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柔弗医院
柔弗医院，是国外狮城顶级的跨国医疗集团在山城开的分医院。
钟识从曹蓉和关瑜那里听说过一些这个地方的事情，也是他选这里的原因。
这里也正是关瑜母亲接受最后的治疗以及去世的医院。
钟识猜测应该不算治疗，多半是因为这里的服务好，在这里做临终关怀。
成立60多年，上市30多年，算是老牌的顶级私立医院了，当然价格也是顶级的。
山城这家分医院反而没什么名气。
或许它们根本就不想要名气。
虽然来者不拒，但选址在山城的郊区，自然是传达出一种不需要一般病人上门打扰的态度。
里面甚至还实行会员制，简直跟某些电视剧里的富人疗养院情况如出一辙。
“看来电视剧在这方面，还算写实了？”
钟识苦中作乐，自嘲道。
医院对面是不到20米高的荒坡，里面是已经铁皮围墙圈起来，但估计很久都没动过的工地。
8车道的超宽公路，路边却只能看到极少车辆停靠。
医院主体大楼占地面积不到一万平，旁边是绿化极好的小公园。
门口停着几辆豪华中巴车，专门负责接送客户。
——
钟识靠在人行道的景观树旁边，用三叉戟敲击金属垃圾筒，用响声吸引周围的丧尸。
等到尸群数量不再增加时，钟识骑车后退几十米，慢慢用弩清理。
今天的钟识更加谨慎，孤身一人外出，基地还有人等着他救命的药，所以他决不会给丧尸任何机会。
几分钟后，留下一地尸体，钟识踏步迈进医院正门。
比起一般的医院，这栋楼看上去更像是什么图书馆，极具设计感。
钟识从正门几扇矮小玻璃门进入医院内部，里面却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空旷洁白的明亮大厅，没有一排排功能各异的半高玻璃窗口，以及来来往往的丧尸。
进门就是一个几十米挑高的大厅，面积跟一般的房地产售楼部差不多，在医院里肯定是最小的级别。
大厅里仅有4，5只丧尸，还都是穿着西装的，完全没有他想象中那种身材爆炸的护士丧尸。
钟识收回之前的评价，这里比起图书馆看上去更像是装修豪华的酒店。
没有灯光的大厅采光十分差，只靠玻璃门透进来一丝阳光，各种角落背后都是彻底黑暗的。
进门之前是阳光充沛的温暖夏日，进门之后钟识却感觉是冷飕飕的冰封北境。
一扇小小的玻璃门，仿佛隔绝出两个世界。
大厅里面过于安静，钟识只用了吹出一口气的动静，就惊动了面前的丧尸。
钟识把这几只丧尸引到门口，借着外面的光线轻松击杀。
钟识长吸一口气，回到电瓶车旁边，拿出头灯戴在额头上。
又单独带了几支led手电筒，给三叉戟和手工弩上都绑了一支。
检查一遍工具包。
接下来就该进入完全黑暗的大楼内部了。
钟识在大厅里看到几个电视大小的带屏操纵台，多半就是导航地图，但早已停电的现在当然不用指望了。
左右寻找一番后，在一个背光处的柱子上，找到了最基本的方向提示图，只有各科室名称和箭头那种。
【妇产科，外科，内科，牙科，儿科，24小时门诊。】
内科和急诊都可能存在钟识要的东西。
24小时门诊在1楼，而内科在楼上。
那就不用考虑了。
钟识跟着指示箭头左转，从一扇单独的玻璃门走进了一条完全黑暗的走廊。
灯光照射处，整个玻璃门和大理石墙壁都是血迹斑斑，门上更是各种血手印抓痕。
在黑暗中，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
每一步的脚步声，也清晰的在狭窄的通道里来回传递。
钟识已经开始冒冷汗，手里的三叉戟跟手套之间被磨蹭的滋滋作响。
钟识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一声沙沙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窸窣窣地移动。
他的心一紧，加快了脚步，头上的led灯笔直地照射着前方的黑暗。
他低头看见了前面一个花盆里，有一只破烂的老鼠尸体，在这恐怖的环境下看到这样的正常生物，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对，老鼠是死的，声音哪来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钟识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钟识猛地停住脚步，紧张地环顾四周。
下一秒，一群丧尸撞破他前面几米外的一扇门冲了出来，把不到3米的走廊挤得满满当当的，钟识的心蓦然间提到了嗓子眼。
“会跑的丧尸？”
仿佛看到死兆星在闪烁，钟识全身肌肉一紧，肾上腺素霎时被激发出来。
一个想法占据了钟识整个脑子。
“跑！”
下一个瞬间，钟识右手直接往头上一拽，连带着几绺头发，头灯直接被拽下来。
些许疼痛被完全忽视，钟识右手把头灯往后一丢，身子已经转了一个方向，向前跑起来。
冲进走廊的丧尸被后面的丧尸冲击得倒在地上，又绊倒了更多丧尸，给了钟识宝贵的几秒时间。
钟识转身回头想从来时的玻璃门出去，却透过血肉模糊的玻璃看到外面也有一群身影往这边涌来。
前有尸潮涌来，后有丧尸堵门，刚进门没几步的钟识已经无路可走。
或许是走马灯，或许是生死间的思考速度加快，时间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钟识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迟缓下来，每移动一厘米都需要拼尽全力。
他努力转动脑袋，眼睛到处扫视，晃眼间，看到丧尸面前有一扇铁门。
看着就厚实，没有锁孔，只有一个竖着的钢制把手。
“拼了！”
一瞬之间钟识就下定决心，不是后退，反而往不断涌出尸群的走廊方向跑去。
“哐当~”
此时钟识抛出去的头灯才刚刚落地。
透过地上的头灯光线，钟识可以清晰地看到最近的那几只丧尸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尝试眼前的美味。
他甚至看到丧尸腐烂恶心的脸颊上，暴露的牙龈，和快速咬动的牙齿。
“快一点，再快一点。”
钟识全力催动自己的大腿。
一步，两步。
就在眼前，推门。
大门纹丝不动？
这门竟然是侧滑门！
已经有丧尸的手能够到钟识的袖子。
万幸它的腿被地上的丧尸缠住，但后面丧尸又疯狂把它往前推，它的手臂就距离钟识更近了。
钟识右手横握三叉戟，拼尽全力向尸群方向推去。
平时的锻炼，或者生死间的爆发，竟一瞬间把前扑的尸群抵住。
一瞬很短，只够眨一次眼睛，但已经足够了！
钟识左手已经沿着滑轨推开这扇门，身体也完全闪进去了。
除了三叉戟太长，来不及收回，只能丢在门外，或许还能抵挡一下丧尸。
只是门还没关上，他还需要一瞬！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奇迹，被钟识丢下的头灯开始快速闪烁，还发出蜂鸣声。
尸群顿时被吸引了一瞬注意力。
“砰~”
大门被牢牢关上。
门外的丧尸看到到嘴的肥肉飞走了，立即狂怒，疯狂撞门。
但这是侧滑门，不需要钟识在门后抵住都可以挡住丧尸。
钟识拿出挂在腰间的手工弩，卡在金属门框上。
手工弩很结实。
金属侧滑门，更结实。
来不及喘息，钟识掏出强力胶带把铁门的两个金属把手绑得死死的。
丧尸再也无法突破这扇厚实的铁门。
钟识这才敢呼出一口气，随后瘫倒在地上，观察周围的环境。
却什么也看不到，这里是0光源的纯黑空间，睁眼所见即是黑暗。
钟识已经完全脱力，连掏出手电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躺在未知的空间里，压低声音喘息。
这时钟识突然全身颤抖起来，刚才的极限运动后遗症开始显现。
四肢渐渐传来酸涩感觉，右手更是已经肌肉拉伤，一动就痛。
“我不会一个人死在这里吧？”
理智终于回归。
钟识感到本能的恐惧，意识到这是自己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比飞越巨帆中心那次更接近。
况且，那一次，因为各种因素，自己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就跳下去了。
末世后，自己在安全的水泥空间里醒来。
周围丧尸被隔断在无数个小空间里，危险性不高。
等建立起团队从巨帆中心逃出来时，丧尸已经基本对扬帆小队造不成威胁了。
“丧尸在悄悄进化？不对，不能胡思乱想，现在想那些没用！
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活下去。”
“怎么活下去？”
自己出门是临时决定的地点。
不会有人能像猜电影一样，猜到我在哪儿，所以不会有救援。
“我只能靠自己了。”
身体暂时还不能动，但脑子还能运转。
那就想，想出一条生路。
可是哪有这么简单，黑暗的大楼，不熟悉的地形，奔跑的丧尸，右手还受伤了。
钟识思考每一种可能性，回忆身上每一种道具，却依然想不到任何出路。
然后钟识本能的意识到，自己应该要死在这里了。
于是再也控制不住思绪，开始完全放飞。
钟识突然想到：“我还没向关瑜表白呢。”
脑海里的另一个钟识：“表什么白，你们很熟吗？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表白是胜利的凯歌，不是冲锋的号角。
只有小学生才喜欢谁就找谁表白。”
钟识：“确实，我好像根本不了解她。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知道她要什么。
就这个样子，还找她表白简直自取其辱，还会搞坏团队的氛围。”
另一个钟识：“要不要考虑傅琬？你明知道她喜欢你。”
钟识：“她喜欢我？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的美女会喜欢我吗？
是的，我确实觉得她喜欢我。
但从小到大，这种错觉还少吗？
而且我，喜欢的不是她。”
另一个钟识：“末世诶，其他末世小说主角已经三宫六院夜夜笙歌。
你对于主动送上门的肉都还不敢吃？
你要死了！
死前还不敢？
连想都不敢想？”
钟识：“那么我是主角吗？我不是！
我有超能力吗？我没有！
那凭什么开后宫？凭我能帮她找卫生巾？”
另一个钟识：“那么最后的最后，你应该明白。
你要死了，一个人，死在这里。”
钟识：“是的，我会死在这里。
蔡展鹏、倪禾也会因为得不到退烧药死去。
然后团队会失去医生，一点小病就会击垮剩余的人。
他们还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面对会跑的丧尸。”
另一个钟识：“这就是你要的结局？”
钟识已经泪流满面，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失去自己的一系列后果。
原来自己已经是这10个人的顶梁柱了。
黑暗的未知空间里，钟识睁开血红的双眼，蹒跚着站起身来。
嘶哑着喉咙，牙齿被咬得嘎吱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绝不！接受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