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涂桑睁开眼睛刹那寒光一闪。
一柄两手掌宽小臂长的菜刀眨眼就到脖子边,说时迟那时快,她两只后腿猛地一蹬,踹翻拿着菜刀的粗手腕,手腕受力吃痛,刀口向左偏,径直砍在她的脊背上,当下疼的她身体发颤意识模糊。
她的血溅了侩子手一身,她趁着侩子手低头处理身上脏处窜出去。
刚一穿越,就这么生猛?涂桑心里直骂娘。
此处仙雾缭绕,以她现在的身高根本就看不清周围的路,只能感受到脚下是冰凉的玉石,血流淌一路,她也因为失血过多视线逐渐模糊,逃跑速度慢下来,脚步虚浮踉跄,偶尔路过一两个妹子被她的狼狈吓得尖叫,刺得她耳膜疼。
她也尽量避着人走,最终撑不住眼前一黑,脚下踩空栽跟头摔下去,也不知道在空中飞了多久,直到啪唧砸在草堆里,彻底昏死过去。
昏死的前一秒,脑子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不息。
她好似做了个梦,梦中她又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刚下班点好外卖,随便点开一本仙侠小说消磨时间,突然屋里闯进一个人,拿着菜刀就要砍她,生生得把她给吓醒了……
“陛下箭法实在高明,此为一箭双兔啊。”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说话声,涂桑耳朵吃痛,好似被人揪住,她后腿下意识蹬了几下,缓缓睁开双眼。
周围围着一圈人,他们身下都骑着高头骏马,为首的男人穿着玄色劲装,俊朗挺拔,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笑道,“这兔子瞧着好像还没死,送给贵妃玩儿吧。”
所以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又穿了?
听着耳边太监应是的声音,又奉承那男人几句话,就要揪着她的耳朵往前走。
涂桑猛的想起之前才看过的那本小说,其中女配就是只兔子精,于是福至心灵,开始猛烈挣扎起来。
那女配就是因为被眼前男人也就是某个王朝的皇帝给救下,于是痴恋皇帝一生,与女主斗个昏天黑地,最终惨淡收场。
她可不想照着剧情走,如果她是原女配也就罢了,不然以她这九成九新的脑子,怎么斗得过文能舌战群儒,武能□□定国的女主。
再说,男人哪有温香软玉好。
太监本也没揪的多紧,她随便一挣扎,就脱离太监的手掌心摔在地上,也顾不上疼,急匆匆地冲向男人身旁骑着白马的黑衣女子。
本来都要走了的诸位看到这边的变动,纷纷又调转马头,围观这只后背受了伤的小兔子想做什么。
涂桑记得,原著小说中有一位护佑王朝的国师,身为女子极爱黑衣,心中怜悯苍生。
想必就是这位了。
于是一蹦一跳到国师白马脚下来回徘徊。
即使有不明生物靠近,白马也垂头安安静静的待着,不曾来回踱步或者嗤鼻息,一看就训练的极好。
“看来这兔儿倒是个有灵性的,也是个有眼光的,直接就奔着国师去了。”皇帝哈哈爽朗一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国师若是不接着,确实不给皇帝面子。
涂桑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失重飞起来,飘飘悠悠的落到国师纤细温暖的手中,被国师揽在怀里,空着的另一只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顺毛,搞得她的脊背酥酥麻麻的。
“臣也很是喜爱这只兔儿,谢陛下割爱。”不愧是她在原著小说里最喜欢的角色,声音温柔得宛如天籁般动听,珠玉落盘之清脆婉转。
苏袂低垂眸子不再言语,目光平静而温柔,浅琥珀色的瞳孔倒映一抹雪白,三千青丝被绾起束在脑后,以一枚精致的白玉冠缚住,唇不点而朱,仿佛一张只有黑白的水墨画上被点上一点朱砂。
她纤细而修长如白天鹅般雪白的脖颈微微露出,与绣着繁复巫祝花纹的玄色领口形成刺目的对比。
此时微风吹拂过她的发梢,发尖随风摇曳,像只羽毛轻轻撩拨众人的心,尽管见过国师很多面,可还是会惊为天人,哪怕心里有一点想法,也会因为亵渎而愧疚。
此时的涂桑仰着头与苏袂对视,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对方的眼波中不能自拔。
原本还撩人的微风逐渐狂躁,黑底金龙纹的旌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随之飘来还有寒凉的雨滴。
天宫不作美,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片刻间瓢泼大雨。
此时猎也打不成了,众人手忙脚乱的撑华盖打伞簇拥着皇帝与国师回帐篷。
这一路上苏袂用宽大的袖子为涂桑挡雨,没有让半滴雨水淋在涂桑的白毛上,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涂桑不仅一点寒冷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身上暖烘烘的。
涂桑:“……”国师大人不仅人美,心地还很善良呢。
帐篷离得并不远,众人也很快就回到驻扎地,皇帝留下了三五个宫女内侍,吩咐他们好生伺候国师,便被着急出来迎接的贵妃挽着拉回自己的帐篷。
“国师大人,春雨寒凉,不如让奴婢们伺候您沐浴热汤驱驱寒气。”牵马的,取姜汤的,抬热水的,林林总总离开了几个太监,还剩两个小宫女站在原地被雨淋得瑟瑟发抖。
“我不习惯人伺候,自己来就好。”苏袂挥挥手,面带微笑和蔼可亲说道,“不必,你们也快回去沐浴吧,以免得了风寒。”
殊不知又收下两颗遗落的芳心。
宫女应是后离开,苏袂也捧着涂桑折身进帐篷。
只见苏袂进帐篷后将涂桑放在桌子上后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不多时她从角落里掏出一个比脸盆还打两圈的铜盆。
盆上面落了一层厚灰,苏袂不满意的皱了皱眉,但好似也没有可替代的了,只好耐心的用热水清洗个四五遍,直到盆面光洁的能当镜子用才算满意。
涂桑默默的蹲在桌子上瞪着红通通的兔子眼瞧苏袂调水温,反反复复直到水温正好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起身向她走来。
虽然自己现在只是一只兔子,可涂桑下意识的转身看向别处,不想被人发现她在偷窥。
她感觉自己身体腾空,然后温柔的被放进盆里,周围的温水瞬间包围她,将她的毛发打湿浸染。
苏袂动作轻柔的为她清洗后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周围的血迹,再细心的将她身上每一处角落包括肚皮爪爪这些地方都揉搓干净,在这一番按摩揉搓下,她昏昏欲睡,两眼迷蒙,连苏袂换了几次水都不清楚。
直到……盆子里多出了不该有的东西。
比如说葱姜蒜,还有淋在她头顶的疑似酱油的鲜咸味液体。
帐篷外此时一阵疾风骤雨,乌云沉沉。
帐篷内虽暖意炙人,却暗藏刀光剑影。
涂桑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跳出铜盆,却狼狈摔在地上,脚步踉跄,身形不稳的打了个滚,原本已经洁白如新的毛发又沾染上一层灰尘,后背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也因为剧烈动作崩裂开,附近的白毛灰中带红。
她却顾不上这些,一心只想着逃命,真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苏袂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洗干净的食材又沾上灰尘眉头轻皱,一想到一会又要重新洗好几遍,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苏袂:“……”不如直接带皮烤了吃吧,听雨声吃烤肉再小酌几杯,也是人生一大美事呢。
她刚抬起手准备像之前那样隔空将兔儿捉过来,却瞧见那兔儿奋力跳到矮榻上,又从矮榻跳到案牍上。
莫不是这兔儿真是个修炼成精,开了灵识有修为的。
若这兔儿真如她所想,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般吃了后不仅可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还能增加修为,一举两得。
对于自己从国师大人眼中从普通兔子晋升为唐僧肉一无所知的涂桑,此刻正在呲着兔牙咬住毛笔笔杆舔墨,等她写完自己想说的话时,脖子歪着半天转不过来,疼的跟落枕似的。
苏袂将双手背在后面,缓缓踱步到案牍前,垂眸看白纸上的鬼画符,啧一声,可惜了她这张价值十金的纸。
“小兔子,你听得懂我说话对不对。”苏袂颔首低头看正仰头望着她殷殷期待的兔儿。
一人一兔目光交汇,触及兔儿那双莹润无辜宛如一双赤色琉璃宝珠的兔眼,心底竟然升起一丝不知从哪里挤出来的怜爱。
她虽然表面上始终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实际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就算面前浮尸百万,生灵涂炭,她心中也绝不会有丝毫同情,反而会有隐隐快感,相比较外表这副泥塑般只会笑的面具,她更喜欢内里渴望杀戮与战争的那个自己。
可惜也就只能想想罢,她现在离不开这里,她也不想离开。
可这样性情凉薄的自己,竟然会对一只蠢兔子心软,简直可笑。
苏袂脑中想法变幻莫测,面上却丝毫不显。
涂桑瞧了眼自己不忍直视的墨宝,视线重新回归到国师的身上,满眼虔诚的看着面前美得不似真人的苏袂。
苏袂慵懒的倚着矮榻靠背坐下,“你不想我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