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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迷雾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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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长莺飞,拂晓未开。

    淡淡的波纹在布满花灯红船的水面上散开,轻轻掠过水面的青鸟似雄鹰般奋力向前飞去。

    几人欢笑,几人讴唱,庭庭筵宴,无人不是大肆舞乐,赏心乐事。

    在这繁华魅影的景色里,她屈身而至,曼妙浅薄的纱裙附在身上。她青丝如瀑,眉清目秀,红唇轻启。

    漫漫夜色里,游船上的人拉开帷幔,探出头来,惊恐的望向前面人。

    竟然是一具死尸!众人慌乱茫然,不知所措。兴奋与恐惧笼罩在他们身上,热闹喧哗的如同市集一般。

    韩婧瑶冷静地看向湖面女尸,放下玉手上的茶盏,命人前去报案。

    官府的人来的很快,一行人忙着打捞尸首。

    一位看似年轻的捕快微微颤颤,不停地换气又捂住鼻孔。

    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段时日。

    捕头没让手下人立刻将尸首打捞上岸,只是摆放在打捞船上。岸上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不在少数。稍有不慎,对于捕快们来说,无疑是在案件上又增加一件难事。

    她不过是在闲暇之余,参加了一次朝华大会,便留在城中河边喝茶赏花。又因白芷说朝华大会夜晚的景色甚是繁华,便又留在河边的红楼里观景。

    这一切的一切无疑不让她也成为了目击者之一。

    捕快们飞快地忙着记录每个人的行事踪迹,韩婧瑶也不例外。

    面前的小捕快长得清秀俊雅,问起话来倒是条理清晰:“你们是何时看见尸首从护城河那边飘来的?”

    “夜色太深,我并没有看清什么,一直都在楼上与丫鬟们谈笑。”韩婧瑶如实答道。“听到外面有尖叫声才发现河面上的尸首。当时已经是亥时一刻。”

    “那小姐是一直与丫鬟们待在此处吗?”

    还未等韩婧瑶回答,外面又出来一阵嘈杂声,韩婧瑶随着小捕快往楼下一望,便看到大批禁卫军涌来,围在护城河的两边乃至桥上都站满了禁卫军。

    小捕快立刻朝韩婧瑶道:“还请小姐与丫鬟们和我一同下楼去答话。小姐在的位置极高,又是独一处,说不定能提供一些线索给我们。”

    韩婧瑶虽不想让事情麻烦起来,但也知道一条无辜的人命惨死,她的亲朋们会经历着怎样痛苦绝望。

    “好,我随你去。”韩婧瑶坚定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韧劲。

    云岭不想平白无故的惹上祸事,她小声提醒:“小姐,已经很晚了,老夫人那儿。”

    韩婧瑶迟疑道:“不如先让官府派人回去同祖母说声儿,祖母是心思宽宏之人,定不会怪罪你我。”

    小捕快见状,立刻说:“等问完话,我自会去报信。小姐放心吧。就是不知小姐家住何处?”

    “平远将军府。”

    “原来你就是近来刚刚回京的平远将军府的长女,失敬,失敬。”一些世家贵族难免都会有严格的等级限制,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小姐如此温婉贤淑,完全不在意被他这个小小的捕快询问。

    当下他便领着韩婧瑶一行人往案发的河岸边走去,一些民众被隔离在外边,虽说禁卫军及其可怖,但也依旧阻挡不了他们的好奇心。

    尸首已经被抬到岸边,只是淡淡一眼,便已经惊艳众人。这是一具美艳的尸体,即使脸色泛白,也挡不住她的容貌倾城。

    她走至尸首身边蹲下,掰开那双紧闭的双目,眼白泛起伴有鲜红的血丝,口鼻有淡淡地淤青。

    “这不是溺死。”

    白芷小声问:“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啊?”

    韩婧瑶淡定拿出一方素色手帕:“咱们杀过这么多无恶不做的人,你见过那个被我们摁在水里的死人,是这种死法。”

    “这”她竟然无言以对,不过,谁杀人还要看他们死后的样子啊!

    “大人,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娼妓,李玉枝。”温枢拱手禀报。

    温熠捡起岸边湿漉漉的泥土,眉间紧凑道:“走,我们去看看尸首。”

    温熠没料到能在这种地方见到韩婧瑶,看来,连老天都在给他机会。

    他掠过韩婧瑶,检查着尸身的情况,口中没有白沫,鼻中也没有泥沙之类水中杂物。他又拿起死者的双手挨个查看,指甲里却有泥垢,但不是他刚刚在河边见到的污泥。

    这应该是在第一现场奋力逃跑时跌倒在地,不小心抓到的尘土。

    温熠站起身来,直视韩婧瑶:“这么巧?”

    韩婧瑶可没觉得这是巧合,看样子这名死者应该与左佑之左大人的案件相关。

    想到这儿,她也不再装作大家闺秀的样子,反正怎么样最后都没看穿,倒不如直接说:“温大人,是好巧啊?能劳动你的大驾,相比这试着死者应该是左大人案件中那名狐媚女子吧!”韩婧瑶不甘示弱地回应。

    “韩小姐果真聪慧。”

    韩婧瑶被温熠大方的夸张惊住了,按照前几日他们初见时的场景,温熠现在不应该直接让禁卫军把她丢回韩府吗?这么还回回答她刚刚说的话。

    她只好回以微笑。

    “不过,韩小姐怎会在这儿?”温熠迟疑片刻问。

    小捕快见状赶紧将韩婧瑶为什么在这儿的经过细细道来。

    温熠听完事情经过,点头:“原来如此。那韩小姐在听到尖叫声的前后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韩婧瑶想早点回去睡觉,便也直接说了起来“这么说吧,亥时之前我一直在同丫鬟们喝茶谈笑,并未怎么看河边的花灯。丫鬟们又都站在阁楼的边缘,也看不到河面。”

    “一直到亥时整,湖面有游船过桥下高歌唱曲,我才往下面看了几眼。至于之后的事,就是船上又人尖叫后的事情了。”

    温熠蹙眉问:“若是如此,尸首是如何被抛入河中的?”

    他刚才问了周边放花灯的百姓,他们都是那尸首就是突然出现再河中的,先前并未看见尸首在河中漂浮。

    韩婧瑶说出心中的疑问:“其实,我认为那艘载着歌姬的游船最为可疑。”

    “何解?”

    “尸首身上无捆绑痕迹,就断然不会是被沉在水底突然浮出的。游船过桥前尚没有尸首浮出,过桥后便有了。”韩婧瑶微顿,思考了下,接着说:“那肯定是有人先把尸首藏在船中,等到过桥时,桥下黑暗无比,即使船上有莲花灯笼的映照也不会太显眼,众人又被船头的歌姬吸引便无人关心船尾发生了什么。这时候就是抛尸的最佳时机。”

    温熠侧头,接着韩婧瑶的话:“这样,尸首的声音也会埋没在两岸看热闹的人群中。神不知鬼不觉,尸首便浮在水面上了。”

    韩婧瑶颔首:“没错。”

    温熠竟想不到,这韩家小姐与寻常人家的小姐如此不同,不单单的容貌,就连脑子都比旁人聪慧许多。

    温熠抬手,示意温枢去问一下前面船上的歌姬。接着又命人将尸首抬去大理石。

    很快,温枢便回来禀报情况。

    “大人,有位歌姬说,她们在前面唱曲的时候,是得有个船夫在后面摇船。可刚刚我们的人来了之后,那位船夫就不见了。”

    温枢又问:“可要派人去找船夫。”

    “不必。”温熠看向韩婧瑶,见韩婧瑶似在观赏河面的花灯,无心搭话,便说:“连夜审问章文,今夜必须让他把事情都说出来。”

    马上近子时,韩婧瑶的心思都在什么时候能回府睡觉上,她现在已然困得不行,看温熠忙的厉害,就乖巧地呆在一边不去添麻烦。

    温枢吩咐完所有事后,想着李玉枝的死法说:“大人,你不觉得这李玉枝的死法很像是幻影阁所为吗?”

    温熠略微思考一下,颔首:“的确有些像。”

    什么?韩婧瑶惊讶的看向温熠,心道:这哪儿像我们幻影阁做的,这黑锅可不带这么背的。

    韩婧瑶慢吞吞的凑过去:“我也听过这幻影阁在江湖中的传闻,他们只杀那些穷凶极恶之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个娼妓呢。”

    温枢不甘示弱:“这杀人那分什么好人坏人,定是有人出钱就杀了呗。”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婧瑶不好再出声说些什么,只能和云岭白芷干瞪眼。

    温熠将韩婧瑶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道:难道她是看出来什么,已经知道李玉枝究竟怎么死的。不然怎么会如此斩钉截铁的说不是幻影阁那帮杀手做的。

    不如就让她先跟自己回大理寺,等案件有了眉目。明日再让人送她回府,这样也省了落人口舌。

    温熠试探道:“韩小姐,今日估计要等到很晚了,不如随在下先回大理寺,明日本官自会派人送你回府。”

    如果韩婧瑶本身对这件案子已经有了眉目,肯定会随他先行回大理寺。先前她只是刻意阴藏起自己锋芒,毕竟一名女子不好对这些诡秘探案之事说太多。

    韩婧瑶则是有些惊讶,他竟然会邀自己先回大理寺歇着。这是为何?

    她犹豫片刻,反正不跟着回大理寺也要跟着会衙门。与其这样还不如去大理寺,说不定还能在一些事情上帮帮忙,早日找到凶手洗清幻影阁的怀疑。不然的话,这顶帽子扣的太大,他们幻影阁都快顶不住了。

    大理寺本就对幻影阁虎视眈眈,若是这莫须有的名头一旦扣上了,这温大人一直找不到凶手,肯定会栽赃道幻影阁的身上,这样他们幻影阁可就危在旦夕了。

    她便颔首行礼,柔声笑道:“那边多谢温大人收留了。还请大人先行带路。”

    温熠知道,今日之事,韩婧瑶不便暴露身份。事先让人准备一顶软轿,让韩婧瑶先行离开。

    温枢看着大人对韩姑娘的所作所为,疑惑道:“大人,我们为何要对她这么好。不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嘛。”

    “当然要对她好了。”温熠脸上的无奈已经暴露无遗,虽说韩婧瑶现在只是个破落的将军府嫡女,但完全不挨着韩老太太与圣上对她的器重。

    韩家为盛国呕心沥血,大房一家男丁皆战死沙场,只留韩婧瑶孤身一人。

    于情于理,圣上都要给韩家一个承诺,若圣上真的对韩家不管不问,将会彻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为何?”

    “因为,”温熠望向韩婧瑶离开的地方,无奈道:“她很有可能是未来盛国的皇后。”

    “什么?”温枢几乎是尖叫着喊得,他不明白,这一个落败的将军府嫡女有什么资格能够成为太子妃。

    而且,这太子殿下一点也不像是一位明君,韩姑娘看着盈盈弱弱的,但确是一位及其和善、明艳的聪慧女子,嫁给太子殿下那个草包,就是活生生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可怜人啊,可怜人。

    一旁的温熠无视温枢的一切行为,上马往大理寺赶去。

    等温枢反应过来时,大理寺的人已经撤走一大半了,只剩下一些打捞河道的杂役。

    哎,怎么没一个人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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