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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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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她怎么死的!”

    寂静的深夜,一道尖锐而略显气闷的女声穿过层层深巷,若不是这片区域的租户少,这话早就被不少人听了去。

    “嘘,嘘,小点声,小点声。”一旁身材高大的男人连连摆手示意,见女人没有什么反应,抓住手腕就往屋里带,仓促之中摸索着关上了房门。

    她的气愤显然已经到了顶点,不时的嘴里嘟囔着:“我叫她不要去,不要去,那男人是什么好东西吗说好听叫报恩,说不好听的就是那男的白嫖。谁在乎她呀,纯属自我感动。这不,死外面了!”

    她胸口的起起伏伏,骤然间,她微张的嘴唇僵住,眼睛闪过一丝惊恐之色。

    她赶忙拉住一旁男人的手臂,紧张地问:“你说,秀云不会是被那个男人杀死的吧!”

    男人挣开她的手,小声道:“不可能吧!她们不是情人吗?”

    女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男人道:“你傻呀,秀云呆在咱们这儿这么些年,她什么时候和人结过仇啊,她拼死拼活的挣钱,不就是想买个铺子换个地方,和那男人好生过活吗?”

    她紧蹙眉头,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肯定是这个男人,肯定是他。”

    男人听到此处也很是赞成,仔细一想,的确很是诡异,之前从没出过事,就偏偏出去这一趟就出事了。

    这跟那个男的肯定有关系。

    “可是咱们都没见过他呀?”

    女人拿起桌上的团扇轻摇:“怕什么,明日肯定会衙役有人来问我们的,到时候直接说不就行了。”

    “夫人,咱们还是别说了,就算是说也要小心着些。”

    “为什么?”

    “咱们整个院里几乎都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可奈何咱们根本没见过。要是这消息传出去了,就咱们院子里这些年女人,胆小怕事的,到时候被凶手惦记上,那咱们不就完了。”他连忙解释道。

    这的确是为了院子里的姑娘们着想,这么多女人在院子里,仅靠他们这些护院,可是真的没法保住每个人的安全,凡事还是谨慎些好。

    女人疑惑地问:“你是说,咱们不能说?那秀云不就白死了。”

    “咱们到时候就给他们些暗示,反正不能被人知道是我们泄露凶手的踪迹。”

    女人轻呼一口气,为难的摇了摇头,最终还是答应了。

    ——

    “大人,咱们在此耽搁太久了,若是知府大人再不回来,咱们就走吧,这案子不查也罢。”

    张岩见自家大人矗立在桌边,双眼直盯盯地看着一本《战国策》。

    “张岩,你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见到知府吗?”他声线平稳,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张岩疑惑的摇了摇头,小心询问:“难道不是拉拢他,一举击败太子殿下?”

    温熠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干涩:“不,是为了查当年之事。”

    张岩惊讶的瞪大双眼,满是不信,他声音颤抖:“大人,这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温熠愤声打断:“必须查!一句莫须有的谎言,当真能动摇温国公府的地位吗?那只不过是皇后为了铲除温家所杜撰的罢了。母亲临死前的每一句话,我到现在依旧能想起。如果真相就这么被掩盖,那四十八条人命就白死了!”

    他的声音微哑,却句句深入人心,张岩的心猛地一颤,最终还是离开了房间。

    隔日,清晨的露珠缓缓滴下,白芷一早便煮好茶等韩婧瑶起床,哪曾想韩婧瑶已经吃完了。

    她一时郁闷,便去找成渝一起吃去了。

    韩婧瑶见白芷离开,利索的收拾完便推开门。

    刚出房门,她就看见院子里的人忙个不停,不少散落的纸张平铺在地上,不少人左右扭头地盯着看,她好奇地拉住一个衙役询问:“大家这是怎么了?”

    衙役也是着急,但见是贵客便恭敬开口道:“崔仵作发现昨天你们带回来的物证有线索,此刻正调集所有的人查户籍呢?”

    说完,他就着急忙慌的跑了,院子里到处铺满了纸张,但凡是识字的都被拉来挨个对户籍。

    户籍,是那块布料的原因吗?还是死者肚子里的吃食?

    迎面见温熠正在同张岩低语,不晓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熠见她走来,便让张岩先行离开自己则是迎了上去:“我已经跟方原说了,咱们两个查死者的人际关系。”

    “他竟然同意了?”

    “因为除了这个,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韩婧瑶不准备深究,只要可以查到凶手就行。

    ——

    离开府衙之后,韩婧瑶与温熠两人一同去了六娘子所在的云杏院,一进门,原本嘈杂不堪的院子里竟无一人,刘娘子坐在正厅悠闲地喝着早茶。

    她与温熠对视一眼,见六娘子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忍不住出声问道:“刘娘子,怎么不见院子的人啊?”

    “出了这种事我这地方还有开下去的必要吗?”刘娘子皱眉说:“两个人哎,都是从我这里出去的,结果都死了,这些小姑娘吓都吓死了呀!”

    刘娘子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苛责,改嘴道:“怎么今日还带了帮手来,怕我讹你东西啊?”

    韩婧瑶轻声浅笑,推了推身旁的温熠,道:“他是我的侍卫,过来保护我的。”

    她撒谎是老手了,可耐不住温熠一副死鱼眼的表情歪头盯着她看,似乎很是不满意她给他安排的这个身份。

    刘娘子会声一笑,瞥向温熠一眼,伸手道:“两位还是先请座吧,茶可是早早地就泡好了。”

    韩婧瑶轻轻咬了咬嘴唇,眼角微瞥,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强行拉着温熠坐在了前面。

    随后又赶忙凑近小声道:“忍忍,忍忍。”

    两人双眸对视,只听他咬牙道:“只此一次。”

    韩婧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挺直腰板看向对面的刘娘子。

    刘娘子此刻正笑意盈盈,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模样,她端起茶碗轻抿了了一小口茶水,敛了敛神色:“其实,我也想什么都告诉你们,可我手下还有这么多女孩子要养活,我也怕有人报复呀!”

    温熠面色不虞,沉声说道:“可如果你不说,也许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他的话虽然冰冰凉凉,却能直击刘娘子的心扉。只见刘娘子稍稍愣了下,眼眸低垂。

    韩婧瑶赶紧接着说道:“难道你忍心看秀云就这么白死了吗?”

    她的话无疑又是一击

    刘娘子的肩膀沉了下去,胸口起伏不同,良久,似乎心里做了巨大的争执,才道:“我只是怀疑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他是谁,”

    “秀云是一年前来我们院子里的,她不是自愿的,他们家孩子多,大大小小算上她自己就五个孩子。他爹本来想将她直接卖到窑子里去,后来听说我这里不仅赚的多而且不需要用银子买断,就将她送到了我这里。”

    刘娘子的眼眶微红,她似乎是真的为秀云鸣不平,不然早就想那日一般,找人将她与温熠轰出门外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颤抖,等事情说完,她已然泣不成声,不停的捂住嘴巴,手绢早已湿透挂在一旁的屏风上。

    原来,秀云的爹娘为了钱将寄到此处赚钱,后来她与爹娘大吵一架断绝了关系,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位路边摆摊的商贩,据秀云说,那天下了一场雨,吃到一碗世上最好吃的茶泡饭。

    虽然只是一碗剩饭,但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温情”这个词的意义。

    后来,她们再也没有见过,最近一段时间,秀云说是在街上遇见了他,还是一样的场景,秀云便对这个男人吐露了心意,她不想骗这个男人,就说明自己的身份。告知他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似乎并没有嫌弃,反而邀请秀云去他的家里坐坐,也就是前天晚上,秀云死在了外面。

    刘娘子说到此处,笃定道:“一定是那个人杀了她,不然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那天出事了。”

    韩婧瑶道:“所以那天,你还让她用了那瓶狐媚香,对吗?”

    “对,你走后,她一直问我要,我心软就给她用了。”

    听到此处,韩婧瑶轻呼一口气,看向温熠:“果然没错,既然是这样,我有办法找到那个人。”

    温熠诧异的看向她,狭长的桃花眸带着些许疑惑:“你有办法?”他饶有兴致道:“怎么找?”

    韩婧瑶浅笑不语,只是告知刘娘子放心,她们两个是不会将这事说出去的,尽管相信她们就好。

    温熠见她一个劲儿的与刘娘子交谈,也没有多问,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对了,能给我看看秀云的房间吗?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韩婧瑶垂下眼眸,小心开口询问着刘娘子的意见。

    刘娘子犹豫着,还是开口同意了下来。

    她们这些女子的房间除了客人,大多数人都不愿踏足,无非是觉得肮脏晦气罢了,现在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她起身走进里屋拿了钥匙,就领着韩婧瑶与温熠两人越过走廊向二楼走去。

    登上木制的台阶,许是年久的缘故,三人踏上后伴随着几声“吱吱呀呀”的木板摩擦声。沿边的墙壁上是红色的瓦砖,廊下满是珍珠串成帘幕。

    刘娘子走到一间半月形房门的门口,拿出钥匙开了锁:“我知道死人的东西不能随便碰,就锁上门了。”

    “你们自己先看着,我就不进去了。”

    韩婧瑶点点头:“好,你去忙吧。”

    她轻轻推开房门,迈了进去,温熠紧随其后,跟在她的身后。

    房内布局算的上是干净整洁,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香气,她抬眼见床头的木柜上摆放的熏香,走过去闻了闻,是夜酣香。

    这种香料不论贫富贵贱都是一样的价钱,所以也叫平等香。

    再看屋里的装扮,云青色云丝幕帘,搭在屏风后的伽罗色滚雪细纱折裙,整整齐齐的,一丝不乱。

    看摸样,她的生活很是简单规律。

    温熠则是比较注重细节,他仔细地查看屋子里的脚印,奈何太过混乱,无从查证。

    狭小的空间中,窗台上有着些许绿植,大都长得很好,他快步走了过去,捏了捏盆中的泥土,还是湿的。

    应是每日都浇水的缘故。

    他环顾四周,继续查探,在枕头下面发现一张写着“明日老地方见”的黄白纸条。

    纸张是最为平常的那种,就连字迹也并无特色,既不龙飞凤舞,也没力透纸背,毫无特点可言。

    不过,这也刚好印证了刘娘子的话,秀云喜欢的那个男人并不是一个家境富裕的人,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而已。

    这也是刘娘子看不上他的原因,每逢秀云提及,她总会骂秀云两句,没有前途的男人,即使再说爱你,也是没有任何保障的,有钱的起码可以用钱作保障,而没钱的,就只剩下嘴了。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盒子,木纹鎏金的盘金彩质地,看摸样很是金贵,里面的东西应该很重要。

    温熠抬手要去拿,却被韩婧瑶抢先一步拿下。

    他怔怔的看向韩婧瑶,犹豫了一下,放下抬起的手,看向满面欣喜之色的韩婧瑶道:“你要看?”

    “这么漂亮的盒子,里面的东西一定对死者很重要,自然要看!”

    她的语气轻快,像是发现了个宝贝似的。

    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鎏金的锁眼并没有锁住,轻而易举便能打开。

    古色古香的盒子里,一柄宽圆的青花汤勺静静地平放在盒子中。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良久,韩婧瑶才惊讶道:“勺子?”

    “嗯,勺子。”

    温熠竟然还淡淡地回了一句。

    两人查探完毕,下了楼向刘娘子告别。

    刘娘子虽情绪不太好,但还是撑起身子送她和温熠两个到了院门口,临走时还恭恭敬敬地朝韩婧瑶行了个礼,道:“我知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如果找到真凶,还请告知奴家一声!”

    两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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