她怒目圆睁,董文甫瞬时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马小洲见状,口中连呼:“冤业,冤业!”,叫了几声后,他晕厥在地。众人连忙将他救醒,询问事件的前因后果。马小洲哆嗦着将他与董文甫合伙诈骗穆琼琼钱财的事一五一十地向众人说出。

    众人听后,纷纷痛骂董文甫负心,落得这个下场是咎由自取。

    马小洲面有愧色,叹道:“如果不是我,董兄恐怕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如今他没了,我估计也不会活太久了。”

    众人嗟叹不已,将马小洲扶回了家。

    卜少泉与众人一起听了马小洲的忏悔,也感到毛骨悚然。他回到家,对着神主牌呼唤穆琼琼的名字。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穆琼琼始终没有出现。卜少泉心中想道:“想必是她心愿已了,已经往生了吧。”

    卜少泉感念穆琼琼对他的感情,在家设立神坛,虔诚供奉她的牌位。后来,卜少泉发了大财,成了一名颇有名气的大富商?

    你的心愿了了,可愿随我离开了。静安问。

    穆琼琼点头道:冤有头债有主,此后这人间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妾身自然跟随仙子离开。随后只听穆琼琼说,仙子,妾身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静安看着她答。

    妾身今生所遭遇的一切,让妾身感觉身心疲惫。来事妾身不想在为人,还请仙子帮帮妾身。

    我帮你问问吧。说完静安拿出黄纸画了一张召唤符,一阵阴风过后,前方出现一个黑洞洞的门,门里走出了两个鬼差,一黑一白。静安说,刚刚这个阴魂说的,两位大人也听见了,不知道这事可办否?

    仙子发话,自然可以?二鬼齐声回答。

    随后那穆琼琼便被二鬼带回了地府。

    静安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天空中仙鹤飞来,静安飞身而去,离开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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