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意
房间里没由来的寂静起来，温熠并不想辩解什么，顾家发生的一切确实是因他而起。
当他看见那枚骨钉时，就已经知晓了所有，只不过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向韩婧瑶解释。
她是幻影阁的人，西风楼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小小的暗杀组织，无论这个组织背后如何，他都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铲除，可于韩婧瑶而言，西风楼是江湖上与幻影阁齐名的组织，一旦西风楼出了什么事，旁人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幻影阁，根本不会有人去想是不是旁人所为。
一切的一切，他只是不想让她独自承担这些事情的后果，却没料到还是被她识破了。
就在他思索间，院内突然传出嘈杂的动静，张岩匆匆忙忙地进来说道：“大人，属下已经打探好，扬州城西侧有个赌坊，西风楼的暗哨就在哪里，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说罢，他才发现屋里竟然还有一人，穿着乌黑的斗篷，不怪他刚才没看见。
都怪他太过心急，发现情况就立刻来向大人禀报了。他凑过去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韩婧瑶！
他顿时心里骂娘，尴尬地看向温熠，心道，完了完了，大人明明说过这事儿是绝对不能让郡主知道，我怎么还当着郡主的面说出来了呢？
他现在恨不得自戳双目，以挽回现在的局面。
韩婧瑶没想到张岩会来，说的还是西风楼的事情：“怎么，我不能听吗？”
温熠心虚的紧，愧疚地连声道：“能听，能听。”
张岩惊讶的看向他，小声凑近道：“她都知道了？”
温熠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张岩尴尬的笑了笑，看向韩婧瑶：“郡主，我家大人也是为了你好，这事确实是他连累了顾家，可若是你真的介入其中，顾家才是真的惹上麻烦。”
“什么为我好，若是真的为我好，顾家根本就摊不上这事。”韩婧瑶扭头挑眉看了温熠一眼，温熠只好把想解释的话吞咽下去，乖乖听韩婧瑶训斥。
张岩见情形不对，赶忙从一边溜了出去。
“我还纳闷儿呢？怎么一向杀伐果断的大理寺少卿会听从太后的话，护送我去扬州，从那个时候起你们就在利用我了吧？”
“呃”
“说话！”
“是，但我那时只是想用你做掩护迷惑朝中的清流世家，我从没想拉你下水，我以为他们不会对你下手，毕竟你的行踪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可你是不是忘了，我一直和你在一起。”韩婧瑶直直地看着温熠：“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从未刻意去打听过你的事情，就连在颍州，你与郭知府的一切，我可曾问过？”
“未曾。”依旧是深沉的声音，这次却格外的颤栗。
“我以为我们是盟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你究竟那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假，我都分不清。”
韩婧瑶猩红的眼眶伴着昏暗的烛光，显得很是伶人，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未曾动过半步。
可他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愈来愈远，仿佛一道无形墙横亘其中，无论他怎么捶打都没有用。
“我承认，之前的事确实欺骗了你，我甚至还想利用你迷惑太子，以助我扳倒皇后党羽。”
他先前做的事确实是混账了些，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却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平常的小女孩而已。
不过才十六岁的年纪，她便心思灵巧，善于心计，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为了活命。
明明两人都是一样的境遇，他凭什么要理所应当的认为她就是那枚自己需要的棋子呢？这样做与皇后那般伪善的人又有何不同？
他怕自己会陷入其中，又怕她会远离自己，所以选择了自以为最好的办法——隐瞒。
他缓缓向前两步，纤长的睫毛轻轻煽动，对面的人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于是他便得寸进尺地继续向前，直至握住她的肩膀。
他思索片刻，终于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可后来我发现，我没有办法不报仇，更没有办法割舍掉你。我们两个人本就是因为利益牵扯在一起的，你我心知肚明对方是怎样的人，我就更不敢让你知道我先前的想法，所以我只能”
他后面的话虽没有说完，但韩婧瑶已然知道是什么，因为清楚的了解对方的为人，只要有一丝机会，就得牢牢抓住，生怕一个人会抛下另一个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红彤彤的双眸因为眼泪，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什么叫更没有办法割舍掉我。”
温熠嗤笑一声：“你是傻子吗？”
温熠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已经很是明确了，若是韩婧瑶再不懂，就有装傻逃避的嫌疑了。
果然，下一秒韩婧瑶突然笑了起来，纤细的双手抹了抹眼角干涸的泪滴，又连着后退几步。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大舅母要我去拿新衣的料子，我得走了。”
韩婧瑶慌慌张张地往回走，还没顾得上打开房门，就被一双大手拉住手腕，直直将她转过头去。
韩婧瑶差点就以为他要强迫自己正视这个问题了，没想到他只是将凌乱的斗篷整理干净。
耳边的碎发隔着一层薄薄的料子，弄得她有些痒，干净的手指划过她微热的脸颊轻轻将发丝别到耳后。
韩婧瑶心中警铃大作，他他这是要干嘛？我还要不要跑啊？
“深夜露水重，别着凉了。”
“啊？”韩婧瑶有些懵。
“去吧，不然大夫人该着急了。”说着，他越过还处在呆愣状态的韩婧瑶，贴心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