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桑村
练完一套动作,福伯早已备好了茶点,随便擦擦头上的汗,四人围坐在凉亭里,一边煮茶吃点心,一边等秦老爷。
一杯果茶还未喝完,就看见秦老爷脚下生风的进来了。
“爹,拿到了吗?”众人站起身,秦敏迎上去问道。
秦老爷将手里的一份誊抄文书放在茶几上,“凭我和镇长的交情,自是不成问题!”
四人立即头挨头的开始看卷宗,翻完后,几人都有一些失望。到目前为止,案件并没有什么进展,这份卷宗里也就记载了三个孩子失踪的时间和他们父母邻居的一些问话而已。
“根据上面记载的时间,下桑村两到三个月就会丢一个孩子!”耐耐放下手里的那张纸,“这拐子挺认死理啊,专挑下桑村这一个村子薅!”
“没错,第一个案子发生后,周围的几个村子都加强了戒备,可是就只有下桑村接二连三的丢孩子,别的村子一点事都没有!下去调查的官差们也觉得奇怪的很,听说最近正往寻仇方面查呢。”秦老爷也将他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只在这一个村子拐孩子,你们说会不会是他们自己村里的人干的?”
“都有可能,这几张纸也看不出什么来,我们要不明天去看看?”秦毓提议道。
“去下桑村?不行!”秦夫人立马站了起来,“这事自然有官府的人去调查,你们几个小孩子去凑什么热闹!”
“娘,我们有备而去,难道还会被人拐走不成?”秦毓哭笑不得的看着秦夫人。
“就是去打探打探消息,要不,就我和小齐去吧。”耐耐提议,“你们在家里等我们消息就行。”
“嗯,我们天一黑就走。”祁齐也同意。
“不行!”秦家两兄弟一齐说道,“我们一块去!”
“那这样好了,我们和石师姐他们联系一下,万一有什么事情,就让师姐他们带人来救我们!”
见自己夫人还要反对,秦老爷将妻子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再过来时,秦夫人眼眶微红,却是不再说反对的话了。
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主人家为难,祁齐颇为过意不去,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合适。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真遇上事情,我们难道不知道跑吗?现在谁能跑过我们?更何况,师姐还有……”
“大哥说的对,多少拍花子也不够师姐挥一下手的!师姐,快给我爹露上一手。”
耐耐五指一伸,掌心里一团莹莹的雾气快速的变幻着颜色,“这黑色的雾气,同时毒倒百来个人不成问题。”
“唉,你们现在都是有大本事的,是我自己想差了。”秦夫人幽幽的说。从这一刻开始,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她的孩子,包括她以前不太喜欢的秦敏,以后永远都不再需要她来谋划什么了。
为了让秦家父母安心,耐耐当着他们的面与石凝儿通了话,让石凝儿与木青云做好来救他们的准备,石凝儿满口答应,并没有多问什么。
耐耐收起玉牌,并没有通知药老的想法,几个人贩子而已,哪用惊动渡劫期大佬!
“小齐,你要想明白,上午我们就说过,碰上这样的事情,我们总是要管的。你不能因为你恰好要找你大哥,就把它看作你的事情。”刚刚祁齐尴尬的神情自是逃不过耐耐的眼睛。
“就是,你就是想太多!”秦敏锤了祁齐一拳,转头问秦毓,“大哥,你知道下桑村在哪儿吗?”
“知道,爹以前带我去过。”秦毓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出城吧。”耐耐一锤定音,“出城后找个偏僻的地方再坐小舟过去,这样太阳下山前,我们就能到下桑村了!”
“好的,师姐!”三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秦老爷,麻烦帮我们找一身粗布衣服!”耐耐对着秦老爷说道。
“这个好办!你们稍等一会。”秦老爷拉着秦夫人转身出去了。
……
下桑村,依山而建,整个村子呈梯形分布,此时,日落西山,余晖横照,乡民扛着农具缓缓归家,一间间土瓦房交错有序,股股炊烟和青山绿水蜿蜒缠绵,端的是一幅风景绝佳的山水画。
“老伯,麻烦问问,这里是上桑村吗?”秦毓拦住一位老伯,行了一礼问道。
“后生,你们从哪来啊?走错了,我们这里是下桑村!”老人将四人打量一遍,见四人手里都提着糕饼,不由得咂吧咂吧嘴。
“下桑村!”四人大惊失色,“我就说看着不太对劲呢!”
“后生啊,你们肯定是在落月河那里走岔了道,往右拐才是去上桑村的路!”
“大哥,都怪你,非要瞒着爹娘来看姥姥,这下可怎么办呢?”耐耐着急的流下了眼泪。
“要不,我们再往回走?”祁齐迟疑说。
“哎呀!小娃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从我们这到上桑村,走得快还得一个多时辰呢!”
“这天可快黑了,你们几个孩子总不能走夜路吧。”
“再说了,现在这村里可不安生!”
从田间归来的农人们看见四个没见过的孩子聚在村口,立马都围过来看热闹,听到他们说是走错了路,一个个都在那里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干完活都不回家,聚在这里干啥呢?”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里正,这几个娃娃要到上桑村去,也不知道咋走的路,走到咱这边来了!”刚刚的老伯指着耐耐四人,对着走过来的中年人说道。
这里正扛着锄头,显然也是刚从田里回来,闻言把耐耐四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狐疑的问道:“落月河那里就一个岔路口,你们怎么就走错了?”
“我们以前都是和阿爹阿娘一起坐车回的,没走过这个岔路。”秦毓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里正见这四个孩子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一个个生的都是唇红齿白,皮肤白嫩,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孩子。
“你们咋自己出门了呢?”有村民好奇的问道。
“爹娘有事出门了,让我在家里看着弟弟妹妹,我就寻思着带他们去看姥姥了。然后,就,就走错了路。”秦毓向里正再次行了一个礼,“里正大叔,能不能让我们四人在村里歇上一夜,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让你们走夜路!”里正看了看四周的村民,指着一位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人说道,“三娃子,他们四人就歇在你家,成不?”
那位村民二十来岁的样子,见四人眼巴巴的看着他,脸涨的通红,“二爷,我家里条件……”
“就歇一晚,家里干净就行,要啥条件!”里正摆摆手,“待会让你娘来我家找你二娘拿两床厚点的被子,就这样了。”里正转身就要走。
“哎,里正,三娃子不愿意,我愿意啊,我家地方大,到我家去吧!”一个头脸都油油的村民喊道。
“咦!我说狗娃子,你看看你埋汰那样,人家小娃娃能乐意去你家?”周围有人取笑道。
“嘿,这话就不对了啊,我家咋了,地方宽敞!”
“可不是宽敞吗?家里就你和你爹两个光棍……”话没说完,就见刚刚说话那人作势就要朝他扑过去了,“哟,咋了?还想打架啊!”
“好了,好了。”周围的村民开始打圆场,“既然里正都安排好了,大家就都回了吧。”
干了一天的活了,大家早就都饿了,看完了热闹,自然就迫不及待的回家吃饭了,剩下耐耐四人和那个年轻人站在村口大眼瞪着小眼。
“如此,就麻烦小哥了!”秦毓说完,四人都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见四人都看着自己,年轻人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跟我走吧。”见自己满手的泥点子,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小哥贵姓?”四人慢慢的跟着年轻人往村里走,一边走一边问。
“我姓赵。”年轻人轻轻的说。
“赵小哥好!”四人齐声喊道。
赵小哥脸又红了:“你们也好。”
“小宝,小宝,回家吃饭了!”,“小宝,小宝,回家吃饭了!”
迎面走来一位穿着蓝色麻布衣裙的小妇人,头发略微有些凌乱,嘴唇焦干,眼睛无神,满脸的憔悴,一边走,一边焦急的四处张望。
“小宝,小宝……”
赵小哥连忙迎上去,“四嫂,你怎么出来了,我们先回去,待会看到小宝,我就让他回去好不好?”转头对耐耐四人说道,“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先把她送回家去。”
“赵小哥你尽管去忙你的。”秦毓连忙说道,“我们就在这等你。”
见见赵小哥连哄带骗的虚扶着那位小妇人走远了,耐耐不由得叹了口气。
“师姐,你怎么了?”秦敏拉着耐耐的手问道。
“我知道,师姐是觉得刚刚那位姐姐可怜。”祁齐看着赵小哥他们的背影,也叹了口气。
“你们的意思是,她的孩子也不见了吗?”
“不然呢?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一个母亲疯魔呢?”耐耐轻轻的说。
“师姐,她还能治好吗?”
“除非找到她的孩子,不然她自己怕是也不想好吧。”
“这个村子看着一片祥和,从我们进来的方向看,村口那条路也是唯一一个能进来的路了,贼人是怎么把孩子带走的呢?”秦毓不解的问。
“待会等赵小哥来了,我们再问他吧。”
正说着,只见赵小哥已快步的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这么久。”
“也就一会儿,赵小哥,刚刚那位姐姐是怎么了?”耐耐歪着头问。明明是几人里年纪最大的,可是由于身高的硬伤,现在竟然还要扮小卖萌,耐耐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暗暗下定决心,抓到了人贩子,一定要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唉,小宝不见了。”赵小哥失落的说。
“怎么不见的?被人拐走了吗?”
“不知道,也没见外人进来过,可是到了晚饭的时候,小宝就没回来了。”赵小哥抿抿嘴,“从那天起,四嫂就这样了。”
“报官了吗?”
“报了,但是没找到,后来,我们村,又丢了两个孩子。”看了看秦敏和祁齐几人,赵小哥又说道,“你们明天走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后来的两个小孩也是被人拐走的吗?”
大概是不想多说,赵小哥摇摇头,见几人生的玉雪可爱,一边走一边说:“要不,我明天和我娘说一声,送你们去上桑村吧。”
“真的吗?”几人惊喜的说,“谢谢赵小哥,你真是个好人!”
“呃,不用谢,我就是看你们几个小孩子出门不安全。”看了一眼秦毓,又迟疑的说,“你以后还是不要带他们出远门比较好。”
“嗯,我明白了,多谢你,这回啊,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四人跟在赵小哥后面,路过好几处桑树林,来到了一座用石头和土砖建成的农家小院前。
“这就是我家了,请进。”说完推开门,“娘,今天有客人来了!”
“有客人啊!快请进!”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农妇迎了出来。
“赵姨好!”几人连忙行礼问好。
“哟,可不敢当,快请进!”赵母擦擦手,“华儿,你带他们进屋再坐会,我再去烙几张饼。”
四人见赵母虽然穿着带着补丁的麻衣,但整个人却看起来极是干净利落,便对这一家子充满了好感。
见赵家虽收拾的很干净,但明显看起来很是清贫,秦敏拉拉耐耐,悄悄的说:“我们住在这,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没事,走的时候留点钱就好。”
赵母动作极为利索,几人一杯水没喝完,她就已经端着一大盘烙饼,招呼他们吃饭了。
桌上的饭食很是简单,几个黑面窝头,两大盘炒青菜,一小碟腌萝卜,还有就是一大盘的烙饼。烙饼的颜色明显比窝头要浅一些,可见是掺了白面的。
“不好意思啊,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赵母微微有些局促,“来,吃饼。”用一双干净的筷子,给他们四人一人分了几张饼。
“赵姨,我们人小,吃不了这么多。”将面前的大碗放到中间,“我和弟弟吃这一碗就可以了。”
“我和大哥也是。”祁齐也说。
“这样啊。”见四人已经开始吃饭,显然并不是嫌弃饭菜不好,赵母松了口气,“那你们多吃点菜!”
“嗯,谢谢赵姨!”
吃过晚饭,简单洗漱好,赵母一边给给他们铺床,一边叮嘱他们,“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门一定要栓好了!知道吗?”说完,还是不放心,“要不,我把门从外面锁上,你们有事就喊我们,好不好?”
“好的,赵姨!”
得到几人的回答,赵母还是不放心,又将窗户检查了好几遍,确定窗户完全锁死了,再次嘱咐四人好好休息,栓好门才出去。
咔嚓好几声,显然赵母不光锁了他们的房门,还将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