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以爱之名(2)
刘娘子不屑的笑了笑,似乎根本不觉得韩婧瑶能够威胁到她。
她面色轻佻,毫不不在意道:“先不说你只身一人前来,单就凭一个玉佩又,怎能证明你堂主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骗子,前来送死的罢了”
韩婧瑶环顾四周,方才在院子里搂搂抱抱的男女早就识趣地溜到廊下去了,整个庭院只有她们几人在此僵持。
这刘娘子似乎是想杀人灭口啊?
她不过就是提了一嘴刘娘子做的这些皮肉生意而已,放在明面上的事,有什么值得她如此恼怒的?
她轻笑一声:“你觉得就凭你们几个能够打得过我吗?”
韩婧瑶神色轻松,缓缓地向前迈了两步,手持长棍的护院连忙跟上,她将腰间的药瓶取下,道:“这瓶子里是我们主子用千年灵芝炼制而成的驻颜丹,单是一颗就要五百两银子,这里面有三颗,若你答应好好合作,这一瓶就是你的了。”
韩婧瑶言语中的贿赂不言而喻,她自然不能在此动用武力和毒术将这几人打趴下,只能用些值钱的玩意儿息事宁人。
刘娘子一见到韩婧瑶拿出的驻颜丹,眼神之中的欣喜难免溢出,她今年已经四十有八,若不是年轻时遇见那些个糟心的男人,也不会老的这么快,本是丰腴犹存的年纪,她如今不靠妆容这脸是早就不能看了。
而且她早就听闻幻影阁的阁主是个用药的好手,当今天下就没有她做不出的灵丹妙药,功效奇特不说,价钱也是一等一的,平常有钱都难买。现如今,有这么一位幻影阁的人拿着这种绝世好物在她面前,她自然是欢喜的很,哪有拒绝的道理?
这样想着她立刻挥了挥手让护院们散开,自己则是扭腰上前,笑嘻嘻道:“哎呀,这都是误会,误会哈。”
她脸色变化极快,显得很是喜怒无常,嘴上说着误会,就要上手去拿韩婧瑶手上的驻颜丹。
韩婧瑶单手一个反转,将瓷瓶藏至身后,抬起下颚轻笑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刘娘子灿灿地收回手,面色不悦道:“是,那些客人都是我介绍的。”
韩婧瑶摊开手,道:“名单。”
“什么名单?”
韩婧瑶不耐烦地咬了咬牙,“我需要拿到周雨柔所有客人的名单,以及她死前都见了那些客人?”
刘娘子支支吾吾的,躲避着韩婧瑶的目光:“这我们云杏院虽说做的不是什么明面上的生意,但生意人该做的我们也懂,来这里玩的都是些没钱的,或者是不方便直接去楼里出面的金贵客人,这要是因周娘子的死,我却平白将他们的消息透了出去。我这生意以后可还怎么做呢?”
她心中有着诸多不满,韩婧瑶一个幻影阁的人什么时候做起查案的营生了,难不成是最近朝廷风声紧,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若不是幻影阁一向以毒杀和暗杀存活于江湖,她现在可真想将这女人绑起来,送到贵客的床上,好好赚她一笔。
韩婧瑶勉强忍下心中的不快,她晃了晃身子:“一瓶驻颜丹,外加一瓶狐媚香。”
“狐媚香?”刘娘子疑惑。
韩婧瑶不卑不亢,轻笑一声,歪头看着一脸疑惑的刘娘子,说道:“听闻刘娘子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奈何被人所欺瞒,嫁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终日操劳,平白成了一个怨妇。若有了这狐媚香,那这世上的男子,岂不是都会拜倒在刘娘子你的石榴裙下。”
刘娘子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身往院子中的凉亭走去:“你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我已是这般年纪,有了这狐媚香又有何用呢?说白了,你只不是查个案子而已,奴家还没问小姐意欲何为呢?”
她的语气虽然满是自嘲,可眼神之中的恨意更甚。韩婧瑶缓步走上前去。
“我的目的很简单,找到凶手!”
过了许久,刘娘子都没再说话,似乎是在犹豫,韩婧瑶见状转身,故作威胁道:“算了,若刘娘子执意如此,我只好让衙门的人来了。”
“你以为我会怕衙门的人,就算你告知衙门的人,他们敢不敢来还得另说呢?”她像是被激怒般,大声喊叫起来。
韩婧瑶也不示弱,回过身来撇撇嘴:“刘娘子这么手眼通天,不会不知道大理寺少卿温熠已经下江南巡查了吧?”
“什么?”刘娘子诧异道。
“这种腌臜之地,是有很多达官贵人互相庇护,可若是被温大人知晓,你这云杏院可是死活都做不成的。”
刘娘子被气的弯腰大笑,正正看着面前的韩婧瑶:“哼,你这是在威胁我喽!”
她故作无所谓的理了理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我帮你可以,但是不能将名字列在纸上,否则到时候你反水,将我这儿给一锅端了,我找谁说理去。”
韩婧瑶会心一笑:“行,就这么办。”
——
临街的茶舍铺子里,嘈杂的叫卖声越过一楼的散座,被二楼高处的门窗遮挡住。
温熠只身站立在雅间门外的台阶处,远处小院发生的一切被他尽收眼底。
她只知晓他进了茶舍,却并不知晓他就在茶舍的二楼看着她,窗边与云杏院仅仅只有一条狭窄的巷子相隔,她和刘娘子的话已经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中。
原来,她竟是这样的身份。
幻影阁堂主?哼,果真不是个简单的。
“我这人一向不说假话,但雨柔的确是个好姑娘,她的客人不多,只有固定的几个,但她在外面也接一些私活,毕竟我这里是要抽成的。”刘娘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凉亭里,轻摇着团扇,言语之中竟还有些欣喜之意。
韩婧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刘娘子猛然看见,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说的!”
“没有,没有。有些意外而已,没想到您竟然是位如此好的老板。”
“那是,我从来不坑自己人。”刘娘子得意地瞥向韩婧瑶,说道:“行了,该说的我刚才都说了,你也都了解了,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韩婧瑶清冷的声音响起。
“什么呀?”
“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走上这条路的呢?”
刘娘子本该抬起的双眸此时暗了下来,苦笑道:“都说天下痴情人儿有情郎,说白了都说一个‘情’字。”
韩婧瑶紧蹙眉头,激动地抓住刘娘子的玉手,询问道:“这么说,她真的是被她丈夫逼迫的?”
刘娘子轻轻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笑道:“怎么能是逼迫呢?她是自愿的呀!”
“自愿的自愿的?”韩婧瑶低着头,喃喃自语似的重复说着。
刘娘子无所谓的耸耸肩:“是啊,她当初就是这么说的,她夫君生了重病,像个药罐子似的,她们家本来还算富裕,后来就没落了,除了这种法子,还有什么能让她一个女人家来钱快的法子?”
“可是”韩婧瑶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娘子打断:“哎呀,这是她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你要不信,大可去问我们院子里的翠儿,她当时和我一起听雨柔说的呀!”
韩婧瑶真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何会是这样的原因。
单纯的因为爱情?
还是说她的丈夫真的对她特别的好,好到让她做出这种不为世道所容的事情?
她一脸郁闷的走出院门,与迎面从茶舍出来的温熠相撞。
“怎么?问清楚了?”温熠开口问。
他细长的睫毛抬起看向脸色不太好的韩婧瑶,漆黑的眼中散发出幽深的暗光。
韩婧瑶无力塌下肩膀,面色阴郁地说道:“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用?周雨柔除了在这儿接客之外,还会在外面接些散客。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要查的范围太大了。”
她的神色实在算不上好,查来查去,本以为今日能有重大突破,却不曾想终是大梦一场空,无数的谜团闪现在她的脑海中,可任凭她怎么伸出手去,却始终抓不住那一缕闪现的薄烟。
温熠淡然地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背过身道:“边走边说。”
“去哪儿?”韩婧瑶问。
“既然事情的矛盾点在这儿,那我们就再去会一会苏铭。”
她快步追赶上温熠的步伐,沉声道:“那好,等我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听。”
——
漆黑的月色下,身材消瘦的女人费力地仰躺床榻,嘴角的鲜血顺着前方“啪嗒啪嗒”的迸溅在干燥的泥土地上。
她的眼球鲜红,像是冬日盛开的梅花,宛如一场盛大持久的晚宴,身下的血迹如同彼岸花般绽放,饶是这种时刻,她的发髻上仍插着一只瑶钗,金黄色的坠链摇摇晃晃,尽显柔美姿态。
胸口的一阵虚空的感觉袭来,她自觉得眼前的雾气漫延四处,伴随着窗外打更人的吆喝声,心底似乎冒出一股股的水来,让人逐渐失去理智。
她的双眸依旧张着,婉如樱桃的薄唇轻轻哈出一口冒着白烟的仙气,眼前的红色蜡烛显现出几抹特俗的色彩,无数的倒影重叠,却愈发的模糊起来
耳边似乎有清晰的笑声,她们怪异的眼神,微动的嘴唇,总有数不尽的细语徘徊,她的心越发的紧绷起来,恍如跌进深渊之中
她的意识渐渐消失,眼前男人的模样依稀可见,他在笑
是在嘲笑她的一切吗?还是悲悯?
原本他就是这样的人吗?
那天的雨是温热的,沿街的摊贩形色匆匆,他的摊位正好就在自己的身边,借着布搭的雨棚她躲了好久的雨。
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只是一碗茶泡饭而已,她的泪就顺着雨滴滑落下来。颤抖地嘴角笑个不停。
他还问:“小姑娘,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
“你给的饭。”
“哦,只是一碗冷饭而已。”
她眼角的笑意涌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后来,她们不怎么相见,再后来,她入了妓馆,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他那般对她好过。
她本以为这是一场充满爱意的重逢,明明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多么美好的寓意,仿佛她的存在都是为了他一般,生和死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