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糖娃生病了
“闭嘴！”二胖瞪了一眼张军。
原来狗蛋的名字叫田阳，那个李红又是谁？我看了一眼闷闷的二胖刚想问这件事时，上课铃响起。
“二胖，中午我去树荫下找你”说完便跑回教室，看向旁边空着的位置，才想起哑铃还在树荫下，趁着老师还未来，又跑向那处。本想指责她怎么那么听话，说不让走就真不走。可，看着她低头又开始揉搓衣角的手时，又不忍责怪。
我跑过去拽起她，那双惊慌的眼睛逐渐被笑代替，愧疚感越来越重。自己怎么可以忽视她呢？自己可是她唯一的朋友呀。
“哑铃，上课了”
来到教室时，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本以为会被训斥。没想到老师只是招了招手，让我们进来，然后继续讲课。
……
中午我拿着饭盒与哑铃一起去找二胖他们，他们早早的就在树荫下等我们。
我依旧把黄馒头分给哑铃一半，为了维护她的尊严，刻意说明“我吃不了，浪费粮食，哑铃你帮我吃一半”。
二胖看了一眼哑铃，也把盒饭打开推到中间说“一起吧，今天我妈准备的有点多，我也吃不了”。
张军这一次没有再口无遮拦，也把饭盒推到中间，然后眼睛盯着二胖的饭盒说“那个，一起，一起。家胜，你那里面是不是鸡蛋呀”。
二胖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鸡蛋全部倒进了我的饭盒里，轻声说“你们女孩子应该吃些好的，我们男孩子吃咸菜青菜就行，对不对黑炭！”
张军委屈吧唧的点着头，极不情愿的说“对，对，咸菜更好吃，我爱吃咸菜”然后重重的咬了一口窝窝头。
其实，我也很少吃鸡蛋，不一会的功夫，鸡蛋是第一道消失的菜。
吃饱后，我才想起今早上的事，关心的看向二胖略红肿的脸，都两节课了还没消肿，不由得暗骂‘死狗蛋下手那么重。’
“你和狗”刚要说蛋，又看向张军，他这张嘴是最气死人不偿命的，连忙换了名字“你和田阳，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很怕他吗？干嘛去招惹他？”。
从村里，每次闹仗二胖总会躲在自己的身后，如今在学校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得，爱惹事了不说，笑容也不像村里那般傻乐。
二胖还没说话，张军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这件事“还不是因为我们班里的李红，家胜学习好是学校公认的苗子，我们有不会的都会问家胜。李红就是其中一个，也不知道今天是谁说了不着调的话，让人误会了，这不刚一下课田阳就来找事。”
说的有点多，张军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说“田阳是学校有名的小混混，天天欺负老实人，别看他才五年级，就连六年级的同学都怕他。”
又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二胖“不过不得不说，家胜，你啥时候那么厉害了，田阳竟然被你打的脸上都挂了伤，虽然你伤的更厉害。”
张军的话让我颠覆了对二胖的认识，他和之前完全是对立面。难道，这也是一种长大吗？
张军又把话锋转向我“不过，妹妹，你也挺厉害的，竟然几句话就让田阳灰溜溜的走了，佩服佩服！”边说边抱拳行礼。
我瞪了他一眼怒道“不准叫我妹妹！”
二胖拍了他一巴掌“我妹也是你叫的！”
张军揉了揉肩膀，求饶道“得！得！你们兄妹，我惹不起躲得起，是吧，哑铃妹妹”。
刘哑铃笑着点头。
张军又得意的对我们说“以后哑铃就是我妹子，谁都不能欺负她，尤其是你，那个，你叫什么来？”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问二胖“既然是误会，干嘛不说清楚？”
二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越解释越乱，别人认定的事，无非就是咬死你，干嘛和疯子计较。”
怪不得张军说他学习好，如今说的话都有一半听不懂。难道学习好就是要说一些难懂的话吗？那我以后也要这么说。
时间差不多了，我拿起饭盒招呼着哑铃回班里。就在临走时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一句“二胖，你回来，最好准备一根棍子”。
张军疑惑的问“准备棍子干嘛？要打架吗？”。
二胖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笑着点头。
我瞥了一眼张军，直接转身往前走。
张军不死心的又问二胖“家胜，你妹妹说的啥意思呀？”
二胖给他解释“打狗用。”
他的声音并不大，我走的也不远，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的笑出声。
……
放学后，我出了校门，就见爷爷正在和二胖说话，我快步走过去想听他们说的什么。
二胖是正对着学校，见我快靠近时，抬手打招呼“幼青”。
爷爷也转身看向我担心的问“怎么这么慢，二胖都出来好久了”。
我说“那是因为他出来的早，爷爷你少听他胡说”。
一路上爷爷除了关心二胖就是让我向二胖学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爷孙俩，我是外人。
与二胖分开时，爷爷还特意嘱托他“明天，别忘了”。
二胖笑着答应，然后转身离去。
我疑惑的问爷爷“什么事？”
爷爷也没有隐瞒，直接说“爷爷给他说，从明天开始，就让他陪你一起上学放学，好锻炼你的自主能力，毕竟爷爷不能总送你。”
我皱眉看向爷爷，内心疑虑，爷爷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绉绉的了。不过又想起爷爷每天接送自己，的确浪费很多时间，尤其是现在是农忙的时刻，地里的活也挺多的。
爷爷见我没说话便问“怎么了丫，你不想和二胖一起上学？”
我摇了摇头，然后告诉爷爷“都可以，爷爷，其实我也认识路了，自己也可以的”。
爷爷欣慰的摸了摸我的头“丫长大了，爷爷还怕，你会怪爷爷呢。”
我握着爷爷的手笑着“丫，不会怪爷爷的，等会，我去给奶奶说，是我想和二胖一起上学的，要不然奶奶又要说爷爷想偷懒了”。
“丫，果然长大了，都知道替爷爷考虑了”爷爷笑的脸颊皱纹更深了。
回到家，我第一时间是写作业，然后给奶奶说了这件事，奶奶虽然不放心，但，拗不过我的坚持，便又嘱咐了我很多事。
看着外面的天还早，无聊的我，又想起好几天没去找糖娃了，便给奶奶说了一声，就往村西边走。
……
路过岔路口时，遇见了狗蛋，他正在和猫尿欺负一个人。本不想理会，哪成想，那个被欺负的人，嘴贱地叫了我的名字“王幼青同学”。
闻言，狗蛋转身看向我，调侃道“王幼青？你的名字和你一样，都挺幼稚”。
这个名字是奶奶给我起的，听见他诋毁的话，心里涌上怒意，便快步走向他，抬头与他对视“有种你再说一遍！”
狗蛋痞笑道“再说一百遍也是幼稚，怎么，你还想打我？”然后冲着猫尿信口道“猫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自量力！”。随后又转头看向我“今天早上的账，我还没找你算，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他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些打怵，握紧的手心出了一层汗液。可，倔强的脾气让我依旧与他对视，不肯退后一步。
猫尿松开手里的衣领，又重重的踢了那人一脚，心情不错的让他滚。
那人愧疚的看了我一眼，又被猫尿一阵恐吓，吓得屁滚尿流地跑远。
我听着那人跑远得脚步声，说不生气是假的，妈的！明天一定不能放过他！让他拿我当枪用。
眼神倔强愤怒，心里却慌得一批，万一狗蛋真地打我，我该怎么对付他。
就在这时，狗蛋噗嗤一声，放声大笑，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喜怒无常的狗蛋。
过了一会，狗蛋才收住笑声，嘲讽我“臭丫头，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生，以后少出头，别人可没我那么讲究”，随后又对同样一脸错愕的猫尿拍了一巴掌“走了，回家写作业”。
直到他们走远，我才放松地吐出一口气，妈的！以后一定离狗蛋远点。回想之前自己和他做了五六年的朋友，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看向泛红的天边，只有明天再来找糖娃了。
……
有了爷爷的嘱托，二胖每天都早早的在门口等我，不管早晚他也不催。路上有时说说笑笑，有时听他讲一些文绉绉的话。
距离上次说要去找糖娃又耽搁了好几天，今天正好不上学，我便叫上二胖一起去村西边。
糖娃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门框处，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四周。
老远见到我就开始打招呼“姐姐，姐姐”。
我听见糯糯的声音，拽着二胖就开始跑。
糖娃站起身抱住我，开心道“姐姐，糖娃想你了”。
糖娃说话越来越流利，可身体还是那么瘦小，我担心的问她“最近，你爸没给你吃饭吗？”
对比前段时间，如今那脸颊两侧竟有些凹陷，颧骨凸出，手里的手腕苍白血管清晰可见。
糖娃摇着头“我每天吃的可多了，妈妈很疼我的”。
二胖似乎也发现了糖娃不对劲，连忙蹲下身询问“糖娃，你告诉哥哥，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糖娃愣了几秒后，又摇着头。
二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再次轻声询问“糖娃别怕，哥哥不会告诉别人的，告诉哥哥，哪里不舒服？”
糖娃有些害怕的看向身后的房子，依旧咬着牙摇头。
我握着那容易被折断的手腕，心疼的重复二胖的话“糖娃，告诉姐姐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姐姐吗？”
糖娃第一次抗拒我，用力的挣脱我的手，转身跑回院子。
我想去里面问一问她，又有些害怕酒蒙子，只能站在门口担忧。
二胖拉着我的手往回走“我们去找王大伯伯，糖娃绝对生病了”。
“嗯”
“你们别去！”饼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胖与我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站在墙角的饼子。
饼子比之前高了一些，瘦高个皮肤偏白，那双眼睛和糖娃一样很大。只不过糖娃的稚嫩可爱，他的炯炯有神。
只是现在那双眼睛染了伤痛，他走向一旁的石凳坐下。我和二胖也相继走过去，因为石凳不长，只能坐两个人，二胖便站在一旁。
二胖问饼子“糖娃，出什么事了？”
饼子眼睛看向酒蒙子家，愁然道“你们知道心脏病吗？”
我不解的看向他，什么是心脏病？刚要开口询问，二胖的话让我闭了嘴。
“先天性心脏病？”二胖听方老师说过，这种病需要很多钱，死亡会永远跟随病者。
饼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三叔嗜酒成性，家里的钱都被他用来买酒。以前婶子还偷偷拿钱给糖娃买药，如今婶子怀孕，对糖娃的关心不如之前了”
二胖气的握拳得手咯咯作响“为什么不上报大队”。
饼子苦笑着摇头“都不富裕，谁会管。”
“我没记错，你应该叫小丫吧”饼子看向我询问。
我点了点头。
“多来陪陪糖娃吧，她经常给我说，她最喜欢你这个姐姐了”饼子对我说这句话时多了情绪，还未等我答应，他便站起身往回走。
二胖跨步向前拉住他“为什么不试试，哪怕多活一天，糖娃还那么小”。
饼子挣开二胖的手，继续往前走，最后消失在胡同里。
我看着二胖隐忍的样子，很好奇那个心脏病是什么病，站起身走向他，迷茫的问“二胖，什么是心脏病，很厉害吗？为什么你们都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二胖低头看向我，那双眼睛有些微红，声音有些哽咽“不厉害，就是普通的感冒”。
“感冒？既然是感冒，为什么不去找小张大夫？”从我的印象里，小张大夫很厉害，是村里唯一的一位大夫，每次自己不舒服，他总会很轻松的摆平。
“去找过了，你没听饼子说吗，糖娃吃着药的”二胖又看了一眼酒蒙子的家，然后拉着我往东走声音低落“小丫，以后我们经常来看看糖娃吧，那样她好的会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