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唱一出好戏
温熠惊讶于韩婧瑶竟然将案件查的如此细致,他一开始觉得玉娘是个边缘人物,并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一个舞姬身上。
而且,那日他在凝香阁看到的那个身影,真的是韩婧瑶。
而她竟然在短短几天内将玉娘的来历调查清楚。
温熠颇有兴趣她是怎么问出消息的,勾起嘴角轻笑一声,说道:“具体情况如何?说来听听。”
韩婧瑶无语,这人刚才是不是笑了,莫不是在轻视于她。
韩婧瑶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捎带谦虚的说道:“不如温大人先说说你的进展如何?”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韩婧瑶笃定,大理寺那帮人定然也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然,依着他们那帮人的性格,早就在燕京城里四处宣扬了。
温熠听完当即就皱起了眉头,无奈道:“既如此,那便我先说。”
“那日你从大理寺离开,我去审问章文。他招供说左佑之是因为贪朝廷下拨的赈灾款才被人杀害的。”
韩婧瑶顿时疑惑不已,这和赈灾款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其中还有隐情,只是温熠没有告诉她。
“赈灾款?”韩婧瑶忍不住追问,抬手给温熠沏了茶,说道:“既然要合作,温大人还是消息共享一下比较好。”
温熠见她如此,便知晓这女人已经知道了自己隐瞒她案情的事了。这女子就是小家子气,果然如同书中那般所说,不堪大任。
但出于对合作伙伴的尊重,温熠思考片刻,决定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他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月前永州突发水患,灾民无数,今年的谷子更是已经早早地拦在了地里。朝廷下拨十万两白银,命户部在半个月内送往永州。然而,左佑之利用职务之便,与一伙人合作,重新熔铸银两,生生从中间取得一万五千两白眼。至此,左佑之和玉娘惨死,章文逃跑,一系列的事情发生,最后运送的十万辆白银也就此失踪。”
“这件事,陛下亲令不得泄露,命我在一个月内察查罪犯。”
韩婧瑶没有想到,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案子,背后竟牵扯出一桩贪腐案。
温熠低头沉思,看来在这件案子的背后之人,比他想的更加心腹谋略,难以对付。
突然,韩婧瑶的脑子跟炸开了一样,想到了什么,激动地看向温熠说:“不,一定有什么突破口,是我们没有查到的。”
温熠抬起眼眸,紧盯着韩婧瑶的双眼,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声说道:“若是查不到,就造一个出来。”
韩婧瑶低眸微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欣喜地说道:“没想到温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温熠轻轻点头,亦是默认。
温熠看着韩婧瑶的模样,深思起来。
她果真与其他女子不同,长得美艳自是不必说,就连这机灵聪敏的劲儿也是不错的。
看来当初选她,还真是选对了。
两人商定,今日就放出消息去,就说章文提供线索有功,已经从牢里放出,大理寺也已经查到了凶手的线索。
往后,只等鱼儿上钩即可。
出了茶楼,温熠只身来到后巷,这个地方是个视线死角,饶是在茶楼雅间的韩婧瑶,隔着窗户往下看,也看不到什么。
随后,他稍侧身摆手,一位身穿金丝靴,虎头纹衣的黑衣男子便出现在他的身后。
温熠将怀中的一枚金色令牌取出,厉声喝道:“传我令,将章文从暗牢放出,派人暗中监视,如有异动,立刻来报。”
“属下得令。”恍惚间,男子便消失在后巷之中。
——
皇宫前,金顶、红门,显得悠然古色。正红色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红门”。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镶嵌到地里一样。
温熠和丞相王偲王大人并排行走着,两人就前些日子户部侍郎左佑之的案子讨论了半晌,到了傍晚索性便一起进宫了。
王偲年少成名,写的一手好词,当年先帝在时,就曾对他赞赏有加,绫罗绸缎,珍珠玉宝更是赏赐了不知多少。奈何年老之后,性格越来越像个老小孩,遇到点什么事就喜欢和别人絮叨絮叨。
是以,当王偲问起前几日在红楼一事的时候,温熠就知道,免费的劳动力来了。
温熠掠过韩婧瑶的部分,把前日发生在红楼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偲。王偲照例捋了捋自己发白的胡子,挺着身子大笑:“你小子办案效率不错嘛!这么短的时间就找抓了嫌犯。”
“那人是左佑之的手下,只是一个没什么用傀儡罢了。”
“哎呀,那可不行,你得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了,要不然,监察院和户部那几个老头子,还不知道怎么在皇上面前弹劾你呢。”说着,也不顾是在宫里,便大肆辱骂起了那两=几位来。
一旁引路的小太监不合时宜的吐槽:“这个王右丞,怎么老了老了,还越老越不正经了呢。”
“小点声,要是被他身边那个“活阎王”听见了,当心掉了脑袋。”老太监恨铁不成钢的小声怒骂。
小太监听见“活阎王”这几个字,明显顿了一下,本来就弯腰引路的头,现在是头压得更低,腰弯的更深了。
温熠一直到王偲骂的正起劲时,才假惺惺地上前劝阻道:“王右丞,此处乃是宫中,不合时宜,不合时宜。”
王偲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悄摸摸的闭上了嘴,理了理衣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对了,你到底有没有从那个章文的嘴里撬出话来?”王偲果然急咧咧的向温熠问起。
温熠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的皱起了眉头,王偲见状,怒从心中来,骂道:“你这小子,老子刚垮了你,你就不和老子说了。这事有什么说不得的?”
温熠迫于威势,有些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章文确实是提供了消息,但是下官也不方便直接告诉右丞大人不是。”
“哼,就这。你以为老子稀罕。”王偲满不在意。
温熠忙赔不是道:“是下官做的不对,但下官只能说,这是个极大的线索,不出五日,下官必定抓到原凶。””
此话一出,王偲立马眼睛一亮,颇为赞赏的拍了拍温熠的肩膀。两人便朝着事务阁去了。
事务阁是在朝大臣商议事务的地方,这里每天都又源源不断的大臣前来商议要事,若是陛下有事前来商讨也方便的多。
刚到阁中,里面果然有不少人在,户部尚书,兵部侍郎等几人都在。
自踏入这里起,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隐晦地向温熠询问起贪腐案的内情。还不等温熠说什么,王偲就大大咧咧的开口将先前两人谈论的事都说了出来。
温熠自是知道王偲的脾性,却不知他嘴上这么没个把门的。看样子是他高估了王右丞了。
“哎呀,这些我好像不能说呀!”王偲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温熠,本就微微颤颤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一旁的温熠向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无妨无妨,大家同为圣上办事,下官自是信得过的。”
众人那会看不出温熠的窘迫,只是详装不知罢了。这官场就如同带兵打仗一样,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谁能保证人心不会变呢,既然做了官,那肯定得寻得一方庇佑。他们这些人有的是文官,有的是武将,就连上朝都得分文物两队一起上朝。
偏偏温熠,既不属文,也不属武。仗着自己的目前是长公主,便一步登天。
虽只是在大理寺挂个职位,却直接替皇帝办事,掌管十万禁卫军,可以说温熠就是皇帝的爪牙,皇帝下放到朝野的一双眼睛。任凭谁被一双眼睛监视着都会不高兴,所以朝中没多少人真正把温熠当作一位同僚来看待。
所幸温熠本身也不在乎,只是装作一只披着羊皮的野狼般,隐蔽于朝野。
他年幼之际,因当今皇后的一句猜忌,便使得温家上上下下七十八口人命如同蝼蚁一般惨死,若不是皇祖母求情,他本该也会离开这个世界。
回道府中,看着空荡荡地家门大院,想起十八年前得那个夜晚,温熠不由得恼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