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个人的打赏
刚走出白玉堂,张岩走进一个偏僻的小胡同便摘掉了面纱。毕竟头戴面纱的“张君君”最近可是在纳州城传开了,张岩不想在街上引起过多的注意。
“小侍卫,今天多谢你了,不然我现在估计就已经死翘翘了。”
贺衍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堂堂一等侍卫在她这里却成了小侍卫,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不恭敬地跟他说话,不过想起来当初她可是直接泼了王妃一盆水,想来对自己倒是客气的了。
“诶,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听那天王妃叫你,叫你贺贺贺什么来着?”
“贺衍。”
“对对对,贺衍。啊!不对!”张岩像是反应过来了,连忙退后了好几步:“你是王妃派来的?”
贺衍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王妃的人,找我肯定没什么好事儿。想着这,张岩又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半,紧靠着围墙。
她可是不止一次见识过他的武功,不是她那种三脚猫的功夫能对付得了的。
“来杀我的?”
贺衍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张岩抬起头看了看围墙,是她爬不上去的高度。
“你会杀我吗?”
原来敢泼王妃水的人也是怕死的啊。
贺衍径直走到张岩面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张岩的身高只能到他的脖子,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地逼到墙角,张岩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抬头看了一眼贺衍,贺衍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你好帅啊,这么盯着我,我害羞。”
贺衍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实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失去了主动地位。很快脸比张岩的还要红,往后退了一步放过了张岩。
张岩乘胜追击,背起双手绕着贺衍转了一圈,在他面前站定。
“小侍卫,你说宫里有什么好的,处处是规矩。我们作为一个人,一个有意识有追求的人,应该追求什么?”
“什么?”
“财富!”
很明显,张岩此时还不知道贺衍是当今宰相之子、王妃之弟。
“你说你在宫里做一个小侍卫,一年能有多少收入,啊不,能有多少俸禄,而且伴君如伴虎,说不定哪天因为说错那句话脑袋都得搬家。不如这样吧,你不要给王妃办事了,给我办事。一年,只要一年,跟着我好好干,我保证你妻妾成群、腰缠万贯!”
贺衍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要给他当老板。
“怎么样?”
“我考虑考虑?”
“成,涉及到你的前途,自然是要好好思量思量的。反正嘛,我现在正在创业阶段,机会也多,你跟了我,我定会好好培养你的。”
贺衍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张岩,好一会儿才憋出了“多谢”两个字。
“得了,你回去考虑考虑吧。考虑好了,来缘来客栈找我,要是我不在,就去胭脂街找我。”张岩说着摆摆手就朝前走,一点也不敢回头,心里磕了一万个头:“阿弥陀佛,今日不死,必有后福。”
“慢着!”
张岩心里一惊,画了那么大的一张饼这么快就消化完了?
“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贺衍赶了上来。
夏天的夜晚总是有一种独特的清凉感,这清凉轻而易举地就抚平了人的焦躁的心。张岩脑子里的关于夜晚的浪漫似乎都是在夏天发生的:小时候和妹妹在院子里睡觉,抬头是满眼星空;下了晚自习和三两好友在操场上聊班级里的趣事,又赶在宿舍门锁之前踏着铃声晃回去;周五下了班,开瓶啤酒,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晃啊晃,迷迷糊糊中睡去
这些时刻,张岩的心里总会溢出一种知足的、小小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是可遇不可求的,与是谁无关,与挣了多少钱无关,好像只是自己的心得到了自然的灌溉。
此刻,她似乎又隐隐约约感到了这种幸福感。
一阵凉风吹来,张岩闻到了一丝甜甜的味道,肚子也跟着叫起来,而且叫的有点响
“还没吃饭?”
张岩点点头,注意到前边有一家糕点铺子。她本想着今天定能抱着两个满满当当的钱袋子回家,身上没带钱便去了白玉堂,谁知竟碰到刺客,一毛钱的打赏也没得到。
“那个,你身上带钱了吗?借我点儿,我明日还你。”
贺衍从身上接下钱袋子递给了张岩。
张岩打开袋子,从里边随手摸了块出来:“金金子?”
贺衍点点头。
张岩像是不小心看到了别人的账户余额一样,赶紧把金子放回钱袋,又从里边摸出一块,还是金子!
张岩把钱袋还给贺衍:“你给我十文钱,我去买个糕点就行了。”
“这袋子钱是给你的。”
“给我?”
“唱曲儿的打赏。”
“用不了这么多。”
“那剩下的留着改天你单独给我唱一首曲儿吧。”没等张岩说话,贺衍对着糕点铺点了点下巴:“你去买吧,买完我送你回去,我一会儿还要回宫。”
张岩没再推辞,只是进去一看这些糕点看着都是些齁甜的中式点心,她还是更喜欢吃松松软软的蛋糕之类的点心,虽没什么胃口,还是选了几块带给梦儿。
贺衍把张岩送到客栈门口,正要告辞,恰好碰见梦儿出来。
梦儿一见到贺衍瞬间就慌了神儿,红着脸忙低下了头:“少少爷。”
张岩看着梦儿,一脸疑惑:不应该喊贺公子吗,怎么喊少爷呢?
贺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对张岩说:“你这两天就不要再去白玉堂了,太危险。”
张岩谢过后,便和梦儿回了客栈。她现在有一股脑儿的疑问,按说得了麻风必死无疑,王妃不用再脏了自己的手来杀她,所以,王妃必定是知道了她还活的好好的。
可是王妃派来的杀手今天却救了她,那白玉堂那些要她的命的人又是谁?
贺衍拐了个弯,一名男子跟了上来。
“少爷。”
“查一下白玉堂今晚动手的那些人。”
“是。”
“宫里最近会比较忙,替我护好山山姑娘,要对她动手的不止王妃。”
“是,那王妃那边你怎么交代?”
“我会想办法的。”
“是。”
林枫正要走,被贺衍叫住了:“身上有钱吗?”
“啊?”
贺衍指了指林枫的钱袋子:“把那个给我。”
林枫不情愿地嘟囔道:“您今天不是刚得了20两的金子吗,小的一个没见着,你倒还惦记着我这俩子儿。”
林枫打开钱袋想着多少留身上一些,不曾想贺衍一把抢走,消失在了眼前。
林枫父亲是贺家的大管家,他生在贺家长在贺家,从小便是贺衍的小书童,和贺衍一起认字学术、骑马射箭,功夫了得自不必说,虽是个下人,文化水平、办事能力却能碾压纳州城不少的富家子弟。
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便把白玉堂刺杀事件的来龙去脉查得明明白白。原来是因为有了君君姑娘,纳州城的公子都来了白玉堂,天香楼纵使是头牌白柔儿出场,也是冷冷清清的,天香楼的妈妈气不过,便买凶杀人,想要把君君这个根儿除了。
林枫当即就安排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风月场所的第一贵客汪良材,果不其然,汪良材怒气冲冲地去天香楼大闹了一番,威胁说若是张君君受到半点伤害,他保证天香楼再无一人进门!天香楼妈妈吓得魂儿都没了,赶紧让白柔儿好生伺候了两天,才总算是让这位财神爷消了气。在张君君出现之前,这天香楼就是汪良材的第二个家,天香楼的妈妈待他可比自己的亲妈还要亲,再加上白柔儿在他面前一委屈,怨他不来看自己,如此一番哭哭啼啼,又略施一点床上功夫,汪良材心生些许愧疚,大笔一挥给白柔儿置办了不少头面首饰。
这天香楼的妈妈也是了解汪良材的秉性的,再不敢打张君君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