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忆

    溪瑶趴在霍顾身上哭累了以后，突然间想到霍顾还没有吃东西，就去外面煮了两碗面条，因为溪瑶不喜欢吃葱姜蒜等调料，所以家里也没有准备，溪瑶煮好了两碗，一碗放了一个荷包蛋，可能是太饿的原因，霍顾狼吞虎咽三两下就吃完了，吃完以后又呆呆的盯着溪瑶。

    “这个我吃过了，要不再给你煮一点吧！”溪瑶看着霍顾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突然间就不好意思了，“这个你吃不完吗？”霍顾突然问，“有一点，你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分你一点的，”“可以吗？”霍顾突然间眼睛亮晶晶的，溪瑶不好意思说刚刚只是跟他客气一下，就分了一半给他。吃完面条以后，溪瑶把霍顾留在外面，自己带上睡衣去洗了一个澡，可能是今天经历了这件事，溪瑶恍恍惚惚的，对霍顾也没什么防备，其实溪瑶有时候也特别单纯，以前那个女人觉得她小，就没有跟她说过两性关系，所以其实她对这些事情也不太懂，再加上今天霍顾奋不顾身冲过来，单枪匹马也义无反顾，所以她觉得霍顾是好人。

    当热水冲下来时，溪瑶还是忍不住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女孩子皮肤白皙细腻，现在上面都是些淤青，看起来很是恐怖，脸上也是巴掌印，一边高高肿起，热水冲在这些淤青跟伤口上，密密麻麻的像针扎了一样疼。现在溪瑶整个人慢慢平静下来了，突然间一阵后怕，那些触感在这一刻像挣脱束缚的野兽，全部都冲出脑子，记忆明朗了起来，异常的恶心。突然，溪瑶拿起旁边的浴球，一遍又一遍狠狠的搓着，本身就有淤青的皮肤上开始全部都起了泛红的血丝，看起来好不恐怖，在用尽力气之后，溪瑶靠着墙慢慢的滑了下去，记忆突然就被带到另一个肮脏的回忆里，这个记忆犹如梦魇，让溪瑶没办法脱身。

    初中时，溪瑶读了一个很好的初中，因为溪瑶成绩优秀，长的又好看，深受同学和老师的喜欢，但是这一切都在初二以后戛然而止。那时候溪瑶因为爸爸的事情，一时间家庭情况一落千丈，老师为了让溪瑶在接下来的学业过程中少一点经济上的困难，就跟校长申请把溪瑶转进助贫班，这个班要求学生要成绩优秀，还有一个硬性条件，就是学生家里要有困难，这个班级是为那些经济压力大的同学量身定做的，溪瑶因为家里的事情，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课，其实她进去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班班主任不喜欢她，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只要好好读书，老师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喜欢她的，但是因为她落下了太多课程，有点力不从心，没办法跟上助贫班的学习节奏。溪瑶以为跟不上大家学习节奏已经是当下最糟糕的事情了，没想到后面遇到的那些事情让这个事情变的不值一提。

    初中的孩子大多数都有唯师论，溪瑶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噩梦的开头，是在很平静的一天，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那天溪瑶又一次做错了一道很基础的英语题，当班主任说这道题做错的同学举手的时候，全班只有她一个是错的，那天班主任不知道为什么要大发雷霆，可能一直不喜欢自己班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那天，班主任让溪瑶写了五百遍的错题，溪瑶只记得所有的同学都回去了，偌大一个教室里就剩她一个人，那个短头发的班主任最后也没有看那五百遍的错题，往后好多年里，溪瑶还是会梦到那个一个人在教室写错题的女孩子，有时候溪瑶会在梦里跟她说话，但是小女孩始终都倔强的不可开口，不说一句话，只是会一直盯着她，仿佛在说，为什么所有人都离开这个学校了，只有她一直被留在这个漫长而潮湿的记忆里，往后，小溪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班主任总是莫名其妙会针对她，同学们也见风使舵，初中的学生大多数特别听老师的话，因为班主任的原因，班里没有人愿意跟溪瑶讲话，落下的功课也只能靠溪瑶自己慢慢摸索。有一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有两个高年级的学生突然叫溪瑶出去，结果溪瑶出去以后，是初三的学长要跟溪瑶表白，学长说完话，溪瑶还来不及拒绝，就被突然来的班主任扇了一巴掌，学长那个来不及给出去的信被老师没收，溪瑶一下子被打懵了，她知道班主任不喜欢她，但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老师可以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随便打她。第二天早上，班主任特意召开班会，特意强调有些同学明明家里有钱，还是要不择手段进来助贫班，跟助贫班的同学强行分一杯羹。

    溪瑶突然间什么都不想听，她只觉得讽刺，更讽刺的在后面，她在周一的时候被站在国旗下，让她把那封情书一字一句念给全校学生，用来杀一儆百。溪瑶不知道那天后面是怎么结束的，只不过因为这件事，她在学校里出名了。所有人会讨论她，班级里仅有会跟她说话的同学再见到她时都不会跟她说话了，她经过的地方一直会有人窃窃私语。

    慢慢的，一些黄谣开始冒出来了。

    “溪瑶知道吗？”

    “知道，那个随便一追就可以上的那个。”

    “听说她妈妈跟人跑了，没想到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玩的也这么花。”

    “人尽可夫”

    “不干净”

    “脏”

    越来越恶心的谣言开始压的溪瑶喘不过气来。

    她没办法，她没有错，但是没有人愿意听，这些造谣的学生只想过过嘴瘾，只想在这繁重的课业中，找一个消遣方式，没有人在乎真相，因为真相只对受害者有用，谣言也只在一刀一刀凌迟着受害者。溪瑶常常想不通，为什么助贫班的班主任会那么讨厌她，为什么那么多的恶意在她才十四岁时候就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有时候特别恨那个女人，因为如果她一直在身边，会不会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她是有人可以依赖的。但是现在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溪瑶在助贫班只待了一个月，助贫班的那个钱她一分钱都没有用过。当溪瑶一早上都没有来上课时，班主任才在百忙之中抽空打了一个电话问了她奶奶，奶奶不知道溪瑶在哪里，后来呢？那段记忆是溪瑶和奶奶的噩梦，她们都心照不宣，只字不提，奶奶只记得打开新旺小区里那个二楼的门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奶奶因为找不到溪瑶，没办法就给溪瑶爸爸生前的朋友打了电话，其实奶奶不想打扰他们，毕竟她的儿子没有尽职尽责，还在在职期间，给他的同事制造了那么多的麻烦，但是因为溪瑶，奶奶还是拨通电话，那边的警察很快接了电话，听说溪瑶不见了，大家都立刻去找溪瑶，他们都不想让老人家担心。找到溪瑶时，她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的白裙子像染上了红墨水，红着一半，奶奶一瞬间就昏了过去，老人家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再也经不起在失去一个人的打击了。

    幸好溪瑶被及时发现，到医院抢救以后脱离危险，没有人知道溪瑶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只觉得她年纪太小，接受不了家庭变故，然后做了傻事，接下来的一年里，溪瑶一边看着心理医生，一边努力读书，最后考到中考第一。那段记忆，溪瑶没有跟奶奶说起过，因为不想让她老人家担心。但是这段不堪的，肮脏的记忆，在溪瑶往后的很长一段人生里，再没有被阳光照亮过。它在溪瑶的内心深处越来越阴暗，潮湿，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犹如枯木再不逢春。

    霍顾出去买了一些碘伏棉签和纱布，回来又煮了一个鸡蛋，然后一直都没有见溪瑶出来，突然有点慌。“溪瑶，溪瑶，你可以了吗？溪瑶，溪瑶，你别逼老子踹门。”溪瑶突然间清醒过来，“我在洗头发了，马上就可以了，”说着手忙脚乱的找衣服，好家伙，因为恍恍惚惚的，溪瑶只拿了一个没过大腿根一点点的睡衣，忘记拿内衣内裤了，如果霍顾不在，她就可以直接出去了，可是霍顾在外面，她不知道怎么办。

    霍顾又等了一下，一直没有见溪瑶出来，开始胡思乱想，又起来敲门，忍不住又叫道“溪瑶，溪瑶，宁溪瑶，你可以了吗？”溪瑶现在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在卫生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把那个穿过的内裤又重新换上，至于内衣，已经被扯烂了，没办法穿。但是因为霍顾在外面等着，溪瑶还是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出来了。溪瑶出来的时候，霍顾就在门口等着，门一开，霍顾下意识站起来，近距离可以看到女孩胸前凸起的两点。“艹，没穿内衣”霍顾心想，耳朵也不由自主的红到滴血。

    溪瑶个子矮，没有注意到霍顾那逐渐从耳朵到脸的莫名红晕。“你要洗澡吗？还有你这个伤等一下去医院吧！”霍顾没有听溪瑶的后半句话，满脑子都是女孩子那傲人的胸脯，还有她说你要不要洗澡。其实霍顾有时候想问溪瑶怎么想的，毕竟跟她共处一室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没有问。“不洗，这个是热鸡蛋，你先敷一下脸，再帮我处理一下背上的伤口吧！”

    溪瑶拿着鸡蛋敷了一下脸，然后就开始仔细的帮霍顾处理伤口，他背上的伤口特别严重，里面的肉往外面翻，看着就觉得疼。女孩子密密麻麻的呼吸打在他背上，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让她处理伤口，最致命的是女孩那软若无骨的手碰在他背上，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某处的变化，最后，溪瑶还没有完全处理好霍顾的伤口，霍顾就提出要洗个澡，美其名曰怕伤口感染。只是才进去浴室，霍顾又后悔了，女孩子那被扯烂的内衣就这样放在旁边的盆里，整个浴室都是女孩身上的香味，又好闻又暧昧。最后，霍顾也用了好长时间洗澡，他出来以后，溪瑶还轻声嘀咕：“你还不是用了这么长时间，哼，还催我”“你说什么，大声一点，老子没有听清楚。”霍顾看着溪瑶似笑非笑，“没有没有。”溪瑶连忙回答。“对了，你浴室的那个毛巾我用过了，明天去学校重新给你带一条。”霍顾边说边收拾东西，至于那个毛巾用来搞什么，霍顾自然不会说。

    “还需要帮你处理伤口吗？”溪瑶看着霍顾一脸单纯的问，“不用了，我还是去医院看看。”霍顾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让她再帮忙涂药，这个澡白洗了。“那你能不能帮我涂一下我的后背。”溪瑶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本来打算帮他处理好伤口以后顺理成章的让他班自己处理的，但是现在他拒绝了，那就只能麻烦他帮自己处理了，霍顾这一瞬间感觉要炸了，他想看看宁溪瑶脑子里装了一些什么东西。他是男人，不是太监。但是最后看了她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淤青，他还是心软了。溪瑶在霍顾洗澡的时候，找了一个内衣穿上了，霍顾其实想象过溪瑶的那个伤，只是当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触目惊心，小姑娘皮肤嫩，又被按在墙上，后背全部被蹭破了皮，加上一些淤青，看起来特别恐怖。最让人心疼的是她肩膀上的牙印，那个恶心的东西居然在她身上咬了这个牙印，他真该死，或者说，他不应该有牙齿了，应该一颗一颗的拔了，霍顾目光沉了沉。

    霍顾本来以为他克制不住会有一些龌龊的想法，但是当看到溪瑶的后背时，他只觉得心像用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一直疼得喘不过气来。擦完药以后，霍顾直接落荒而逃，他突然间感觉一阵阵凉意从脚底传过来，然后传遍全身。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没有跟着溪瑶，如果不是他习惯性的跟着她一起回去，她会怎么样，她会被怎么样，他更无法想象，如果他进去看到别的画面，他会做什么，他不知道，因为他不敢想象，他觉得这几个人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接下来慢慢收拾。

    “霍顾。”溪瑶突然叫他，“你在想什么呢？”溪溪的小脑袋突然在霍顾眼前放大，霍顾被吓了一跳，溪瑶因为疼，整个人都向后靠了一下，“你轻点，弄疼我了。”霍顾才回过神来，看到溪瑶的伤口都有点出血了，霍顾又忍不住的心疼。

    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霍顾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霍顾心疼溪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