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去留
“队长，还要坚持多久？”废土之上，一名卫黎兵问长官。
“快了……”这个小队队长眼中茫然道：“吧。”
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坚持多久，哪怕是黎千也是如此。
“听说仙鹤楼出了本书，火遍青玄大陆，你们有听说吗？”小队队长为了缓和低迷的氛围，忽然道。
“你说的是主角叫箫炎的话本？”
“你看过？”
“当然！我姐夫就是仙鹤楼的，上次回家给我组带了一本最新版本的。不是我吹，要不是要抵御海妖，我肯定会去做一个写遍天下奇闻的小说家！”年轻的卫黎军士兵向往的说道。
“哈哈，就你这点墨水，连自己都活不明白，还写别人。”
众人哄堂大笑，那名卫黎兵也不恼，笑着笑着就一同大笑了。
“喂，小子，这件事情完后你准备做什么？”在那小队不远处，一个略显邋遢的红脸青年忽然道。
刷！
正在烤肉的少女忽然转过头来，但又马上意识到不对，道：“肉好了，你们要吃？”
另外两个青年看着还在滴血的烤肉，若有所思。
“咳咳，还没想好。”英俊儒雅的青年道。
“要不和我去各大陆行侠仗义？做一个大英雄！”青年目光炯炯道。
“行侠有什么好的，说不定救了的是个坏人，被人利用了还给人家数钱呢。”少女不屑道。
“姓黎的，我忍你很久了，干一架啊。”被小人利用还不自知，这不是在暗示他吗？
“怕你不成？”少女也不惯着他，直接抽出长剑。
“你们要是还有力气，倒不如去多杀两头海妖。”儒雅青年无奈道。
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儒雅青年，自然就是钟书堃，少女是黎城少城主黎婉儿，而红脸青年叫周承恩。
诡异的是，钟书堃只有炼气四层，而黎婉儿已经炼气巅峰，用不了多久就到筑基境，红脸青年更是已经是二阶武夫。但修为最低的钟书堃的话反而是三中最重的，让外人感到震惊。
钟书堃的话音刚落，剑拔弩张的两人如同泄气的皮球，瞥了一眼对方，别过头去了。
揉揉头，钟书堃有点想念与木榫生活的时光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呜呜！海妖来袭！海妖来装！”号角奏响，暗哨士兵吼道。
“警戒！所有人都把火堆灭了，通知黎城守军！”钟书堃收回相念，下令道。
所有小队迅速灭火，收拾装备，以尖刺形散开，无时无刻的警戒海岸线。
白翎剑取出，寒芒闪过，刺入地上，七星阵法开始运转，汲取星辰之力，嫁接到一众前哨卫黎军。
“吼！”
黑暗中海妖吼叫声一浪接一浪。
报信者归队，钟书堃道：“准备战斗！”
“喝！”
一众卫黎军喝道。势如破竹，丝毫不比海妖弱。
“东南三十度，放毒箭！”
咻咻！
“第一小队，蓄力西南四十度……”
一道道指立下达，如果木榫在这，肯定会被这一幕震惊，然后疑惑的问自己，这是那个守财奴？
战斗不止，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城主府。
“又有一小队海妖登陆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黎千望着一张挂在最中央的地图，喃喃道。
“也不知其他关隘如何了。”
“为什么有种阴谋的感觉？错觉吗？”海妖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智慧？可是如果不是，那这个月来海妖不断骚乱黎城，从不恋战。往次可从没有把战线拖这么长的案例！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黎城港口某处。
黑暗笼罩了这里，一片寂静。时有火光掠过，但片刻后又会归于平静，仿佛这里的黑暗是亘古不变的。
咕咕！
忽然，海水翻涌，打破了这片天地的平静。
这时，两道黑影升腾而起。
其中一个正是人鱼！
“大人，已经按您的要求，不停的骚扰人族关隘，最近几次试探，他们已经开始显露疲态。”其中一个鱼头人身的海妖道。
“做到不错。”被海妖称为大人的人鱼道，“其余二十三关隘也皆有我族牵制，无法相互联系。如今二十四关隘尽显疲态，尔等只需听我号令，届时一举打入青玄大陆。”
“遵旨。”
“庞统，你已经潜伏在此多久了？”人鱼忽然道。
名为庞统的海妖沉默了片刻后，道：“回禀大人，已有三百余年。”
“这些年辛苦了。”
啪！
庞统半跪在海面，虔诚的说道：“一切为了吾族复兴。”
金丹五百寿元，潜伏异乡半辈子，忽然被族人关心，就如同黑暗中的光，再如何微小，也可以让他为之激动。这并不是说他心志不坚定，三百年潜伏只为种族复兴，若非心志坚定，恐怕早已走火入魔，陷入癫狂。
“一切为了吾族……”那人鱼也是喃喃道，眼中不由向往。
片刻后，人鱼使者眼神凌厉。
“三天后的现在，调集所有潜伏在黎港三千海里内的海妖，开始对黎城进行最后的总攻。不得有误！”人鱼使者话音一转，道。
庞统身体微震，全身激荡的道：“定不辱使命。”
他等这一天，太久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家乡的样子，遗忘了亲人的面孔。
尤记三百年前的那天，还是幼年的他肩负族群的责任，与数百名回辈天才，穿越万里，奔赴异乡。他们壮志凌云，每个妖族天娇都信心满满，仿佛复兴在前。
只可惜造化弄人。人族占据海洋几乎所有的灵石资源，而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修行。这三百年来，曾经的挚友亲朋一一倒在了他面前，或是在某次掠夺商船战斗中战死，或是寿元散尽而永眠深海，哪怕是年少时的同辈竞争对手，也已成海底一具枯骨。在他们之中，有些甚至没有见过青玄大陆的风景。
数百天才，只剩他一人还在苦苦坚持，这样的孤独，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嗯。”人鱼使者轻吟一声，身影渐渐虚化，最后消散在天地间。
呯！
庞统手中的投影石黯淡下来，最后归于平静。
但庞统的内心，却是久久无法平静，依旧半跪，依旧虔诚。
或许这一战之后，就可以回家了吧。